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眼前一闪,下一秒,姜泽雨的惨叫声响起,震得她双肩止不住哆嗦,牙齿止不住打颤,但被几位老人盯着,不敢挪动一下脖子,只能尽快调整出委屈的表情。
    她极少数在外明目张胆打着霍家名号做事,更别提威胁人。
    没想到这才第一次做,就被霍家老太爷撞个正着!
    想到霍明煦曾经仗着姓霍,亲自送她去学校警告一圈,回家却被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还被停了所有信用卡,姜贝贝吓得连心脏都在颤抖,心里恨不得对着旁边这个罪魁祸首扇几个耳光。
    “小女娃,你要是再这么看我孙女,就别怪老头子不顾待客之礼了。”
    姜贝贝转看向说话的人,认出那是洛家老太爷,承受不住老人的眼神,连忙低下头,看到高跟鞋尖时,脑海里突然回放起刚才那句话,心里一惊,猛地抬头看向旁边的人,瞪圆眼睛,不敢置信问:“孙...孙孙女?”
    一句话惊醒呆滞的姜家人,立马转头看向洛心雪,就连手指以一种弯曲状态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姜泽雨,一时都忘了疼痛,惊问:“孙女!你你...你是洛心雪?!!”
    话一问完,姜家人只觉得喉咙发紧,双腿发软,眼前发黑,眼前仿佛看到了姜家家败的场面。
    “下面这么多人看着呢。”洛心雪答非所问,笑着指了指楼下站满人的大厅。
    姜家人机械性缓慢转头,对上一双双看热闹的眼神,顿觉一道又一道响雷在头顶上炸开,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们姜家又沦为京市笑柄了,以后没法在京市立足了!
    姜贝贝急忙背过身,只觉得下面人人都在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几近昏厥。
    正当姜家人惊惧羞愤难忍时,看到洛心雪动了,走到控制姜泽雨手的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依然用轻飘飘的声音,这次多了些许俏皮道:
    “符叔,我正在直播,好几千万人观看呢,你先让开,省得把你拍进去。”
    一时间,姜家所有人体会到‘五雷轰顶’的感觉,巨雷从头顶劈开,将全身骨肉碾成齑粉,变成齑粉后依然不能逃脱,飘荡在世界每个角落,听到人人都在骂姜家丢人,同时日日夜夜体会四年前被网络风暴席卷的窒息感。
    姜家人原来以为哭灵那三天是人生中最绝望不过的事,没想到洛心雪前后轻飘飘说出的两句话,就让他们体会到更绝望至极的感受。
    毕竟前者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就算被人知道也无妨,不但不会有风言风语,反而会理解他们,说他们重视亲人。
    后者却是将今天丢脸的事闹得天下皆知,过往的事会再次翻出来,让姜家受人指点,遗臭万年。
    姜家父母率先腿软滑倒在地,怔怔看着与那个亲生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难道是那个孩子回来报复他们了吗?
    姜长风搀扶父母几下,发现根本搀不起来后,看了看捂着手指躲到后面的弟弟,再看缩着肩膀,吓到不敢讲话的妹妹,往前走了几步,对洛心雪鞠了一躬,“对不起,不知道你是洛家小姐,冒犯了。”
    洛心雪认真点头,“没错,你们冒犯了,正好刚才直播时把你们的话都录下来了,贬低我的人格,破坏我的名誉,对我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将会对你们提出诽谤诉讼,稍后会让我的律师去处理。”
    姜长风躬着的背脊一僵,知道女孩这是拿他之前的话将他一军,并且是掌握证据,罪名很有可能坐实的将了他一军。
    然而现在身份大转变,除了旁边有几道虎视眈眈的眼神,光洛心雪三个字,就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只能连连道歉:
    “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认错了人,还请洛小姐多多原谅。”
    洛心雪在他说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走开,没有听他说完剩下的话,明显是不接受他的道歉。
    还走到一群老爷子旁边,外面就冲进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跑到姜贝贝旁边,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安慰几句后,看向洛心雪,“既然他道歉不管用,我替他们道歉总行了吧,洛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太过分。”
    话音落下,霍家老爷子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明煦!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开!”
