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没关系。”洛心雪没有刻意忽视霍衍,那样反而显得不正常,毕竟这个人哪怕是穿着最普通的白t,往那一站,也是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霍总这么快就接受完警察同志的批评教育了?”
    第一次得到侄女回应的洛斌蔚,脸上难得露出惊喜笑容,听到这话,愣了愣,转看向旁边男人。
    霍衍自打进了门,眼神就没从洛心雪身上移开过,听到她暗讽的话,嘴角抿了抿,“早上好。”
    “还好什么好,你来干嘛了?”
    洛嘉瑞下了台阶,绕着霍衍走了一圈,双臂环抱在胸前,满脸不爽道:“你别真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吧,这可是我姐。”
    洛斌蔚眉头皱了皱,“客人上门,你就是这么招待的吗?还不快请人进去。”
    洛嘉瑞被教训惯了,一点都不在意,反而凑过去问:“斌蔚叔,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三叔,先进去坐下休息吧。”洛心雪自然转身进门。
    人都来了,今天一定会提到姜寸雪,她正好以旁观者的角度,听听当年的事。
    “小雪真懂事。”洛斌蔚露出满意笑容,邀请霍衍一起进门。
    进了门,管家询问两人用不用端早餐上来,洛斌蔚摆了摆手,表示已经吃过了,管家端了茶放到茶几上。
    “这趟回来就是为了霍衍投资的新项目,他昨天晚上派人去雎市接我,早上碰了头,正好等下他也要去老宅,所以一起过来了。”
    洛斌蔚端起茶杯,笑着看向侄女,“看来小雪真的彻底恢复了,真是洛家一件大喜事。”
    洛心雪腼腆一笑,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因为知道有弟弟在,绝对不会冷场。
    洛嘉瑞还在防备盯着霍衍,看他进来后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姐,琢磨找个借口将人拉出去,单独警告一番。
    洛心雪自然感觉到霍衍的视线,转头直视回去,“很像吗?”
    霍衍一怔,明白她在问什么,“像,也不像。”
    如果当年没有意外,再给他几年时间,她应该就会是这个样子,受众人追捧,自信从容。
    “像谁?”洛斌蔚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霍衍,你是觉得小雪长得像寸雪?当初我就这么觉得,所以对那孩子很有好感,可惜,唉。”
    霍衍眼底一暗,紧紧盯着洛心雪的面色,既想要捕捉到一些东西,又害怕看到一些东西。
    洛心雪像是个旁观者,听到感兴趣的话题,双眼一亮,看向洛斌蔚,“三叔,您认识姜寸雪?”
    “认识,霍衍当年为了她投资雎市绿化项目,我因此教过她一段时间,算是我的学生。”洛斌蔚曾经有一个女儿,小时候生病去世了,洛家女孩又少,这会看到洛心雪能够正常说话,眼里充满了柔和,“小雪怎么对那孩子感兴趣?”
    “嗐,网络上这么热闹,斌蔚叔您都没看到?”洛嘉瑞掏出手机,挪到洛斌蔚旁边,“您看,昨天姜家人把我姐认成了...咳,反正您先看看吧,看完再说。”
    洛心雪瞥了一眼霍衍,发现他面色如常,没有一丁点尴尬,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真是够厚脸皮的。
    把人折腾死了,总要做点表面深情的事,才能心安理得享受生活。
    客厅里再次响起昨天洛心雪和姜家人的对话,洛斌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喝茶的侄女。
    一遍停了,又放一遍,第三遍听完,手机才彻底恢复安静。
    “小雪,你怎么知道姜寸雪这么多事?”他教了姜寸雪半年多,只是知道一些姜家人对姜寸雪的态度,根本不知道姜寸雪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坟墓这些事。
    洛心雪还没反应,霍衍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炙热,端着茶杯的手跟着收紧,杯子里的茶叶随着外界刺激摇摆旋转。
    “我打听的。”洛嘉瑞接过手机,“我姐能好起来,就是因为我发现她挺喜欢听八卦的,为了多和她交流,我就经常说八卦给她听,说得久了,我姐就慢慢愿意和外界交流了。”
    当初为了和姐姐多交流,四处打听豪门内幕,昨天办宴会嘉宾之间没出现尴尬情况,也真多亏了他知道的多,提前用心避免了。
    洛心雪淡淡斜了一眼弟弟,“自从身体好了之后,总是被认成姜寸雪,不想总是一头雾水,才去打听了她,话说回来,三叔,既然她是你的学生,当初怎么还会有人质疑她的成绩?”
