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的时候,负责实验手术的研究员就断言他大概率无法存活;双腺体分化,信息素爆发紊乱身体机能近乎崩溃时,研究员也说他大概熬不过双腺体的成熟分化;之后成为特种兵,戴习维直接下令让他去执行的秘密任务,他为了完成任务受重伤近乎濒死的时候,军医也说他已经回天乏术;还有救援任务他为了保护人质受重伤导致提尔暴走那次,军医也说他的枪伤太重,即便痊愈也会留下后遗症;但每一次,最后他都活下来了,并且一如既往的强大。
    这辈子,他已经被太多研究员和医生给他判过死刑,认定他不可能活下来,认定他会就此成为没有价值的实验体,可他从来就没有认过命,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给他的身体和生命下结论。
    医嘱,他最不相信的就是研究员和医生,自然也不可能听他们说的话。
    并且,他不需要任何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顾淮的话让研究室里的郑语被气得跳脚,按下通话按钮就想要继续口头教育顾淮让他知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他那已经折腾得快废掉的腺体和他这种身体状况是绝不允许他再继续这么我行我素的,更何况那芬里尔给他打的药还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可还没等郑语开口通讯就被直接切断,另一道声音从核心基因实验项目总负责人的办公室线路接入。
    “顾教授,从我个人角度,我希望你能听郑少校的话,以免影响实验进度。”
    那是一把沙哑而又疲惫沧桑的声音,大抵因为是从扩音器里传出,听起来多少有些失真。
    让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员们都捏把冷汗的是,顾淮对于项目总负责人的话表现出了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记得加入项目的时候,我说过,由我所负责的部分必须由我全权做主,即便是总负责人,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顾淮收回抬头看向摄像头的目光,脸色骤然间变得阴沉起来。
    “我并没有干涉,你对实验做出的决定。我只是反对,我项目里的研究人员,罔顾身体健康,勉强自己强行进行实验。顾教授若是在实验中出了什么问题,甚至是因为实验而引致生命危险,那么无论是对项目还是亚盟国而言,都会是一项极大的损失。”
    项目总负责人并不在乎顾淮所表现出来毫不尊重的态度,反而心平气和地好言相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不好的关系,项目总负责人说话的速度放得很慢,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顾淮冷笑一声,说道:“这话,还是留给总负责人自己吧。我能有今天,不也是拜您所赐。”
    这话一出,项目总负责人静默了下来,良久都没有说话,直到顾淮不耐烦地迈开脚步准备离开观察室,才又再听到对方开口。
    “咳,咳咳……”低哑的咳嗽声,虽然明显是用手捂着嘴试图把声音压下,但依旧有很轻又很闷的咳嗽声从扩音器里传出,项目总负责人在咳了几声后,又顺了口气,然后才说道:“顾教授,你已经看过自己的档案,我想你也应该很明白,即便我不给你动手术,身为s级双腺体拥有者,你本身就不可能长寿,双腺体对身体的负担有多大,你应该比我清楚。”
    “没有什么事,是我应该明白,应该清楚的。”顾淮走到观察室门口,看着眼前那条那为了不刺激到其他实验体而设置得昏暗的通道,想起自己在手术台上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脸色顿时变得森寒如霜,“我真正应该了解的,是人性从来就不可信任,而背叛才是人性的真实。”
    与其相信这世上有谁会为了自己两肋插刀,还不如时刻提防以免被背后捅刀时让人一刀正中心脏就此送命。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顾淮大步离开了观察室。
    芬里尔给顾淮注射的药剂,到最后都没能查出是什么。
    然而那药剂对顾淮所造成的影响,远比他们所有人最初设想的要大。
    除去没有提尔在身边要忍受的剧烈标记痛之外,顾淮开始每隔两天便会经历一次芬里尔给他注射药剂时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第二次发作的时候,顾淮正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站在数据分析的投屏前,查看两个omega转化而成的实验体丧尸的基因数据,尤其是半丧尸化还保有人类的意识与神智的那个实验体连续几日来的记录和数据变化。
