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错。”
    秦芸看到自家爸爸那吃人的表情有些害怕,但看到妈妈满脸的焦急时勇气又上来了,犟着脖子说道。
    “你们本来就是重男轻女。爸爸是这样,妈妈你是这样,就连爷爷奶奶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重男轻女,当初爸爸怎么会跟那个人离婚,不要顾烟跟她妈了?”
    “啪。”
    刚才那一巴掌完全没办法发泄秦弘扬的满腔怒火,他再次狠狠地甩出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跟刚才那个的力度完全不一样,连茶几都在震动的感觉。
    “弘扬,你冷静点,小芸还小呢。你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是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秦芸还傻着没反应,林珊早就回过神来,一边拦住盛怒中的男人,一边扭头对女儿使着眼色:“小芸,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点跟你爸爸道歉?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再说,现在先跟你爸爸道歉,你刚才说的说确实是太过分了。”
    秦芸虽然有点小脾气,但不管怎么样年纪胆子都还是比较小,真的遇到事情还是会害怕的。
    “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着头嘟囔了声。
    声音很小,林珊甚至都有些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话。
    “我真的累了,我先去睡了。”
    这一次,秦弘扬没有再拦住她,因为他自己已经气到快昏厥了。
    林珊站在那,看看房间又看看旁边的丈夫,再一次感叹自己分身乏术,顾上这个就会忽略那个。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放弃了去跟女儿谈心的打算。毕竟,现在这个关头,显然还是丈夫的情况比较严重。
    “弘扬,别气了,你先坐下。小芸还小,不懂事,不知道那些话的严重性,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林珊温柔地劝说着。
    平时这些话还是能起作用的,可惜这时候的秦弘扬已经是快要爆发的火山了。这个话一出来,直接就将蠢蠢欲动的火山给引爆了。
    “年纪小,不懂事,这是理由吗?都是你给惯的。你看看她都说的些什么话?那是年纪小不懂事就该说的吗?我为了她每天上上下下地跑,做低伏小地求这个求那个才好不容易给她弄出来。她倒是好,现在反过来说我不管她,还说什么坐牢是因为我们。这是不懂事吗?这是狼心狗肺,良心都被狗吃了!”
    秦弘扬气得现在满脑子都只想骂娘。他其实并不是为秦芸的晚回家而生气,就连对她不想上学这一点的感触都没多少。唯独那句抛妻弃女,却深深地刺痛了他,让他无法释怀。
    林珊其实也有气,不过做妈妈的心思跟当爸爸的不一样。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顾不上去管自己的那点破碎的玻璃心,只想着安抚丈夫别太生气,伤害了女儿。
    此时听到丈夫的怒骂,她心里也冒出了一种无名的火。她一直有种感觉,在对女儿秦芸的事情上,两人的感情付出是不平等的。毕竟,小芸的出生都是一个意外,而不像那个人的女儿一样,在众人的期盼和焦急等待中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都很清楚,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极力争取,只怕就没有小芸了。
    为了不影响丈夫的前途和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她甚至不能把小芸带在身边,而是把她放在遥远的g市,找保姆照顾她,最多就是每个月回去几天。这样的生活,小芸过了十五年,她这个当妈的,也过了十五年才终于结束。
    然而,在他们母女分离每天都想着怎么团聚的时候,这个男人,却有妻有女,过着不知道多幸福温馨的家庭生活。
    哪怕现在他已经跟那个人离了婚,甚至被顾烟那个小贱人设套害了几次,但在他心里,只怕顾烟还是比小芸重要。
    最有力的证明,就是她就从来没看到过弘扬打顾烟,不对,别说是打,连大声的斥责都没见过几次。
    “那你想怎么样?小芸现在才十几岁,难道你想让她像个几十岁的成年人那么懂事不犯错,这可能吗?”林珊越想越气,却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好强忍怒气说着。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只是想让她稍微老实一点,而且刚才你也在场,你觉得她那个态度对吗?都这样了你还要宠到什么程度去?”秦弘扬有些气急败坏了。
    “就算她真的做的不对,你就不能好好说吗?你也知道,小芸因为家宝的事情有点心结,她又是这个叛逆的年纪,我们当父母的只能好好说,哪能这样硬着来的呀。”
    林珊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冲了。跟这个男人交流,永远都不要用强硬的态度,因为对方只会比你更强硬。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让两个字,哪怕你是他的老婆也一样。
    妻子服软的语气也让秦弘扬稍微冷静了点,他看看女儿的房间,又重重叹了口气。
    “我也想好好说啊,可是你看小芸的那个态度,好好得起来吗?”