    洛斌蔚在转去研究绿化科研之前,曾经是京市百校联赛的培训团团长,也是百校联赛的出题组组长,每个学校能去参加百校联赛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九是全年级前三名,因此,他培训的皆是全京市高中的真正尖子生。
    当初只要洛斌蔚站出来,高考成绩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高考前几天我就去了雎市,接手项目后一直埋头研究,没去管外面发生了什么,后来京一中的事闹得太大,家里才打电话告诉我,知道这事,我就忙不停歇回来准备澄清。”
    洛斌蔚指了指霍衍,“他拦住了我,说还没到时间,虽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霍衍有多在乎姜寸雪,当时便没去澄清。”
    没到时间?在乎?
    洛心雪心里有无数句反讽的话,一旦张了口能说上一天一夜。
    她想说,三叔,霍衍要去当演员,是绝对能摘下大满贯影帝的人,他表现出来的在乎,表现出来的喜欢,都是为了把人捧上天,再狠狠摔下来,讨他真正在乎的人开心。
    虽然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后来他又没把姜贝贝当回事,昨天那种情况下,没有向着姜贝贝,还把人丢出去了,但她懒得去琢磨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这个人又想玩什么。
    就算,就算是霍衍在她死后,突然发现有一点喜欢姜寸雪,从而感到后悔,感到愧疚,所以才做了这些事,那又怎么样?
    人死了,再喜欢有什么用?
    四年来,每一次想到她曾经身体的骨灰还在霍衍手里,她就得用尽全力克制住让洛嘉瑞带她去那个小岛,拿走骨灰的冲动。
    洛心雪心里已经翻江倒海,面上不显分毫,淡淡笑着倾听,“三叔,因为昨天突然遇上姜家人,忘记关直播,对话泄露出去后,网友们都在等着我解释,既然您不反对告诉外界姜寸雪曾经是您的学生,晚上我直播要是不小心透露这一点,您会不高兴吗?”
    她本来计划先从姜家人的态度开始,让外界重新关注起姜寸雪的事,期间用直播答题维持热度不减,等到了霍氏基金会评选,再继续从学校那群人,牵扯出高考成绩的事。
    她当然知道直接请出洛斌蔚会有多简单直接,知道提到洛斌蔚,能调起前所未有的关注度,但他是洛家人,当初没站出来,姜家人不敢提,必然有不可言说的原因。
    就是为了这一点,她才将计划拉长时间线。
    但现在洛斌蔚突然回来,主动说明他的态度,送上门的机会,她当然得尝试抓住。
    有了洛斌蔚,一定会在网络掀起巨浪,之后不用再花费心思维持热度不减,网友们会每天抓心挠肝守着她的账号,等着看真正的真相。
    洛斌蔚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霍衍。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
    第21章
    霍衍直勾勾看着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考虑任何人。”
    洛斌蔚露出笑容,“小雪帮我说,也省得我再找机会澄清了,要是需要我站出来,我再配合你。”
    洛嘉瑞疑惑皱了皱眉,有什么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没抓住。
    “谢谢三叔,那我就放心了,主要我这个账号是为了学校准备的,已经提交认证申请蓝v,这次要是解释不清,以后影响宣传公益。”
    洛心雪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三叔,九点了,该去老宅那边了。”
    “你们收拾好了?那就赶快走吧。”洛斌蔚放下茶杯,拿起身边的文件袋,“你们自己开车,还是坐一辆车过去?”
    洛嘉瑞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车钥匙,“我姐开车,晚上要接我爸妈一起回来。”
    洛心雪点了点头,将手机放进包里,拎着往外走。
    车子开出车库,最后上来的是三个人。
    洛心雪从车内后视镜对上男人的眼神,微微拧了拧眉,“三叔不是坐车来的吗?”
    “是,司机刚连夜开了六个小时长途,先让他回去休息了,晚上我正好住老宅,霍衍坐他爷爷的车回去。”洛斌蔚系上安全带,笑着道:“没想到有一天会坐上小雪开的车,真好。”
    洛心雪捏住方向盘,没有发动车子,“司机辛苦了是该休息,不过,霍总难道连车都不会开吗?”
