然后福了福身越过他,远远的,传来男人轻声的叹息,声音低沉又有磁性:“从小到大,你欠我的又何止是人情……”
    姜岚捂着眼睛,走得越发快了。外面的野花儿呀(唱),她不要采○| ̄|_。
    齐奂安在原地愣愣的站了许久后才从她的话里怅然的回神,然后锐利的鹰眸似有所感的直直看向一个地方,他那若是没有血缘关系他会毫不犹豫立刻就掐死的弟弟,站在窗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的方向,也不知就这样站了多久。
    齐奂安刀削斧刻般冷肃的面容瞬间恢复冷漠,几个大步用力推开他的房门,掩下所有情绪,淡淡的道:“我再说一次,太子被皇上打伤这件事情你不用再管,把你的人手给我撤回去。”
    齐成钰无动于衷,甚至姿势都没变过。齐奂安咬牙,心下更是不喜他半分,冷声道:“你这样会拖累整个永昌侯府,太子为博仁爱的好名声也为了讨好皇后姨母假意与你交好,现在这天下谁不知道他与你、与我们永昌侯府绑在一起解都解不开,瞧瞧你现在在做什么?扶持烂泥糊不上墙的三皇子?你疯了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齐奂安说得激动,齐成钰慢悠悠的转过身,似是对他说的这个话题兴趣缺缺,脸上一派风轻云淡,提笔。
    『永昌侯府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奂安气得把纸甩在他脸上,“好!很好,你给我记着母亲跟你没关系!阿岚也跟你没半点关系!”
    说完转头就走,没注意到齐成钰因为他的话而脸色大变。
    “齐岚,我有话跟你说。”
    姜岚脚步微顿,装作没听见,本以为小巷路近省了时间,没想到却多捡了个麻烦。
    “齐岚你站住!”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总有追人的在后面对被追的人喊“站住”的画面,然而这在现实里根本就是废话,姜岚翻了个白眼,蛇精病才理你。
    她这番轻视气得岳晚潇不清,眼看距离又被拉开忙喊道:“齐岚,难道你不想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对齐成钰下手吗?”
    这话倒是成功掐住了姜岚的命脉,她立即停下脚步,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岳晚潇,觉得对方脸上略微得意的表情刺眼得很。女主就是女主,你挡了她的荣华路也挡不住女主光环笼罩的气运。
    “岳小姐有事还是长话短说,我家公子还等着吃四季楼新出的八宝鸡。”
    再怎么说她也是刑部尚书府的小姐,她不过只是个小小的侍女,这是什么态度,岳晚潇沉下脸,不过一瞬又恢复常态,拉了拉斗篷,只话语里透露出怎么藏也掩饰不住的恨意:“你当真是深藏不露,找了徐清影这么个替罪羔羊给我对付浪费了我不少时间,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穿越女,你害得我名声尽毁,你说,我该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哦对了,你视齐成钰重若性命我只要……呃,你放……放开……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道的狠狠推到墙上,喉咙也被紧紧扼住。
    “也许你还没搞清楚,”姜岚锁住岳晚潇脖子的右手五指猛的一收紧,贴近她缺气而涨红的脸,一字一顿的道:“不管你搭上了谁,我若是想要你性命依旧易如反掌,我让徐清影警告过你,别、动、齐、成、钰,否则你就会如愿看到失了耐心的我,是怎样‘好好回报’你的!”