    秦弘扬现在是真的体会到,教育孩子是一件多么操心费力的事情。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以前在顾家的生活,虽然后来小烟变得无法捉摸不可理喻,但那也是有原因的。至少,在那之前小烟是非常懂事听话的,长得漂亮,人又听话,而且成绩一直都很好,根本不需要他操什么心。哪像现在这样,操碎了心还落不得半点好。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最近很辛苦。我身体这样子,也没办法帮你什么忙,家里家外都要你操心。老公,辛苦了。”林珊化作绕指柔,手搭着秦弘扬的肩膀,靠在他怀里软软地说着。
    “说什么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最辛苦的还是你,生家宝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还好现在你跟嘉宝都平平安安的,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夫妻俩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之前凝滞的气氛也渐渐被缓和,剩下的就是浓情蜜意的温馨。
    而另一边,秦芸冲到房间后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落。然后趴在床上开始边捶边大叫起来。
    她这段时间压力也确实不小,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很多她从不曾想过的意外。所有的一切,好像是从在家居城踢了那个小野种开始的。想到这,她的脸因为嫉恨而变得狰狞扭曲起来。
    “顾烟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恨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在房间里以低音炮的方式回荡着,一圈又一圈的,经久不散。
    “扣扣。”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秦芸正在发的短信。她赶紧将还没发完的短信删掉,将手机关机压在枕头底下。做完这些才闷闷地问道:“谁?”
    其实,哪怕不问,她也知道门外站着的人是谁。毕竟,现在总共就那么两个人,而其中一个是肯定不会出现,剩下的,就只有她了。
    “小芸,是我,妈妈。我可以进来吗?我想跟你谈谈心。”
    果然,跟预想的一样。
    秦芸其实并不想让自家妈妈进来的,但想到自家妈妈的身体,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嗯,进来吧。”
    林珊这才开了门。她一进来就看到了空荡荡的桌子和满地的狼籍。好不容易稍微平复点的心情差点又变得糟糕,好在她还算冷静,克制自己不去往那糟心的地方看,将注意力集中在趴在床上的女儿身上。
    “小芸,你别太伤心了。你爸爸只是天担心你,有点着急了,他没有其他意思的。你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很疼你,看你这么晚不会来,一直坐立不安的根本呆不住。如果不是担心你嫌他管太多,他早就打电话去接你了。”林珊劝人的功夫,那可是通过几十年的亲身经历磨练出来的。别说是秦芸,就连秦弘扬这种老谋深算的,都逃不过她的绵绵软语。
    秦芸果然半信半疑的:“真的吗?可是我觉得爸爸一点都不喜欢我?以前就是这样的,以前他只喜欢顾烟,现在只喜欢他的宝贝儿子,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其实有我没我都一样,反正他又不在乎。他现在这样,只不过是担心我给他丢脸而已。”
    秦芸的话是赌气,林珊却因为其中的某些字眼被噎住了。经过几番挣扎和冷静后,她终于回过神来:“这真的不可能,你爸爸有多疼你我是最清楚的。小芸,你爸只是有些时候脾气不太好,但对你的爱绝对是真的。至于家宝,那是因为他还小,而且因为我还差一点就……这种父母对子女的疼爱,跟偏不偏心没有任何关系,你跟家宝同样重要,没有更爱谁那么一说。至于你刚才说的顾烟,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果你爸爸不是更爱我跟你的话,又怎么会离婚跟我们在一起呢?”
    至于之前为了争论这个问题引起早产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林珊是铁定了心咬牙忘记,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第255章:好巧,我也喜欢
    “小芸,你刚才说的不上学只是一时气话吧?”
    林珊终于问出了她最关心的事情。
    秦芸脸闷在枕头里,听到这话只是稍稍侧了侧头:“不是。”
    不等林珊松口气又继续说道:“我是真的不想上学了。”
    这话说得林珊的火气又差点上来了,她努力压抑着:“为什么好好地就不想上学了呢?小芸,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事你一定要跟我,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憋着。妈妈知道最近是有些忽略你了,但并不表示我不关心你啊。”
    秦芸半信半疑的,只是休学这件事在她心里存在很久了。以前就是觉得上学是为了考舞蹈学院以后当明星,现在,就算不上学也能当明星了,为什么还要去受那个罪吃那个苦呢?这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没有,我就是不想上学了,我想当明星。”
    “当什么明星?”林珊下意识地咆哮一声,但很快回过神来,又掩饰地解释着:“我的意思是,怎么好好地突然想去当明星了呢?明星其实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好,那只是外表看着光鲜,事实上很辛苦的。小芸哪,就算你真的想当明星,妈妈也不会拦着你,那是你的兴趣爱好,我是肯定会支持的。”
    秦芸感动极了,终于从趴着到坐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妈妈:“妈妈。”
    看到女儿这样,林珊也有些后悔了,不过话都说出了口,想收回也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力挽回了。
    “但是吧,我觉得你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你今年才十七岁,你看看那些明星,不都是二十出头才出道的?而且看看那些当红的明星,哪个不是高学历名校毕业的?娱乐圈没那么好混,不仅需要才貌双全,学历文凭也是非常重要的。妈妈以前就说过,也不要求你必须考什么名牌大学,高考也不要有压力,只要你想,高中毕业以后我就送你出国。到时候,你有个海外留学的经历,不是更有利于你的发展吗?”