    后面一句话具有针对性,车里人都听出来洛心雪对霍衍不太对付。
    洛嘉瑞能理解他姐为什么不喜欢霍衍,洛斌蔚刚回来,不知道昨天生日宴的事,面露疑色,在两人之间看了看。
    “车子开久了,也需要适当休息。”霍衍手里还拉着安全带,正打算往下扣上,嘴角抿了抿,将安全带松开,“看来洛小姐还在生昨天的气,要是你不想载我,我下去打车。”
    “别!”洛斌蔚拉住想下车的霍衍,“有现成的车,还去打车做什么,再说去老宅要一个小时车程,有这时间我们路上可以再聊聊西疆沙漠储水的项目,小雪,你没有不想载他吧?”
    洛心雪看着后车座拉扯的两人,无声静默。
    洛斌蔚刚同意在直播里提起他,按理说,此时她应该发动车子,反正就是多带个人罢了,无视就是。
    但她实在不想再看见霍衍这张脸,“既然三叔想在路上和霍总聊项目,那您和他一起下去打车?”
    车里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洛斌蔚不可思议看着侄女的后脑勺,霍衍眼底的情绪冻结,有些呆滞看着后视镜里熟悉又陌生的上半张脸。
    一阵憋笑声响起,洛嘉瑞立马捂住嘴,害怕自己被牵连,一起赶下车。
    一分钟后,霍衍沉着脸,洛斌蔚怀里抱着文件袋,两人头发被冷风吹得稍许凌乱,眼睁睁看着那辆白色宾利疾驰而去。
    “哈哈哈,姐,你真那么讨厌他啊,连三叔都不乐意带了。”
    洛嘉瑞从后视镜里看到渐渐缩小的两个人影,靠在驾驶座上狂笑不止,“霍衍这人从小被人捧在天上长大,估计从来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哈哈哈。”
    洛心雪打开车窗,早春的风夹杂着寒露,心里的躁意随之吹散,车速慢慢恢复正常。
    她懒得管霍衍是什么心情,等真有一天她对他的心情感兴趣,一定是计划达成,霍衍焦头烂额,跌下‘神坛’的那一天。
    一路上有洛嘉瑞,就无聊不到哪里去,洛心雪时不时回应几句,一个小时便过去了,车子开进老宅。
    纯中式四进大宅院,是洛家在京市的老宅,后院有一片竹林,一群老爷子正在亭子里下棋喝茶。
    洛心雪挨个叫了人,扫了眼站在霍家老爷子后面的姜家人。
    看来霍明煦在霍家比她想象中更受重视一些,昨天话说成那样,霍老爷子还愿意带姜家人过来。
    洛向山拍了拍旁边的石凳,“小雪,坐爷爷这边来。”
    洛心雪笑着走过去坐下,“爷爷,您肠胃不好,想喝茶应该喝些熟普,别喝这么浓的绿茶。”
    温家老爷子将棋子搁入棋盘里,接过话道:“小雪说得对,熟普温和养胃,过浓的绿茶会刺激胃粘膜,你早饭吃的少,更不应该喝了。”
    “行,爷爷一定少喝。”被孙女关心,洛向山心里很高兴,低声关怀了几句话,转头看向霍峥临,“你等了小雪一早上,现在孩子来了,怎么一声不吭?”
    霍家老爷子多半是为了姜家人来当说客的,挑在这种时候说情,面对一群老人,她确实不能不给面子。
    洛心雪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霍峥临一开口不是为姜家人说话,而是让人捧上来六七个棕红色的礼盒。
    这种盒子与里面的红黄绸丝,拿出去都能卖上很贵的价钱,更别提里面价值斐然的翡翠珠宝。
    霍峥临笑着道:“老头子不懂年轻人现在都喜欢些什么,但小姑娘都喜欢打扮,这些个项链镯子坠子,就当做给小雪的赔礼。”
    “哟,这帝王绿项链,别说,配上铂金白钻,就不像奶奶辈戴的东西了。”洛嘉瑞凑过来瞧了瞧,“不过,就算年轻些了,也该是我妈那辈戴的,我姐二十出头的年龄,哪会戴这个。”
    “去去,你懂什么。”洛旗山将侄孙子拎走,“这些都是稀世藏品,全世界找不出几块,小雪可以不戴,但可以收起来,等年龄到了再戴。”
    “老伙计,这一套得好几千万,你捧了六七套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提亲的。”洛向山指了指最右边的白玉镯子,“我看这个就挺适合年轻小姑娘戴,也足够表达你的诚意,小雪你看怎么样?”
    “爷爷说了算。”洛心雪乖巧笑着坐在一旁,刚看到这么多贵重的首饰,她出现过和爷爷一样的想法,霍家老爷子不是来赔礼,而是来提亲的。
    当然,她不认为这个想法完全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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