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铁侠顿时只觉一阵钻心地疼痛猛然传遍了全身,刚要忍不住喊出声来,那姑娘却已狠狠瞪了他一眼……
    “堂堂七尺男儿,这点疼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救国救民?”那姑娘冷冷说道。
    楚铁侠急忙紧紧闭上了嘴,强忍着撕心裂肺的伤痛,陪笑道:“多……多谢姑娘相救……”
    “先别谢我,能逃过此劫,看你的运气了……”那姑娘冷冷答道。
    楚铁侠微点了点头,顺着树林间的缝隙朝外望去,只见那大队元兵早已分成数十支小队,正漫山遍野的搜寻着。更糟的是,有几人已朝着他二人所藏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
    “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姑娘,一会我杀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快逃吧……”楚铁侠说着已从腰间轻轻拔出佩刀,谁知那刀尚未完全拔出刀鞘,却已被那姑娘一把按住……
    “那倒未必,你看……”那姑娘说着朝前方一指,楚铁侠顺势望去,却见小路尽头已不知何时冲过来一支马队。
    那马队渐渐接近元军大队人马,顿时听闻骑在最前方一批马上的中年汉子已厉声喊道:“我乃北宫一族族长北宫琉,何人胆敢擅闯铸剑谷……”那人说完顿时从马上跃起,不等落地,挎在肩头的钢刀已径自轮圆,朝着队首骑在马上的蒙古将军砸去。
    眼看着钢刀离那蒙古将军的头颅越来越近,北宫琉却忽然强行收住刀势,在空中几个翻滚,“噗通”一声跪在了那蒙古将军的马前……
    “参见……敖大人……”
    马上那蒙古将军顿时狂笑起来,笑罢言道:“北宫琉,我以为你要杀了我呢……”
    北宫琉越发将头压得更低,惭愧道:“在下不敢,请大人赎罪……”
    看到这里,楚铁侠顿时冷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是命不久矣……”
    那姑娘一脸凝重,并未言语,只伸手在楚铁侠受伤的胳膊上轻轻一掐……
    “你……”楚铁侠顿时只觉一阵无法言语地剧痛传来,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两行眼泪已齐刷刷流了下来……
    “他是我爹……”那姑娘白了楚铁侠一眼,说道。
    “北宫琉,你可知道窝藏叛军是何等大罪?”那蒙古将军问向北宫琉。
    “在下自然知道。”
    “那就快把楚铁侠交出来,如若不然,别怪我敖束凸不念你我旧日交情……”
    “什么楚铁侠?在下确不知大人此话何意。”
    “哼,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我们奉旨缉拿叛军要犯,眼睁睁看他逃入了你铸剑谷中,若不是你将他窝藏了起来,难道他还能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敖束凸怒道。
    “大人此话有理。不过,在下确实没有窝藏过什么楚铁侠,看来,他当真是长翅膀飞了……”北宫琉笑道。
    “你……”敖束凸大怒,当下一挥马鞭,朝着身后的士兵喝道:“全体撤兵!”
    “恭送大人……”北宫琉起身笑道。
    “哼,北宫琉,不要以为你北宫一族身世显赫,我便会怕你三分,你莫要忘了你我之前约定那事,哼哼,我还会再来的……”敖束凸狂笑两声,打马便朝谷口飞奔而去……
    见元军撤出了铸剑谷,马队中一名白衣老人顿时问道:“族长,我们该怎么办……”
    北宫琉顿时回首狠狠瞪那老人一眼,低喝到:“此事我自有主张,不许声张!伏羲烈乃是本族生物,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他教给蒙古人!”
    见元军撤出铸剑谷,那姑娘这才笑道:“看到没有,我们北宫一族可不是窝囊废,你看那些元兵……”她说着望向伏在她身旁的楚铁侠,顿时停住话语。
    此时的楚铁侠已失去了知觉,血正顺着他的袖口,一滴滴飞快地溅在地上……
    楚铁侠幽幽地睁开双眼,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陌生的屋子中……
    “姐姐,醒了醒了……”
    “你看着他,我去叫爹爹来。爹爹,爹爹,那人醒了……”随即便传来一阵轻快的跑步声。
    “喂,喂,你好点了没,伤口还疼不疼……”此时又闻听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唤着他,他这才缓缓地侧过头去,却见一名看似十一二岁年纪的小男孩正站在他床头,双眼含笑地望着他。
    “这里是……”楚铁侠有气无力的问道。
    “这儿是铸剑谷,你现在在我北宫一族的宅邸中……”那孩子含笑说道。
    楚铁侠眉头紧蹙,奄奄一息的朝他笑了笑,又问道:“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我救你?你开什么玩笑?”那孩子顿时瞥了瞥嘴,又说道:“你看你满身是血,若是我发现了你,早就被你吓死了,哪还有心思救你?救你的人是我姐姐……”
    “哦……”楚铁侠脑中顿时闪过那位救他一名的姑娘的身影,这才发现,房中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却不见那位姑娘,忍不住问道:“那你姐姐现在何处?”