    洛心雪慢慢转身,将手机镜头对准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光这么看着,一对确实挺养眼,“我说谁呢,原来是从姜寸雪未婚夫变成姜寸雪妹夫的霍明煦呀,算起来,你还比我小一辈吧,既然你开口了,我就不得不站在长辈的位置劝劝你。”
    霍明煦脸色微变,凭着姓霍,这辈子都没吃过瘪,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这还是第一次遇上他道歉了,有人不但不当回事,反而还要以长辈身份教育他的人。
    尤其这人长得还特别像以前那个讨厌的姜寸雪,他很想站起来反驳,但心里有预感,如果再说一个字,旁边那些老爷子们就会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
    “长辈们一直教导我们在外要低调行事,不要仗着家世做有损家族名声的事,你倒好,自己做了不算,还让你的未婚妻也一起做这样的事威胁人,今天要不是几位爷爷及时赶到,我现在已经被这两个大男人指着鼻子打了。”洛心雪端足了长辈架势,继续道:
    “再说,今天要换了没有几位爷爷撑腰的人,一定就会被几位欺负了,而这些姜家人,不但不会向人道歉,反而会仗着霍家名声暗暗得意,这些都是因为你力挺的,你根本没考虑过,那个被欺负的人出去后会说些什么,又会对家族名声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说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真得懂点事,千万不要再像个混不吝似的,帮恶人一起欺负弱小,抹黑家族名声,让人看不起。”
    洛心雪以长辈口气噼里啪啦说了一顿,越说霍明煦脸色越黑,心口憋着一团郁气,憋得他整个人都快炸了,还得继续忍着,不能发作。
    姜家人垂着头,不敢抬起来吭声,霍明煦刚来的时候,他们心里燃起了希望,能来这里就是霍明煦弄到的邀请函,他算是姜家最大的倚仗。
    可没想到,他说的话不但没用,还被人当成小辈不含脏字的劈头盖脸的批评了一顿,让姜家人彻底感到绝望。
    姜家父母急忙往前爬了几下,眼泪刚流出来,歉还没道出来,洛心雪就走了,这态度就是在告诉他们,霍家人还能和她说几句话。
    他们?压根不配!
    谷访曼低下头,转抱着女儿,掩饰难堪。
    霍峥临看向旁边一群人,“这是老二家的孙子,不成器,霍家也没指望过他,让老伙计们见笑了。”
    此话一出,意味着霍明煦以后在霍家再无地位可言。
    洛心雪余光发现,刚站起来的姜家人直接软倒在地上,嘴角微不可闻的勾了勾,低头看了眼观看人数已经增长到三亿多人次的直播,一半弹幕都在提姜寸雪的事。
    拿起手机打了一排字,表示之后会专门开直播解释,满意关掉直播。
    今天才是个开始。
    “小雪说得对,还是得好好教育,今天是有咱们在,没出篓子,谁知道私下里会怎么样。”洛向山冲孙女招了招手,“听他们刚才说的话,目前与霍家还是姻亲关系,今天我就替小雪做个主,不让场面闹得太难看,不过,老伙计,你得好好补偿我们小雪所受的委屈,今天的生日礼可不能轻了。”
    “老伙计为我霍家着想,我自然不能委屈了小雪,只要小雪开口,天上的星星老头子也去让人给摘来。”霍峥临笑着对洛心雪说完,眼神转为深不可测,扫向地上摊着的一群人,“去把他们带走,别再在丢人现眼。”
    姜家人松了一口气,只要霍家还愿意保他们,姜家就不会倒在这次的风波里,正当一家子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被霍家保镖带着往外走的时候,一道极具压迫感的声音透过人群传进来。
    “慢着。”
    四年里,有两年时间洛心雪将他的声音日日夜夜听到产生生理性反感,就是避免四年后再因为他说一些话造成失控行为,此时听着他突然响起的声音,心里除了有和其他人一样的意外,不起任何波澜。
    这说明她的训练是成功的。
    洛心雪随着众人一起转头看过去,霍衍一身剪裁别致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高大挺拔,下巴微微上扬,一张面孔让在场绝大多数以脸吃饭的女明星都感到自惭形秽。
    霍衍站在人群里宛如鹤立鸡群,极其醒目,然而更醒目的是他的眼神,像是几千年没见过洛心雪似的,专注盯着她,每往她身边走近一步,眼里酝酿的情绪愈发让人看不懂的同时,感到不自觉心惊。
    人人凝神屏息看着他,预感会有一场大风暴产生,结果等他真的距离洛心雪不足一米时,眼底反而恢复平静,只不过视线仍然黏在她的身上,开口:
    “把这堆垃圾丢出去。”
    众人一怔,慢慢看向刚站起身,依偎在一起的姜家人,其中还有一位霍家人。
    霍家老爷子在场,霍明煦都敢站出来吭几句声,霍衍一出现,霍明煦半个字都不敢吭,缩得比姜家人还要鹌鹑。
    一群保镖冲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将姜家人当成垃圾一样拖出去。