    因为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顾淮完全没有半点防备,且跟已经习惯的那种钻心的标记痛不一样,身体从腺体到神经再到肌肉,从内到外都陷入走向完全往两个极端去的煎熬,血液在沸腾燃烧,细胞却在经历严寒。
    诡异而无法用语言准确形容,比单纯的剧痛更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身体正在被侵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失衡感,顾淮在发作的瞬间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能力,人直接就倒到了地上,开始持续性的痉挛。
    当顾淮又一次被送去治疗室时,郑语给他做检查发现,顾淮的身体机能变得相当不稳定,腺体信息素的分泌也忽多忽少浓度忽高忽低,激素水平更是陷入了彻底的紊乱中。
    就像是突然之间,身体的平衡被彻底打破,顾淮的身体甚至出现了对自身双腺体产生排斥的状况。
    这就像是身体开始正式崩坏的讯号。
    当顾淮迎来第三次发作过后,这一年半有多的时间里越演越烈的标记痛反而开始减弱了。
    郑语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现象,他认为这意味着顾淮的腺体末端神经已经开始坏死,无法再给身体分泌维持身体机能的信息素,更无法维持身体正常的内分泌系统运作。
    由于不清楚芬里尔给顾淮注射的药剂是什么,郑语只能缓解顾淮在药效发作时所带来的痛苦,却无法进行恰当有效的医治。
    不确定病因,就无法对症下药。
    顾淮知道这并不是郑语的错,也没有责怪其他任何人,就连戴斯这个让芬里尔轻而易举地潜入基地对他进行报复,失职的特种部队队长,顾淮也都没有表示出更多的愤怒和追责。
    他好像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便又继续埋头去做他的实验。
    芬里尔说过,等药效过去会再来找他,那就说明这药效带来的伤害影响虽然大,但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既然如此,他便更需要在紧迫的时间里去做他该做的事。
    怨恨或是责怪别人是最没有用也改变不了任何事的情绪,他不想也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和情绪上。
    顾淮不愿意住在病房里,于是郑语便给顾淮配了药,只要发作时及时注射便能够减轻顾淮在发作时的身体抽搐现象和神经痛,并缩短发作的时间,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长时间的标记痛,顾淮对止痛药已经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依赖,郑语担心这会演变成药物性成瘾,让顾淮滥用强效止痛药,所以他一直都很谨慎控制顾淮所使用的强效止痛剂的药量。
    顾淮没有把自己的焦虑和急躁表现出来,他看起来始终都很平静,把所有情绪都压抑在水面之下,同时也把自己沉入了基因实验和疫苗研发的深海中,他像是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就此溺毙其中,只无止境的反复进行假设、实验和分析,休息时间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缩减,几乎已经到了废寝忘食动不动就不吃不喝地待在实验室的地步。
    实验室里的实验一旦加快进程,人体实验的次数也开始比之前变得更多,顾淮之前一直没有同意增加人体实验的次数,因为他并不认为直接的临床实验就能加快推动基因实验和疫苗研发项目的进程,然而现在,他到底还是在急迫中不得不放弃自己长久以来坚持的某些原则。
    核心基因实验项目和疫苗研发都需要进行人体实验,而要进行人体实验就必须要有戴斯的从旁协助。
    顾淮要申请增加人体实验的次数,也需要先去找戴斯,因为所有人体实验的人选都由戴斯负责,是囚犯还是那些想用答应参加人体实验并以此交换家人进入安全基地避难的普通平民。
    去办公室找戴斯却被告知戴斯处理完军务后便回了寝室休息,于是顾淮又去戴斯的寝室找人。寝室的守卫自然是没有办公室那么森严的,并且戴斯现在所住的那间寝室,原本是顾淮的,因此顾淮直接就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寝室的门进去。
    虽说寝室原本属于顾淮,但在戴斯搬进去后,按理是应该把顾淮的指纹清除掉,然而戴斯不知道的是,顾淮曾经修改过这间寝室的认证系统,即便戴斯操作清除他的指纹,他的指纹和生物资料也仍然会保留在系统中,一旦他进行生物识别扫描就会被重新激活。