    “出去叫我爹爹了,就会回来。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那孩子说道。
    楚铁侠见这孩子天真爽朗,顿时一笑,又问道:“却不知,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一听,顿时皱起眉头,坏笑道:“怎么?你想追我姐姐?”
    “额……”楚铁侠当即一愣,急忙解释道:“小兄弟,为何这么说,我只是想问问救我一命的人的名字,这也有错吗?”
    那孩子又笑道:“没错没错,这自然是应该的。不过,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何不先问我的名字,而只问我姐姐的名字呢?”
    楚铁侠一笑,“那好,请问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本公子不想告诉你……”那孩子傲然道。
    “铁残,你又在调皮了吧……”忽闻门外莺声燕语般地声音传来,紧接着,救下楚铁侠那姑娘,已缓步走了进来。与先前不同地是,那姑娘脱去了先前那身淡蓝色的粗布衣服,而换上了一身雍容华丽的洁白长纱,顿时看得楚铁侠心中一愣,直想大呼一声“仙女”……
    “公子伤势可好些了?”那姑娘走到床边,嫣然一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任谁也想不到,平时精明的楚铁侠如今竟已看傻了眼,一顺嘴竟然说错了话……
    “这……”那姑娘顿时脸色一片绯红,“雨桐……北宫雨桐……”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楚铁侠当下一慌,竟忘了自己如今满身是伤,便要起身拜谢,终于触碰了伤口,“哎呀”一声,又躺倒在了床上……
    “楚公子,你伤得厉害,还是不要乱动的好……”只见北宫一族族长北宫琉跨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拱手笑道:“久闻金陵刀派英雄辈出,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楚公子身受硬伤二十七处,有五处险些致命,如今却还能安然无恙,实属大幸啊!”
    楚铁侠惭愧一笑,“北宫族长见笑了,睡觉在下名字之中有个铁字,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哈哈,好气魄,不愧是金陵刀派欧阳老爷子的传人。”北宫琉又笑道,“却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公子受如此重伤?”
    楚铁侠顿时失了笑容,黯然答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率一支队伍夜袭敖束凸大营,谁知我却低估了这只老狐狸,最终中了他的奸计,一队人马如瓮中之鳖般被元军困在大营之中,死伤殆尽,唯有我杀出重围,却被元军一路追缉,机缘巧合下逃入了铸剑谷中躲避,幸得雨桐姑娘救下,这才保住一命……”
    北宫琉眉间一震,“公子着实不该低估了此人呐!元朝气数已尽却能屹立不倒,这倒要多亏了李察罕与敖束凸二人……”
    “这我知道,此人虽是蒙人,早年却与家师有些交情,无奈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才成了旗鼓相当的宿敌……”
    “楚公子今后不知有何打算?”北宫琉又问道。
    “既然侥幸未死,那我便要尽快返回金陵,蒙人一日不被逐出中原,楚铁侠甘心献上一腔热血……”
    “可是公子……”北宫雨桐忽然开口打断二人交谈,却又立时两腮一红,停住话语。
    “姑娘不妨直言……”楚铁侠急忙含笑说道。
    “哈哈,我桐儿的意思是,公子如今身受如此重伤,不如暂时在此修养数月,等伤势好转再离开也不迟……”北宫琉说着望向北宫雨桐,皎洁一笑道。
    “正……正是……”北宫雨桐也随之点了点头。
    “这……”楚铁侠一愣,他自然知道,毕竟自己是朝廷通缉要犯,若是当真留下养伤,万一牵连了北宫一族……
    谁知他刚想到这里,北宫琉已又笑道:“公子不必多想,我北宫一族傲视群雄,天下不管何等人物,都要给老夫三分薄面,公子只管安心养伤便是,余下的不必忧虑……”
    “不错。”北宫雨桐赶忙接话道:“而且楚公子如今根本寸步难行,如果强自走动,万一伤口裂开……”
    “二位所言甚是,不过……家师尚不知道我已平安,若我不回去通报,恐怕家师一定会坐卧不安……”
    “公子放心便是。”北宫琉又笑道,“我这便派人前往金陵,公子只管安心静养,何日伤势痊愈,何日再行上路……”他说罢又一拱手,便急急忙忙转身走出门去……
    “公子放心,我北宫一族虽不问世事,但我爹爹却一直对金陵刀派所作所为深感钦佩,公子安心养伤吧……”她说着一笑,楚铁侠脸上不由飞起一片红霞……
    “楚公子……”一直待在一旁的小公子此时忽然坏笑道:“我姐姐年方十八,至今还未许过人家呐!”
