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葫芦顾忌孟茯苓的身子,把马车驾得很慢,也改不了路途远的事实。
    那人靠着两条腿跑路,累得气喘吁吁,又不敢停下来歇口气,怕把人跟丢了。
    马车抵达村子时,天色有些暗了,突然从刻着村名的石牌后面,跑出一个人,挡住马车的去路。
    “葫芦大哥!”挡路的人竟然是章翡月。
    当时她和孟冬梅被劝架的村民拉开,被送回各自的家。
    本来女人之间打架,顶多就是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最严重的是挠花了脸,总之,绝不会导致行动不便。
    所以,章翡月一人在家,孤零零的,越想越委屈,便待不住,又出了家门。
    巧的是,她远远就看到葫芦赶了马车离开村子的一幕,神差鬼使地守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是孟冬梅那句‘你连怀了野种的丧门星都不如’,让她觉得不甘心。
    “滚!”葫芦见到鼻青脸肿的章翡月,脸色一沉,冷喝道。
    “这天还没黑,就活见鬼了!”孟茯苓听到动静,掀开车帘子,看到章翡月的鬼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茯苓的话刺激到了章翡月,死瞪着她,“孟茯苓,你说谁是鬼?”
    “谁承认,就说谁!”孟茯苓讽笑道。
    中午做饭时盐不够用,秦寡妇就回她家拿了一些过来,这一来一回,就听到村民在议论章翡月和孟冬梅大打出手的事。
    解气的同时,又觉得可笑!这会见到章翡月,孟茯苓心道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想着勾引葫芦?
    章翡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葫芦。
    她刚想说些什么,葫芦就扯着缰绳,把马头调了个方向,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一疼,就撒开蹄子狂奔,章翡月惊得差点魂飞魄散,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真的吓傻了,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
    直到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出现在她前面,“姑娘,我可以帮你!”
    ☆、第36章 还真把人当瞎子了
    章翡月不知道给她药的男人是谁,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决定按他的意思去做。
    但几天过去了,都没机会接近葫芦,更别提下药了。
    因为她和孟冬梅打架造成的谣言,令她爹娘觉得丢人,怕她影响她哥以后的仕途,就开始托问媒婆,打算将她嫁出去。
    可她见过葫芦后,一般的男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事情办成了。
    今晚,她躲在连大辉家的苞谷地里,注意着茅草屋那边的动静。
    突然,不知谁在她身后,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啊、唔唔——”章翡月吓得要死,刚惊喊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
    “别叫,是我!”那人转到她面前,低声道。
    章翡月一看,竟是那个叫熊大伟的工匠。
    那天她要上山之前,见熊大伟落了单,只用了十个铜板,他就答应做伪证。
    熊大伟松开她的嘴,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章翡月怕熊大伟喊人,又想他是这里的工匠,要接近葫芦不难。
    便把身上唯一值钱的银簪子拔下来给他,“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
    孟茯苓为防有人来破坏未盖成的新房,就让纪班主在新房旁边搭了草棚子,由工匠们轮流守夜。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纪班主突然要熊大伟固定守夜。
    熊大伟今晚肚子不舒服,一直拉个不停,没想到会在苞谷地遇到章翡月,还得了一根银簪子,心情大好。
    哼着小曲,刚掀开围在草棚子四周、用来当风沙的草帘,就觉得脖子一凉。
    他低头一看,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而草棚里多了几个人,整个人都吓懵了,明明刚拉完,这会又隔着裤子泄出污物。
    “这么高兴,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孟茯苓嫌恶地退后几步,半掩着口鼻道。
    “茯苓嫂子、班、班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熊大伟吓得牙齿直打颤,又不敢动弹。
    “把她给你的东西交出来!”纪班主横眉怒目,上去一脚,就把熊大伟踹倒在地上。
    亏得他倒地的同时,葫芦把刀移开,不然非把他的脖子给削了不可。
    “什么、什么东西?”熊大伟心虚极了,要是让葫芦知道他准备下药的事,他就惨了。
    “你以为我们没看到章翡月给你东西?”孟茯苓冷笑道。
    熊大伟今晚吃的东西被下了泻药,他去苞谷地拉稀的时候,她和葫芦、还有纪班主,就进了草棚子。
    草棚子离苞谷地不远,可以透过草帘的接缝,看到外面的情况。
    因为夜色的关系,他们都没看清章翡月拿了什么东西给熊大伟。
    “你、你们知道她会来?”熊大伟后知后觉道,也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她天天在这附近转,还真把人当成瞎子。”孟茯苓觉得可笑,章翡月还以为没人发现她。
    孟茯苓觉得章翡月行迹可疑,就让葫芦暗中观察了她几天,确定她每晚都在同一个时辰来,便找了纪班主,让他安排熊大伟守夜。
    “少废话!”葫芦不耐烦了,直接搜熊大伟的身。
    ☆、第37章 下三滥的手段
    葫芦从熊大伟身上搜出一包药粉和一根银簪,他看到药粉的颜色,俊脸顿时阴得骇人,“她让你对谁下药?”