    姜长风和姜泽雨刚开始还在挣扎,等感觉有冰冷的东西抵在腰间时,顿时浑身僵硬,姜家父母同样不敢再动,姜贝贝看了一眼做鹌鹑的霍明煦,满脸委屈。
    最终,极重脸面的姜家人,在全京市豪门世家人的鄙夷眼光下,在这十年难得一遇的盛大宴会中,满脸绝望屈辱,被保镖当成死狗一样毫无留情拖出去,彻底颜面尽失,沦为全京市最大笑柄。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心里明白这才是个开始。
    “慢着。”洛心雪望着霍衍,淡定道:“这里还有一个垃圾,请一起丢出去。”
    楼上楼下的人顿时倒吸一口气,看着两人对峙的样子,纷纷默契往后退了几步,生怕接下来无辜受波及。
    作者有话说:
    100红包~剩下的部分要修,明天中午再发上来
    第16章
    现场气氛安静好几秒,预想当中的发飙场面仍然没有发生。
    大家发现自打霍衍出现后,他的眼睛眨都没眨过,一直紧紧盯着洛心雪,好像生怕一眨眼洛心雪就会消失似的。
    霍衍是什么人,有多狂妄,在场的很多人都亲身体会过。
    这会看到洛心雪当面说他是垃圾,他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眼神愈来愈柔和后,不由得想起这些年霍衍干的那些事,再联系到姜家人说的话,纷纷猜测霍衍恐怕又盯上这位了。
    然而这位可是洛家的掌上明珠。
    现场很多人眼底出现幸灾乐祸的光芒。
    霍衍这些年行事霸道,没人能治得了他,今天总算来了个旗鼓相当的人,这人还明显对霍衍不屑,大家不由得生起看笑话的心思。
    “没听见吗?”
    霍衍双眼依然看着洛心雪,吩咐身后保镖,“还剩下一个垃圾,一起丢出去。”
    霍明煦瞬间瞪大双眼,虽然霍衍没回头,但知道是在说自己,“小叔!”
    刚才太爷爷是指责了他一句,让他觉得没脸,但他心里没感到真正害怕,想着只要他爸他妈去找老太爷哭诉几句,该是他的东西迟早还是会给他的,在京市他依然能横着走。
    毕竟谁没被家里长辈训斥过。
    更何况刚才太爷爷看在他与姜贝贝订婚的份上,让姜家人留下来,这说明太爷爷最后还是向着他,生气归生气,并没有完全放弃他。
    万万没想到的是,小叔来了。
    第一句话就说姜家人垃圾,还直接让保镖把当姜家人丢出去了!
    小叔行事作风就是这样,他不意外,也不敢吭声,因为知道他吭声的结果,不但帮不了姜家,反而会让姜家人更惨。
    这点在姜寸雪死后,他就深刻领教过了。
    他以为自己不吭声,就能躲过这一关,结果人家洛心雪明明说小叔是垃圾,小叔却转过头说他是垃圾,还要把他一起丢出去!
    今天他要是和姜家人一起被丢出生日宴,以后别说在京市横着走了,他连家门都不敢再出!
    以后霍氏他也绝对沾不着边了,有钱人比穷人更会拜高踩低,想到即将面对的凄惨生活,霍明煦急忙跪下求饶:
    “小叔,饶了我,饶了我吧,我真不知道她是洛家千金,不不,不对,我再也不敢做这样的事了,再也不敢破坏家族名声了。”
    霍明煦就差痛哭流涕,连连磕头了。
    霍衍突然冲着洛心雪一笑,现场绝大多数人都被他那笑容恍惚了下,听他低声道:“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得让这位长辈原谅你才行。”
    洛心雪微微捏紧手机,觉得眼前场景有些莫名的熟悉,几乎快要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双瞳怔了一秒,勾起讽刺笑容:“霍总的‘祸水东引’玩的不错。”
    洛心雪本来以为霍衍看到她,会想起来医院打的那一架,之后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平静,甚至在她主动给了他难堪后,还能毫不在意移给霍明煦,轻而易举解决紧绷的气氛。
    霍明煦同样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等抬头看到洛心雪的脸,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当年他执意与姜贝贝订婚,在订婚当天怕姜寸雪闹事,让姜家人把她关在了地下室。
    谁知道订婚当天,他小叔突然带着姜寸雪现身,坐上了长辈的位置,让他和姜贝贝跪着给姜寸雪敬茶。
    姜寸雪当时不喝,他小叔就是这样说的,要他们道歉道到姜寸雪满意,原谅他们为止,他才会喝下这杯茶。
    他小叔是霍家掌权人,他要是不喝这杯茶,就等于不承认姜家,他和姜贝贝只能跪在地上举着茶杯,一遍遍道歉,一遍遍求原谅。
    霍明煦爬到洛心雪面前哭喊:“对不起,洛大小姐,洛小姑,是我做小辈的不懂事,您做长辈的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吧。”
    他不怕丢脸,更怕失去霍家庇护,在京市被人踩到脚底,再也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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