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心里一下子涌现出好几个问题,她招了一个到厨房拿东西的伙计,让他叫陆管家进来。
    她站在原地等陆管家,冷冽的目光却直射着正在洗菜的红珠。
    “不喜的话,把她赶走就是。”葫芦说道。
    孟茯苓蹙眉道:“要赶走她不难,但我更想听陆管家解释。”
    陆管家很快就赶来了。神色不自然道:“夫人,你找我?”
    他听到孟茯苓找他,自是知道所为何事,这两天他忙得抽不开身,孟茯苓他们也是今天才赶过来,便没机会和他们禀报红珠的事。
    还有一点,就是这种事他实在是难以启齿,眼下开业吉时在即,又身处厨房,更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好地点。
    孟茯苓没有错漏陆管家表情的纠结。心知以他的性情是不可能留下红珠,猜想他会不会受到红珠逼迫、或者发生什么事?
    思绪悠转了一下,她问道:“陆掌柜,你为何留下她?”
    “夫人,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陆管家说道。
    孟茯苓看了下四周。想想也是,见吉时还未到,说几句话应该来得及,正要叫陆管家借一步说话时,就有一个伙计跑来。“东家、掌柜的,外面已经围了不少百姓,罗县令也到了。”
    “夫人,我们先去吧?这事回头再与你细说。”陆管家说道。
    孟茯苓点头,望了红珠一眼,觉得非常碍眼,又怕红珠借机在菜里动手脚,“让人先把她关上来。”
    “这——”陆管家有些为难,思索了一下,才说:“夫人。能不能先别管她?我保证她不敢怎样。”
    “洗菜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最容易让人有机会动手脚,让她洗菜,我不放心!”孟茯苓直言道。
    见陆管家想开口说什么,她抬手阻止。继续道:“我不管你为什么留下她,但是你万不应该让她洗菜、让她进厨房。”
    红珠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以她那天的表现来看,必定是心胸狭窄之人。像她这种人,难保不会生出什么祸端。
    孟茯苓也不相信一个出身青楼、干专床上活计的人会愿意待在酒楼里干粗活。
    “不如让她做些洒扫的活计?”陆管家说道。
    他本想将红珠放在人多眼杂的厨房,等于被很多人盯着,她定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也好!”孟茯苓同意了。
    “出去了!”葫芦见他们已谈妥,便催促道。
    ******
    孟茯苓和葫芦刚走到大厅,韩桦霖、罗志勇等受邀的客人都到了,他们正在等着开业仪式的到来。
    这两天。孟茯苓让人放出酒楼专做藕菜,价格不比一般酒楼低,但贵在由自家藕田所产、做出的菜式多样化。
    不说别的,就是单听到藕是孟茯苓自己由的,已经引起一番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难以相信他们居然真的有人种得出藕。不管好吃与否都一定要来尝个究竟,特别是那些爱食藕的饕餮食客们,更是坐不住。
    揭幕仪式很重要,孟茯苓便让葫芦请罗志勇来充当揭幕嘉宾,毕竟他也是本地的县令,不管他的为人怎样,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她没料错,许多富贾商户一听到罗志勇也捧场了,为了巴结他,纷纷赶来。
    总之。场面比孟茯苓预想的还要热闹,她过去与韩桦霖他们寒暄了一番,就一齐走到门外。
    此时人群最是鼎沸,百姓知道今日是酒楼的开业之日,都跑来围观。翘首以待多时。
    孟茯苓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对着围观的人弯身一拜,笑意盈然道:“今日本酒楼开张,各位百忙之中前来。茯苓在此谢过了。下面有请县令大人为大家揭开牌匾,喜庆酒楼开张!”
    众人虽大多数不认识孟茯苓,但见她容貌秀美,言语间客气有礼,便生出了好感。
    于是,众人纷纷鼓起掌来,掌声很是热烈,直到罗志勇走到牌匾下,才停止。
    罗志勇说了几句贺词,便准备揭开盖在牌匾上的红布,但他的手刚握住红布下面的红绸带时,人群外就响起一阵躁动。
    一个身材肥胖、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就领着几个大汉硬是从人群外挤进来。
    百姓们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怕惹事,都急忙让开道。
    “这位夫人,请问有何事?”孟茯苓自然不会被来人的气势吓唬住。笑容不变道。
    “何事?”一个领头的妇人尖声喊道:“我想问你们在此何事?”
    “你看不出来吗?今日是本酒楼开张之日。”孟茯苓不紧不慢道。
    “开张?你们有何资格开张?这店铺是我的!”妇人冲孟茯苓大吼道,表情竟有些狰狞。
    孟茯苓蹙紧眉,心里疑惑不解,这店面明明是她盘下的,这妇人怎么说是她的?
    在场众人同样很不解。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韩桦霖却是认识这妇人,他走到孟茯苓身边,低声道:“她是祝来福的妻子。”
    孟茯苓顿时了然,原来是祝来福的妻子,难怪会来找茬。
    她眸色一凛,走过去,在祝夫人面前站定,“你说这店是你的?”
    “房主已经店铺卖给我了,你们却在这大张旗鼓地开张?不怕蹲大牢?”祝夫人冷笑道。
    孟茯苓心下一沉,她买这店铺之前,韩桦霖就帮她打听了底细。
    房主是个品行不错、没有复杂关系的外地人,因为原来开的是茶楼,生意冷清、一直亏本,想回老家发展,才转卖店面。
    她盘下这店面。房契、合约都齐全,也看得仔细,怎么可能会是祝夫人的?