    楚铁侠顿时脸上“腾”地一红,再看北宫雨桐,已不声不语的从后面一把揪住了那小公子的耳朵,气鼓鼓地骂道:“铁残,你再胡说我就用针线缝上你的嘴……”
    “姐姐饶命!姐姐饶命!铁残知错了,知错了……”
    “楚公子!楚公子!”一大请坐,铁残小公子便气喘吁吁地跑到楚铁侠房中,慌张地喊道::“楚公子!楚公子!大事不好了!”
    楚铁侠一愣,急忙问道:“铁残,出了什么事?”
    “姐姐她……姐姐她……”
    楚铁侠顿时心中一震,一把抓住铁残双肩,“你姐姐怎么了?”
    “姐姐她……姐姐她……在河边……”北宫铁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河边?”楚铁侠心说不妙,难道是雨桐掉进了河里?他如此想着更是按耐不住,顿时冲出门去,径直跑向河边。
    “救命呀……救命呀……”楚铁侠刚到河边,便听闻有人再喊救命,他仔细一听,果然是北宫雨桐的声音,而奇怪的是,那声音却并不是从河的方向传来,而是……
    楚铁侠循声望去,却见北宫雨桐正站在河边不远处一颗大树摇摇欲坠的树枝上,高声求救着……
    楚铁侠这才总算塌下了心,缓步走到树下,朝着树上的北宫雨桐笑道:“喂,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是不是想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树上的苹果?”
    北宫雨桐顿时嘟起嘴来,含泪答道:“才不是!我和铁残在树下经过,见一只刚出生的小鸟从树上的鸟巢里掉了下来,我怕它冻着饿着,想把它放回巢里,谁知……谁知……”
    “谁知你上去之后却发现自己不敢下来了,是不是?”楚铁侠笑道。
    “是有如何,你还不快把我弄下去……这树枝……这树枝……”北宫雨桐话未说完,那树枝顿时已“咔嚓”一声裂开……
    “快……快弄我下去……”北宫雨桐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却见楚铁侠依旧木头一般立在树下望着她坏笑,更怒上心头,“你还笑,快弄我下去!”
    楚铁侠用手指挠挠下巴,故作沉思般说道:“我只是奇怪,既然你自己不敢下来,那你又是如何上去的?”
    北宫雨桐已快吓得哭出声来:“我……我爬上来的时候只顾向上看……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自己竟然爬了这么高……”
    “咔嚓!”不等她把话说完,那树枝已整个断裂,北宫雨桐顿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如此一来,也吓坏了立在树下傻笑的楚铁侠。
    “别怕,我来救你……”楚铁侠登时一脚登住树身,猛然向上跃起,双手一揽,北宫雨桐已被他拉入怀中,顺势缓缓落下……
    “别怕别怕,没事了……”楚铁侠轻声安慰道。
    谁知北宫雨桐却早已吓得脸色苍白、痛苦不断。
    “不哭了行不行?”楚铁侠不耐烦的问道。
    “你……你为何不早点救我……”北宫雨桐呜咽道。
    “嗯,我错了,从今以后你若有危险,我一定第一时间赶来救你,不让你害怕,不让你受一丝委屈……”
    “我不信,你向我发誓!”北宫雨桐停住哭泣,双眼期待般望向欧阳兰,问道。
    “我楚铁侠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不让你害怕,再不让你受委屈,永生永世陪着你……”却不知为何,楚铁侠的眼眶也越发湿润起来……
    他已在铸剑谷中疗养的将近三个月,这三个月来,在北宫雨桐日日夜夜的照顾下,他的伤势已逐渐痊愈。眼看着已到分别的时刻,难道他却已对这女子产生了感情?
    他是一个浪子,是个从小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不曾爱过,也不曾被爱过,也从不奢望自己能拥有爱,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明白,他已爱上了眼前这宛若秋叶般美丽的姑娘……
    “楚铁侠,你刚说的可是真的……”北宫雨桐垂下头,低声问道。
    “我……”楚铁侠顿时一愣,愣了好久,最后咧出一抹傻笑:“雨桐,我愿意一辈子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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