    秦芸有些被说服了,不过很快她又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找到公司的事情,那点点小动摇又很快被打破了。
    “妈妈,你说的我都懂,但我就是想现在去当明星。我已经想好了,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
    林珊差点没被一口气噎死。她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谁知道女儿还是这样犟,这拳头打在棉花上、对牛弹琴的感觉真的是,妙不可言。
    ……
    顾烟回来,最高兴的人不是妈妈顾岚安,不是公司里的下属,而是小包子顾宁,而最不高兴的,估计就是邰重了。前者是最喜欢姐姐,后者则是因为顾烟的回归,又断了他好不容易得来跟那人接触的机会。好在邰重一惊是个非常成熟的男人,哪怕心里真的有些许不高兴什么的,也不会迁怒。他一直都很理性,知道这件事,跟顾烟、跟谁都没有关系。
    至于小包子高兴的程度,从晚上都要粘着跟姐姐睡一个床就可以看出了。本来顾岚安还是不答应的,宝宝虽然很乖,但小烟从来都是一个人睡觉的,现在突然多出来个人,指不定晚上就睡不着了。本来就已经那么辛苦了,要是再休息不好怎么行?
    反倒是顾烟比较冷静,这是小包子来家里以后他们分开最长的一次,别说是小包子,连她都很激动。
    “妈妈,就让宝宝跟我一起睡吧。宝宝很乖,没事的。”
    顾岚安还是不太放心,其实她倒是不担心宝宝或者小烟闹腾什么的,宝宝跟小烟一直都很乖,她只是单纯地不放心而已,这是为人母才有的本能,很多时候根本没办法解释。
    “妈妈,姐姐。”
    小包子抱着顾烟的脖子,小胖脸不停地在她脸上蹭着,此时也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着。他现在年纪还小,会说的话不多,但那紧紧环着顾烟的小胖手就能说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顾烟被蹭得痒痒,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她也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宝宝的小胖脸:“妈妈,没事的,放心。”
    最后,还是顾岚安妥协了,不过她是先带着小包子洗了澡换了洗衣服擦了香香,把所有的睡前准备工作都完成,才将小包子送到顾烟温暖的被窝。
    小包子穿着小熊猫的法兰绒睡衣,再配上那粉雕玉琢的脸蛋和圆滚滚的身子,真真是萌翻了。
    顾烟赶紧放弃之前做的事情,拿着平板对小包子招招手:“宝宝,过来。”
    小包子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一边走还一边咧着小嘴笑,等还剩下几步的时候直接“噗”地一下往前一冲。顾烟反应敏捷地将扑过来的小包子接住,姐弟俩不知道笑得多开心。
    “宝宝,要不要玩接苹果游戏?”顾烟拿的平板,是平时专门用来给小包子玩的,上面都是幼儿游戏。从妈妈口中得知,最近小包子每天都在玩的人字游戏。
    “好。”
    小包子乖乖地点头,小胖指头在屏幕上戳来戳去,不亦乐乎。
    顾烟在旁边看得也是津津有味的,丝毫不觉得幼稚无聊什么的。
    正当姐弟俩玩得开心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忙完了?”顾烟连看都不用看,拿过电话就直接问道。
    “嗯。”电话里传来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这就是默契,哪怕不看都知道会是谁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在做什么?”楼臻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
    黑漆漆的夜,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但放眼看去的灯火阑珊却依旧繁华喧闹。然而,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直是习惯一个人的,哪怕在阖家团聚的日子,他也从不曾感受到孤单。这样的日子他过了十几年,从未改变过。然而现在,当家里少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明明才一天的时间,他却硬是觉得连空气都变得薄凉了几分。
    “陪宝宝玩游戏。”顾烟一边帮小宝子将游戏重新开始,一边说道:“今天有老老实实吃饭吧?”
    “嗯。”男人倒是很配合。
    “等下啊,宝宝,是楼臻哥哥,要不要跟哥哥讲电话?”顾烟想起旁边玩着游戏时不时仰着小脑袋看看自己的小包子,笑着问道。
    小包子圆溜溜的眼睛当下就亮了起来,连游戏都顾不上玩,蹭过去用小胖手抱着电话,奶声奶气地叫着:“哥哥~”
    说起来,这也算是顾家众多未解之谜之一。一向怕生内向的顾宁小包子,竟然对冷酷严肃的楼臻异常喜爱。这种表现在于,阿臻抱小包子,就从来没被拒绝过,每次小包子都是乖乖地伸着小手臂,配合得不得了。
    小包子的喜爱,对楼臻来说,也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毕竟,从小到大,因为面瘫的关系,别说是小孩子,连同龄人都对他抱着一种恐惧的心理。
    小包子一改平时的惜字如金,对着电话非常兴奋地说着话,不过毕竟年纪小,碰到不会说的字,他就嗯嗯地糊弄过去。顾烟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的。小包子说的话,十句话里有三四句是完全听不懂的,偏偏他还说得很起劲,好笑到不行。
    顾烟估算了下时间,最后还是决定解救下自家男人。宝宝说得那些话,估计阿臻三分之一都没听懂。
    “宝宝,很晚了,让姐姐跟哥哥说说话好吗?下次再让你跟哥哥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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