    跟着顾淮的特种警卫兵看到顾淮通过了扫描,也没有多想,在顾淮进入寝室后他们也照例守在外面等顾淮出来。
    戴斯并没有改变寝室的格局,顾淮进入寝室后先看到的是书桌办公区,而当他拉开隔间推拉门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戴斯。
    只不过戴斯并不是在休息,而是正在进行透析治疗,而戴斯所使用的的那台透析仪器是针对腺体的。
    顾淮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在床边站定,戴斯因为在进行透析治疗的关系看起来非常虚弱,一手搭在眼睛上没移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寝室里多了一个人。
    “只有做过腺体手术的人才会需要进行针对腺体的透析治疗。”顾淮扫一眼正在运作的仪器,然后便看到戴斯惊慌失措地放下搭在眼睛上的手,满脸张皇地睁开眼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我的寝室,你怎么进来的?!”戴斯震惊地看着站在床边的顾淮,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因为正在进行治疗而在撑起身后又无力地倒回床上。
    “你这种表现,我也不意外你为什么能让芬里尔在亚盟国的军事基地里来去自如了。”顾淮从一旁拉来一张椅子坐下,看着慌乱到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的戴斯,说道:“我来是找你谈人体实验的事,不过在那之前……”
    伸手握住透析器里那只剩下半袋的抑制剂,顾淮没有表现出惊讶,只若有所思地说道:“不如你先跟我交待一下,为什么你一个a级的alpha,会需要使用混合抑制剂进行腺体透析。”
    混合抑制剂,这是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曾经只在黑市里流通的一种抑制剂。
    之所以称为混合抑制剂,是因为这种抑制剂是alpha和omega各自所使用的抑制剂的混合,而这个混合比例是不一定的。原因是,使用这种抑制剂的人,大多都是那种想要通过非法手段改变自己性征的人。
    在性征分明并因性征而身份地位以及社会责任都异常分明的社会,有很多人都想通过改变性征来改变自己一出生就被决定好的人生和命运。
    然而,改变性征谈何容易,唯一成熟的变性手术只有beta移植人工腺体进而变性成omega,而omega变性成alpha技术上不成熟也尚未被合法通过,正规医院绝不可能实施这种非法手术,并且要从omega变成alpha,也根本不是移植腺体这么简单。至于从alpha变性成omega,则是基本不可能会有alpha选择会去做的事。
    正规医院不愿意做,自然会有不正规的黑市医院可以做这种给omega变性成alpha的手术,而非法手术的后果,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就是留下终身残疾和后遗症。
    自身的omega腺体被切除了,新移植的alpha腺体却根本不能很好的发挥腺体作用,而且也未必是自己最初所期望的量级,身体还会有强烈的排斥反应,不仅如此,由于身体里的omega基因并没有改变,发情期依然存在,还时时刻刻跟移植的alpha腺体相互刺激,使用普通的抑制剂根本就没有效果,只会让痛苦加倍。
    于是就有了混合抑制剂的诞生。
    既可以对本身的omega发情期进行抑制,又能在发情期来临时,对被身体发情期刺激引发易感期和假性发情的alpha腺体进行抑制。
    这对任何一个妄图改变性征以此改变命运的人来说,都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命运的确被改变了,只不过,并不是以他们所期待的方式。
    戴斯整个人都陷在厚重的被褥里,他一脸苍白身体不住发抖,张开了嘴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还是说,这就是你参加基因实验的真实原因?”藏在镜片后的一双黑眸深不见底,顾淮看着戴斯,语速极缓字字清晰地说道:“你原本,其实是一个omega,为了将自己变成一个alpha,并且是量级为a级甚至更高的alpha,所以才会参加基因实验。你不是基因实验的研究员,而是实验体。”
    第七十三章 时间紧迫
    顾淮曾经很认真地想过,性征和等级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人类从男女两性又再衍生出alpha、omega和beta三种性征,并且alpha和omega还有量级,这到底是一种进化还是退化?