    说完姜岚就松开了手,丢开她的动作和扔垃圾无两样,任岳晚潇贴着墙滑下干咳,齐岚杀过人但姜岚没有也下不去手,她不算善良她也很自私的有过干掉这个恶心的女主好让任务容易完成的想法,但是她不是姜瑜,对现在还没手染鲜血的岳晚潇下不去手,没人理所当然的就该去死。
    “岳晚潇,或者,林语。”姜岚背对着她喊了一声,不理会听到最后两个字而突兀的停止了干咳声音的岳晚潇,声音里毫无情感的说道:“只要你不动到我家公子的头上,不管你用那些肮脏的办法祸害多少人,我都不置一词,但你若是还想利用齐成钰往上爬……好心奉劝你一句,从前也有个人想法和你一样叼,现在他坟头草已有三米高。”
    说完也没理岳晚潇,加快脚步往回走,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杀不了任何一个小世界里的女主,因为女主只要到了有生命危险的程度总会冒出各种配角甚至是男主来“英雄救美”,尽管她真的很恶心岳晚潇。
    恶心她明明心机最深还要装作淡然高雅的样子在齐成钰与太子的痴恋间游刃有余,恶心她明知道齐成钰有多爱她还装作不知三番两次忽悠他把他推出去给太子挡冷箭,恶心她心里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皇后之位却为了刺激太子而答应齐成钰的求娶,最后呢?当然是齐成钰帮太子解决掉所有的明枪暗箭再没了利用价值之后,被醋意横生的太子整成死无全尸的下场。
    在齐成钰被太子挖去双眼时,女主岳晚潇还是一副素雅高洁的样子。
    在齐成钰被太子打断四肢时,女主岳晚潇还是温婉和善的模样。
    在齐成钰体无完肤彻底断了气时,拥有“双眸如古井无波”标配的女主岳晚潇除了心下一声叹息,转眼就把被她给害惨了的齐成钰抛却脑后,而且竟然还觉得“吃醋中”的太子如此作为很man。
    原剧情里她本来就如同一个发光体般站在最高处,身边本就围着许多为了她而奋不顾身的飞蛾,而齐成钰不过是那些“飞蛾”里的其中一只,而且她心里本就觉得自己如此优秀,一个瘸了腿的哑巴是怎么也配不上自己的。
    上位者往往踩着诸多森森白骨往上爬,人们只看得到处在尖端的能随意左右他人命运的主宰者,谁会去注意和怜惜一个成为别人成功路上的踏脚石的炮灰呢。
    相比这里,上个世界的周英和白意湘的故事简直是小清新得不得了,姜岚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冷静。
    忽然很想,很想现在就见到齐成钰,抱抱他,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只有她才会一心只为他的陪在他身边。
    她心下明朗起来,嘴角牵出一个微笑,可惜她欢快的赶回到临水雅筑时,齐成钰对她的态度刷新了她对他冷情的认知。
    相伴两年情感一直淡淡,以为温柔能润物细无声,却忘了习惯能养成,也能戒掉。
    ☆、第十七章公子有毒5
    窗外绵延小雨入景,齐成钰伸手去接,手里濡湿一片又很快的从指缝中溜走。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知道他耳朵聪慧,每次靠近他时脚步声已是练过的轻盈漫步,接近无声,可他还是每次都听得出来她的与众不同。
    耳边是清脆的雨打芭蕉声,推门进来的人盯着他先是皱眉,而后放下托盘进了里间,很快,她把手里披风往他身上套。
    “说了多少次,雨天阴冷,公子多穿点。”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反对不配合,只是表情可见的柔软了下来,但很快,眼前闪过那日她对齐奂安如雨过牡丹般的娇艳一笑。柔软如清风扫云,他眼里染上暗沉,狠狠的把披风扯开丢在地上,与她对视的清亮的眼眸里凉薄一片,里边明明白白的写着“滚”字。
    她不解,以为他又闹小脾气,细声细气的道歉:“阿岚此番出府本是想给公子把四季楼新出的八宝鸡带回来,不过遇到了些意外,我们下次再尝好不好?”