    这么一想,孟茯苓便觉得这不过是祝夫人找茬的借口,冷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你买了这店铺,可有证据,若没有——”
    孟茯苓料定祝夫人拿不出证据,不成想,她话还没说完,祝夫人就从怀里掏出房契与合约,“哼!看看这是什么?你还敢说我没证据?”
    ☆、第96章 店面到底是谁的?
    孟茯苓看到祝夫人手里的房契与合约,大吃一惊,第一反应就是祝夫人造假来骗她。
    “呵呵,祝夫人,你造假污蔑人的本事,果然了得。”讽笑几声后,孟茯苓也拿出房契、合约。
    哗!这下,围观的人更加震惊了,她们都把手中的房契、合约都摊开了,简直一般无二。
    到底真的契约在谁手上?这是众人心里的疑惑。
    祝夫人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更加得意,她扬了扬手上的房契,“孟茯苓,一般用来充当房契的纸张一侧都有一道金线,若没有便是假的,视为无效。”
    说完,她还故意把她的房契一侧展现于众,众人一看,果然有!
    孟茯苓笑容冷却,她买过地、签过别的合约,不知道有这个讲究,看了自己的房契一眼,却是没有。
    她走向韩桦霖,低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韩桦霖点头。“房契与别的契纸不同,盖在各种契纸的印章也不得有残缺。”
    盖在契纸上的印章不得有残缺?那她合约上的印章正好缺了一角,岂不是也无用?
    孟茯苓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旦涉及契约方面,她都很小心了,没想到还会栽在这上面,只怪原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女,而她又不知道房契与其他契纸不同。可恶!怎么不统一归用一种?
    要是她还不知道祝夫人和那个叫谢伟的房主事先串通好,那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她怒瞪着韩桦霖,“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我?”
    孟茯苓并非迁怒韩桦霖,而是看店面、签约时,他都在场。
    他没帮她看房契很正常,毕竟再好的朋友,也没有代对方检查房契的理。可谢伟盖在契约上的印章缺了一口子,他看到了,却没提醒她。
    面对孟茯苓的质问,韩桦霖沉默了,没有出声辩解。
    他的态度令孟茯苓更加恼火,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才行。
    祝夫人一看孟茯苓的反应,有些得意忘形了,抬目间,正好望见在宾客中的云素心,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才恶声道:“孟茯苓,这下,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说店面是你的吗?识相的话,马上给我搬出去,不然,别怪我砸了你的破酒楼。”
    葫芦见不得有人对孟茯苓大吼大叫,站前几步。和孟茯苓并肩而站。“你敢?”
    “哟喝!”祝夫人脖子一仰,大声道:“小子,别以为你长得高大,老娘就会怕你,想霸着店面不还?也不看看你是谁?”
    说罢,她朝身后几个大汉,命令道:“他们既然不肯搬,我们就自己动手,先把那块牌匾给砸了!”
    “是!”那五个大汉立即应声而上。
    葫芦挡住那几个大汉,冷声道:“这店是我们的,谁也不能动!”
    罗志勇是知道葫芦身份的,虽然很想看孟茯苓倒霉,但还是站出来,“祝夫人,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样吧,好歹让酒楼开业了,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回头再解决。”
    “误会?罗大人,明摆着是他们占用了我的店面,您可不能徇私枉法啊!”祝夫人仗着在场的人多,又握有真的契约,所以也不怕罗志勇有包庇之举。
    罗志勇也看出谁的契约才是真的,被祝夫人这么一说,就有些为难地看着葫芦,“你看,这——”
    葫芦横了他一眼,令他把剩下的话都咽回肚子里。
    祝夫人不想夜长梦多,不耐烦道:“快点给我砸!”
    几个大汉原本有些惧怕葫芦冷得骇人的眼神,也以为罗志勇是站在他们那边,踌躇着不敢动手,被祝夫人这么一喝。只好硬着头皮上。
    “且慢!”
    “慢着!”
    这时,孟茯苓和韩桦霖异口同声道。
    语落,两人相视一眼,还是韩桦霖先道:“祝夫人,按理说契约要房主签名才作数,你确定你手中的契约有房主签名?”
    孟茯苓听出这话有蹊跷,便默不作声了。
    祝夫人也觉得韩桦霖的话很奇怪,“当然!韩东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合约未经过正经房主签名作不得数,房契也是假的。”韩桦霖笑意凛凛。
    此话一出,不止是孟茯苓震惊,众人也惊住了。
    如果韩桦霖的话是真的,那么孟茯苓和祝夫人手中的契约都是假的,但真的在谁手上?还是说是房主故卖了二主、得了二份钱财?
    “韩东家,你胡说什么?这不是房主的名字吗?”祝夫人难以置信道,特意指了契约的签名处‘谢伟’二字。
    “我才是真正的房主,店面只卖给了孟东家。恐怕祝夫人没弄清楚真正的房主是谁,就伪造了假契约来污蔑孟东家。”韩桦霖说话之际,拿出了房契,上面所写的房主名字正是他。
    这房契上的金线颜色明显更深,令人一看就知道真伪。
    孟茯苓神色复杂地看着韩桦霖,他将房契随身携带,说明今日这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为什么骗她?还拿了假契约糊弄她?
    韩桦霖自然知道孟茯苓已经恼他了。苦笑道:“回头再与你解释,我就是害谁,也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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