    社会本来就有明确的阶层划分,而性征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增加了更多的等级定义,给普通人的人生副本增加了难度。
    性征的诞生让人类从分开那一天开始,人生就被注定,而分化从来都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分化成什么,量级又会是在哪一层。
    人这一生都在被无穷无尽的欲望折磨,无论是谁都渴望拥有更多,想要分化成alpha,但分化成alpha还不够,还想要分化成量极高的alpha。
    紧紧是分化成alpha是远远不够的,普通的alpha无法成为人生赢家,b级以下的alpha一样会因为信息素不够强无法碾压别人而被看不起甚至是被排挤,社会上的各种资源也永远都是向高量级的alpha倾斜,权力和金钱都掌握在a级及以上的alpha手中,b级的alpha虽说夹在中间不上不下,但大多也能保证中产生活,若是有一定家世也同样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将来,再差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高量级omega争取生一个高量级的alpha,也就能保住自己手中的权财。而c级和d级的alpha,生活在社会底层,往往只能成为最平凡的廉价劳动力工作者,在各种工地和工厂里疲于奔命。
    若是分化成omega,相当于直接失去了话语权,因为社会的掌权者是alpha,只有极少数的omega能凭借量级和家族势力再加上自身出色的能力跻身权力圈,但想要成为阶级统治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omega因为发情期和会被alpha信息素以及标记控制影响,加之肩负繁衍的责任,几乎终其一生都会被视作alpha的附属品以及生育工具。在分化成omega的瞬间,无论男女都将被视作弱者,若是高量级的omega命运兴许还能好一点,可若是低量级的omega,能不沦为性工作者已是万幸。
    alpha和omega各自承担的责任和地位还有量级标签是如此明确,几乎不存在突破的可能性,有时候分化成beta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没有明确的量级,也不会轻易受到信息素的影响,更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作为一个beta可以选择的范围非常广,人生也不会轻易被定位,命运也有存在改变的空间和余地,若是再幸运些有个好一点的家世,只要自己努力生活,再差也不会变成一个社会边缘人。
    虽然顾淮从来没有进入过普通社会去生活,两个生父都是特种兵,他生来就是被记录在案的实验体以及未来的特种兵战士,也凭借s级的双腺体alpha这个身份和强大的信息素碾压了其他许多的同类,大多数时候顾淮都会跟自己说不要无病呻吟,不要即享受了好处以及特权又要吐槽性征和等级所带来的种种不公平。
    只不过如果真让顾淮自己来选择,在没有其他特殊因素影响的情况下,他反而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beta,因为在他眼里beta才是拥有无限可能且强大的存在。
    可这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毕竟在现实生活里,依旧有无数人,尤其是没能如愿分化成alpha的omega,哪怕明知道风险极大依旧会不择手段地让自己成为alpha。
    在顾淮说出那两句话后,戴斯的脸色彻底地灰败了下去,他哀哀地勾起嘴角,眼底覆着一层浅淡的水光,低声说道:“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
    “成为一个alpha,真的就这么重要么,让你不惜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顾淮靠到椅背上,双手在身前十指相抵,以审视的目光地看着戴斯,“alpha跟omega两者之间的变性,远没有beta变性成alpha或是omega那么简单。beta天生没有腺体,并且本身拥有双重生育能力,既能让omega怀孕也能跟alpha结合自己进行生育,对于beta来说,改变性征更多是多了一个移植的腺体,让身体多一样东西。可是alpha跟omega却不一样,从分化的那一刻起,体内基因就会发生改变,身体里的所有细胞都跟分化的腺体相连,分化后alpha的基因跟omega的基因完全不一样,dna序列排序方式也不一样,因此想要改变性征远远不是移植腺体这么简单。腺体是能决定alpha和omega生死的器官,腺体受损之所以会对alpha和omega造成那么大的伤害和影响,就是因为一旦腺体受损,不仅神经,alpha和omega身体里的基因也会随之受创,身体的整个系统都会因此而崩溃。
    “摘除一个alpha或是omega的腺体,再给这个人移植一个相反性征的腺体,即便腺体移植成功,性征也无法就此改变,因为分化后的基因无法就此改变。基因作为带有遗传讯息的dna片段,又是决定生物性状的最小单位,一经分化便无法改变。dna跟组蛋白组成染色体,而染色体则决定男女,染色体在细胞核内,因此细胞包含所有的这一切。所以简单来说,除非将接受手术的人身体里所有细胞都替换掉,否则绝不可能通过移植腺体就把性征改变。可是将一个人身体里所有细胞都替换掉,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正因此,基因实验的推进,腺体强化以及通过移植腺体将omega变成alpha才会一直以来都如此艰难,无数次进行手术实验却又无数次的失败。