    捡起衣服搭在一边,早有准备的又把多拿的另一身披风给他披上,嘴里无奈的道:“不喜欢那个颜色吗?这个颜色浅比较衬你,一会我出去了也不许偷偷扔掉,公子要是生病了,阿岚会不开心的。”
    他抬头看她,她一如既往的温柔,脸上的笑容一如初见的温暖,和,干净。
    突然,他发了疯似的把身边的茶杯花瓶等能抓到的东西砸向她的脚下,姜岚迫不得已的跟着一步步倒退,每退一步原先的位置就被东西砸中,而后碎片一地,她抬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是在她面前许久未出现了的狰狞和狠厉,像是一头怒气极盛随时都能扑过来咬断自己喉咙的野狼,饶是姜岚,她也觉得此时的齐成钰吓人得很。
    房门关上,终于只剩他一个人,齐成钰脸色依旧暗沉,他自己也感觉不到他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寂寥的眼睛盯着窗外的雨幕出神,任谁看到这一幕都能感受萦绕他周身的孤寂和悲凉,他矫情作,又平白惹人心疼。
    许久,伸手朝窗外招了招,一只胖嘟嘟的白鸽安静的落在窗沿边,它听话的不曾发出一丝声响,他起身从暗格里拿出早在几天前就写好的纸条绑在了白鸽的腿上,不用多言白鸽就扑凌着翅膀飞走了。
    她依旧美好干净,而我,讨厌这种干净。
    所以不能再把她留在我身边,我怕我一不小心,就会毁了她。
    姜岚想不通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怎么回来就惹得齐成钰生气了,这小狼崽子的心思,她一向摸不透。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惹他生气的后果,她被摘下了仿佛生长在她脸上的面具,被人伺候着换了身衣裙带到了停雨榭,这里是齐成钰自己的小世界,以前他从不肯让她踏足,看他昨天气成那个样子,姜岚可不单纯的以为这次他是大发慈悲良心发现的突然要对她敞开心扉,不过终于能被允许进入他世界里的一角总比没有突破的好,不是吗。
    她高兴得太早,直到她看到了这么多穿着官服的男人在宽敞的厅里正襟危坐的场面,姜岚才你明白齐成钰之前为什么要问她会不会跳舞,她直直的向上首的齐成钰看去,他正好望过来,眼里的警告和冷意让她觉得从三伏天跌入了寒冬腊月。
    终究,还是被他当成了玩物随意送人,为什么她以前屡屡敢在小事上违背齐成钰呢?因为不知不觉间她犯了个女人通常都会犯的错误,以为有了相伴两年的情谊,在他心里她和别人始终是不一样的。
    【恭喜宿主成功治好一般女性都存在的“自作多情”这个通病,有利于往后各个世界的攻略,请加油。】
    久不闻的机械声在脑海里响起,把姜岚从恍惚里喊醒。
    姜岚能不从吗?在这个以权利就能随意定人生死的朝代,甚至如果她现在敢退缩逃走,齐成钰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齐成钰从来都不喜欢不听话的人,和宠物。
    她一被带入场就引得满堂惊艳,常年深藏面具下的明艳五官暴露出来,红衣似火更显她冰肌玉骨,只一条巴掌宽的腰带勒着纤腰更显不盈一握,浑身除了额坠一点玉翠再无任何饰物,可这样的她却比精心打扮的所谓京都第一美人美了太多,太多。
    几乎在场的男人眼珠子都要粘在她身上,几乎,是因为齐成钰除了她入场时赏了她一眼,其余时候多是观察其他人表情暗自揣摩在心,深邃如无底洞的双眸配上那副假装出来的温和面孔怎么看怎么违和。
    只有姜岚明白他是在估算每个人能给他带来多少价值,包括她自己。
    瑶琴声起,她跟着摆腰挥袖,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看,久了他似有所感的望过来,正逢舞到高/潮,纤细的两腕贴合,修长白皙的手指翻飞,柔软的腰肢款款摆动,无一不显出女子该有的美好。
    火红色裙摆随着纤腰的扭动而划出一条条美妙的弧线,衣裙美得惊人,独舞的人也美得惊人,没人发现饶是理智如他也失神了一瞬。
    然而只有微略的一瞬,根本不值一提,回神时她的十指还在飞舞,借着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齐成钰分明看见她双眼含泪绝望又隐隐带着期盼的看着他,多复杂的眼神,两种极端的感情竟让她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耳边不知怎的又响起了两年前她被送到他跟前来时,她曾说过的话。
    “公子,求您不要把我转送他人,齐岚甘愿一辈子给公子做牛做马。”
    后来怎的就真的留下她了呢,大概是她当时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年幼天真的自己向残忍的父亲乞求着不要把他送人时的眼神。
    呵,真是个可怜人。
    他缓慢而优雅的举起酒杯缓缓的饮尽,在心里不屑的轻嗤,你不甘心如何?不愿意又如何?还不是得像条忠心的狗一样给我做牛做马一辈子吗,结果是都一样的。
    齐成钰让姜岚出来献舞,这种行为相当于花魁当选所跳的首场舞,都是待价而沽,价高者得。
    “这位姑娘燕姿倾城,京里难出第二人,齐公子好福气。”
    说话是在场的人中权位最高的,他一出声其他人也知无望再抱得美人归都纷纷面露惋惜,他刚过而立之年面容算不得俊郎也不算差,不比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露出垂涎之色,他是内敛之人,并且尚未娶妻。