    “当然是对你了!”孟茯苓哧笑道,不用想也知道章翡月肯定是对葫芦下媚药。
    纪班主也点头,“想不到一个未婚女子,竟使得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算是开眼界了。”
    “是剧毒!不是媚药!”葫芦把银簪探入药粉里,再拿出来,银簪已变黑。
    “难不成她得不到你,就要毒死你?”纪班主惊道。
    孟茯苓却不这么认为,愤懑道:“八成是要毒死我,不过她怎么有毒药?”
    据她所知,凡是带毒的药,官府都有明文禁令,各药铺皆不能售卖。要拿到普通的毒药都不是易事,更何况是剧毒。
    章翡月这剧毒来得蹊跷,她应该也没胆下毒才对,孟茯苓越想越觉得章翡月是被人利用了。
    “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不知道,她明明说是媚药,好和葫芦生、生米煮成熟饭。”熊大伟听到是剧毒,脸色更加惨白,心里把章翡月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
    这下不用多说了,孟茯苓全明白了,肯定是葫芦的仇家找来了,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上门?
    碍于纪班主在场,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深深地看了葫芦一眼。
    “葫芦兄弟,你怎么知道是剧毒?”纪班主不解道。
    这个问题倒提醒了孟茯苓,葫芦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能单看药粉的颜色,就能分辨出是剧毒?
    “直觉!”葫芦摇头,一开始见药粉的颜色有些发黑,他便觉得有毒,用银簪探过后,自然就知道是剧毒。
    孟茯苓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便没有多问,看向熊大伟,“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啊?四、四十、二。”熊大伟懵了,他以为会严惩他,问他的年纪做什么?
    “都四十二岁了,还打光棍呢!想不想讨个媳妇儿?”孟茯苓笑容可掬道。
    熊大伟不明白孟茯苓怎么突然变得热忱起来,还是下意识地点头。
    “纪班主,你不介意把他交给我处置吧?”孟茯苓又问纪班主。
    “随便你处置,是我没把底下的人管好,差点害了葫芦兄弟。”纪班主歉疚道。
    ******
    翌日,孟茯苓与往常无异,仿佛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
    毫不知情的薛氏念叨着昨夜好像听到什么声响,孟茯苓笑而不语。
    葫芦提着大刀到屋后砍柴,好像跟柴有仇似的,砍得嘣嘣作响。
    孟茯苓跟过去,看了有一会,才走到他面前,轻声道:“吃饭了。”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个利用章翡月的人,是冲着他来的,他有什么想法,可话一到口,就变了。
    “我不会连累你们!”葫芦动作一顿,突然道。
    孟茯苓有些被看破想法的窘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沉默了许久,她才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葫芦这才抬头,看着她,“我不走!也不会连累你和伯母,你害我失忆,就要负责到底!”
    ☆、第38章 怎样?滋味如何?
    “负责到底?要是你一辈子都没恢复记忆呢?”要赖她一辈子不成?孟茯苓气笑了。
    果然,葫芦一本正经道:“那你养我一辈子!”
    “你还要不要脸了?好意思要女人养你一辈子?”孟茯苓都替他臊得慌,亏他说得出口。
    “要不要脸,因人而论!”言下之意,对她尽可以不要脸。
    “葫芦,我是说正经的,你该知道你绝非普通人,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乡野小村里。”孟茯苓抚额,深觉无力。
    葫芦沉默不语,气氛瞬间变得怪异,直到薛氏喊他们吃饭。
    吃完饭,葫芦就拿了刀,一个人在角落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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