    用手轻轻握住连接着后颈腺体的那条透析管,戴斯面上显露出无比悲哀的苦笑,虚弱地说道:“谁跟你说,我是自己想要变成alpha的……我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半垂的眼帘轻轻掀起,戴斯迎上顾淮的目光,眼底是被*控整个人生的无助与绝望:“戴习维,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一个omega儿子。”
    无声的对视,顾淮靠坐在椅子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对于戴斯这样的遭遇,顾淮发现自己连半点的意外都没有。
    也许虎毒不食子,可如果已经是一个被权力欲望侵蚀殆尽眼里和心里都根本没有亲情存在的奴隶呢?
    侧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戴斯强压下哽咽,对顾淮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想要成为alpha,也不是所有人都讨厌做omega,至少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自己omega的身份,更不会否定作为omega的自己……如果不是戴习维,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被迫参加基因实验,然后被迫移植alpha腺体,可结果我既不是一个完全的alpha也无法做回一个omega,我有多痛苦,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
    每个月,他都要做腺体透析,并且定期注射药剂抑制强行改变性征所带来的种种后遗症副作用,身为一个对外公开是alpha的人,他无法标记omega更无法令omega怀孕,而在心态上,他从来都没有认同过自己alpha的身份,在他心里他始终都是一个omega,可在被迫移植alpha腺体后,他的生-殖-腔已经在药物作用下萎缩,永远的失去了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
    他并不认为,做一个omega就一定要生育,可是,他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正常的家,想要有一个可以跟他互相标记的爱人,可这些愿望,永远都不可能实现了。
    无法忍住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滑落,悄无声息地在枕头上晕染出大片的深色。
    “我的确,无法理解。所以,我也无法同情你。”顾淮说道,他别开眼,视线落在空气中虚无的某一点上,“我们都是没能成功反抗戴习维的失败者,或许在这点上,我们能互相理解。”
    他想,戴斯是不需要他的同情的,因为同情无法给予戴斯任何帮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剩下的抑制剂也都顺利通过透析管打进戴斯的腺体里后,透析器也自动停止了运作。
    将后颈腺体上的透析管拔掉,戴斯艰难地坐起,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才竭力保持声线平稳地对顾淮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既然你挑这个时候来,就是知道我今天晚上需要做腺体透析,你总不会只是来跟我说刚刚那些话。”
    他不知道顾淮是如何发现他的秘密,但顾淮会这样私下来找他,必然是要以此当做拿捏他的筹码跟他进行谈判。
    “如果你是想要利用我这个秘密逼我放你和你跟提尔的孩子走,那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戴习维虽然把特种部队交给了我,但并不代表整个军事基地的士兵都听我指挥,我也不会为了瞒住这个秘密就违抗戴习维的命令。”将被汗水湿透的长发整理好,戴斯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体面,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说道:“我虽然活得不人不鬼,但还没到想自寻死路的地步。”
    “我会带着我儿子一起从这里逃出去,但不是现在,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你也不需要知道。”顾淮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戴斯,道:“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也不难,给我微型装置器工程室以及医疗手术室各一天的使用权限。”
    “就这样?”戴斯将信将疑地接过顾淮递来的手帕,“你要医疗手术室想做什么,总不可能是自己给自己切除腺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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