    齐成钰原本就担心其他庸脂俗粉赵之瑞根本看不上,这才推了手底下的人出来,见这条大鱼终上钩他才满意的勾唇。
    他的人,当然是最好的,也理应值得最好的,起码赵之瑞是这些人中是最值得托付的,齐成钰心想,他也不是完全的冷酷无情,看,他还是在为她打算的。
    他浅浅一笑,温润而残忍,挥笔撒墨,定了姜岚的去路。
    『她现在是你的了』
    赵之瑞见此字条冷硬的面容也微微勾了个笑,在那么多男人□□/裸的目光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跳舞的姜岚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眼中射出犹如实质“你是我的了”的霸道目光,不用想也知道齐成钰那黑心肝的拿她不知道换了什么好处。
    赵之瑞已把姜岚视做“他的人”,当然不愿意再让其他男人用猥琐的眼光继续盯着,姜岚一支舞未毕就被两位侍女带出了临水雅筑。
    上了马车的姜岚沉下脸,去哪里不言而喻,齐成钰那只小狼崽竟然真的不念一点旧情分就把她送人,那么她这段时间的单方面付出就真的像个笑话。
    架在她两边的侍女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姜岚自然打得过,可“买”下她的那个人一看也是心狠手辣不得了的人物,若是她乱来让他和齐成钰不小心结了仇,齐成钰八成会把她砍成一百零八段拿去喂鱼,为什么这个任务目标就这么难搞?她头疼的扶额,明明剧情里岳晚潇什么都没做齐成钰就一副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的样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等晚上赵之瑞回府谦谦有礼的来见她时,姜岚朝他笑了笑,在他眼含惊艳的目光下开口:“赵大人,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可笑,只是他换回来的东西竟然这么胆大包天,不过齐成钰手下出来的人似乎没有无能之辈,赵之瑞略思虑就拂去异色,以审视的目光打量她。
    “哦?你若是没有同等重量的筹码,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浪费良辰美景的好。”
    赵之瑞浸淫官场十几年,早已从人精升华到了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好在姜岚不是个吃干饭的,早在剧情没开始前她还潜伏在齐成钰身边的时候,就从齐成钰编织的各种情报网里得知了许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赵之瑞暗地里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坐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而这个侍郎早就想升职了,比如赵之瑞和五皇子藏得极深的暧昧不明的关系。
    姜岚懂得厚积薄发的道理,极有把握的一笑:“不知岳家这块难啃的肥肉,赵大人想不想吞下呢。”
    赵之瑞意外的挑眉,嘴边的笑意略有深意:“哦?不知姑娘有何妙招,赵某洗耳恭听。”
    “赵大人都等了那么多年了何必急在一时,只要半个月后的万寿节赵大人携我入宫,齐岚必奉上让赵大人满意的回礼。”
    齐成钰回到竹院时下意识的摇了摇铃,清幽的路上灯光依旧朦胧,桥头却再没了等他的那道身影,心里说不清楚有什么感受,达成目的的微喜,和……隐隐的怅然?
    其实他手底下貌美人又忠心的人何止齐岚一个,为什么偏偏选了她呢,齐成钰难得的怔愣,可是若不是她那极出色的相貌他如何有把握赵之瑞能上套?齐成钰回神,抿唇继续缓慢的往里走,多年不曾在夜归时一个人走这条路,他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寂寞。
    他从不是个会后悔的人,心狠手辣,何止害过一人,把手里的那窜铃铛随手抛入河里,反正,以后都用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收藏了的女侠们,觉得我哪里需要改进或者有漏洞的地方欢迎留评哦,挨个摸摸哒泥萌一遍~
    ☆、第十八章公子有毒6
    “朕乏了先行回宫,太子与诸位爱卿尽兴吧。”
    皇帝说着举了举杯饮尽杯中寿酒,就和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出景晨宫,皇帝走了自然由太子控场。
    齐成钰不喜这种场合,见皇帝走了他朝身后挥挥手,身后的侍童还没来得及动作,本该被群臣环绕的太子背手执杯而来,含笑道:“成钰,陪孤喝一杯。”
    齐成钰也含笑的点头,就算方才皇帝没给太子做脸面,在皇帝还没彻底把对太子的不喜摆在明面上时,太子依然还是这天底下第二尊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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