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两个醉鬼开始谈起了最原始,最感兴趣的话题,那就是女人。
    “陈兄,我真是佩服你啊!”钟越红着脸嘿嘿笑道:“竟然能将红杏那极品的妞搞到手里,让我羡煞得紧!”
    哪里搞到手了?我最多就是摸摸抓抓,楼搂抱抱,距离那阴阳之好还有千里之遥哪!可是陈小九却坏得很,他想彻底打消了钟越对红杏姑娘有非分之想的念头,所以明明没吃到嘴里,偏偏装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说道:“钟公子,我也是运气好,方有机会得到红杏垂青,今天红杏姑娘还邀我去她的闺房玩耍呢,可我并没有答应她!”
    “哎呀,陈兄,最难消受美人恩,红杏姑娘盛情邀请,你却不去,这是为何?”钟越奇道,换做是他,早就颠颠的跑去了,还在这里喝什么闷酒?
    “还不是为了钟公子你吗?”陈小九醉眼朦胧说道:““我昨日见到钟公子,虽然初时不知您的身份,但见您举止儒雅,言语得体,礼贤下士,气度不凡,便生出高攀结交之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更何况我身为朱家一份子,自当为朱少爷尽一份绵薄之力,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钟越酒醉之下,听着陈小九的“真心话”,不觉得有些飘飘然,尤其陈小九那句“虽然初时不知您的身份,但见您举止儒雅,气度不凡。”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觉得一语中的,心中十分欢喜。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钟越并不是靠着杭州第一大纨绔的名头横行霸道的流氓,我是有真才实学并且气度不凡的一位大才子!
    这不能不使他引陈小九为知己!
    “我后来知道公子身份,便不敢贸然相请,可是仰慕钟公子人品,心中一片至诚。”陈小九又一阵叹息道:“今早醒来,忽觉十分惋惜,没有与钟公子结为朋友,甚为遗憾,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紧巴巴的赶来,碰碰运气,看看我到底与钟公子有没有灵犀之心!”
    “没想到老天怜我,钟公子果然在此啊,到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陈小九突然拍手道。
    “那红杏姑娘知我前来,便苦心求我前去陪她,虽然她婀娜多姿,柔媚之极,是人中仙女,花中奇葩,并且对我温柔万分……”
    “可是,我能去吗?我不能去!”陈小九歪歪斜斜挥着手臂道:“我来是为了见钟公子而来的,并非是去陪他一个戏子,她红杏就算再厉害,在风光,也及不上钟公子之万一啊,我就算再糊涂,怎么能因小失大,错过了钟公子交朋友得大好机会呢?那将会使我陈小九遗憾终生啊!”
    这些话一说完,陈小九自己都想呕吐,这完全违背了他的人生观嘛!如若不是陈小九十碗酒下肚,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来这番话的。
    可是为了笼络住这位大纨绔,为了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得不采用如此高效率的方法啊!
    虽然他说的肉麻,可是平心而论,钟越还是当得起举止儒雅,气度不凡这八字评语的。
    钟越十杯酒下肚,虽然头脑还算清晰,可是身体却有些摇晃,他将陈小九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甚为高兴,这厮,只是我的知己啊!
    他酒意上涌吗,失态般的搂着陈小九的肩膀,将酒杯高高举起,凌空碰撞,又干了一杯。
    酒烈如刀,一杯酒下肚,钟越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他父亲是文坛大儒,家境殷实,他从小到大,锦衣玉食,没有吃过什么苦,在哥哥做了杭州知府后,他身为钟彬的弟弟,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杭州第一大纨绔。
    从此更没有人赶在他头上动土了,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因为他的身份,要么与他虚与委蛇,要么退避三舍,远远躲之。
    这个第一纨绔的光环牢牢的套在他头上,他是摘也摘不掉,躲也躲不掉,而自己的一身文采与智慧,却全都掩埋在了这耀眼的光环下,毫无发挥聪明才智的机会。
    所以,他的知心朋友很少,平民中的朋友更是凤毛麟角,而陈小九的一席话如刀子般正砍在了他的心坎上,将钟越那层虚伪的面皮给拔了下来。
    他怎么不能不将陈小九引为知己呢!谁能了解他的内心的苦,唯有陈小九而已!
    陈小九直勾勾的看着钟越那大鼻涕冒泡的表情,心中一喜,这厮,缴械投降了。
    这就是人性!
    陈小九前世是个极度出色的破译高手,破译密码的实质就是洞悉人性,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钻入牛角尖的问题,想他人之所想,思他人之所思!
    而他无疑是洞悉人性的绝顶高手,无论是高官大儒,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自己的软肋,只要你找准了他的罩门,挥出拳头,狠狠的打去,便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小九的这一记重拳无疑击中了钟越的关键部位,使钟彬痛快的撕下了身份的面皮。
    钟越双眼通红,拍着陈小九的肩膀道:“陈兄,今日聆听你的真言,我深以为然,女人算什么,那红杏虽然是个绝无仅有的大美人,可说来说去,不过就是一个戏子,一个男人的玩偶,焉能与兄弟之交相比!”
    “那是,那是,钟公子所言极是。”陈小九觉得时机一到,应当火上浇油,趁热打铁,将这种关系再上升一个台阶,他搂着钟越的肩膀,深情并茂的说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犹可破,手足不可断!”
    我呸,我呸,我呸呸呸!陈小九说完这句话,自己将自己鄙视了个彻底,若不是为了快刀斩乱麻,他才不会说出有违背他本意的话,哎……月亮女神,你可千万别惩罚我,权当是童言无忌了。
    陈小九的这首诗杀伤力太大了,在这个男权至上的世界里,这句金玉良言堪称男人对女人心态的最佳写照。
    钟越深受传统教育,观念当然也是如此,只是他想不出这么经典的话来阐述男人与女人的关系而已。
    “说得好,说得好啊!“他听到这句话后,突然间放声大笑,痛快的鼓起手掌,又与陈小九酣畅淋漓的干了一杯。
    如此,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与试探,陈小九与钟越的关系瞬间升温,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钟越几十杯酒下肚,酒意上涌,神奇激动,拉着陈小九的胳膊道:“陈兄,你我既为至交好友,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眼下我便有一庄难事,还请陈兄帮我!”
    第一百零五章 愿者上钩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陈小九喜的心花怒放,钟越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朝着他的口袋里面钻。
    他表面上却装作茫然不解道:“钟公子,你哥哥是杭州知府,你是他的弟弟,会有什么难事?谁敢在你们兄弟头上动土啊?还反了他不成?”
    “那个……那个也不能这么说!”钟越有些不好意思道:“家兄虽然是杭州知府,可是为官清廉,刚直不阿,一心为民。从来没有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一直谨守本分,尽量少给家兄沾惹麻烦!”
    这小子说得好啊,语言艺术掌握得很到位,什么叫“从来没有滥用职权,为自己谋取私利?”初一听起来,钟彬确实是个好官。
    可是,在邪恶的陈小九听来,那弦外之音分明是说钟彬都是在用正当的权利,为自己谋取私利!
    这一招更狠哪,更能体现出钟彬刚正不阿的外表下有一颗狐狸的心。
    “钟公子你有什么难处,快快说出来,兄弟我虽然无能,可是若真的能帮上忙,我决不推辞!”
    “好,我要的就是兄弟这句话!”钟越拍着陈小九的肩膀道:“陈兄若是真心想帮我,凭着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够帮我扭转乾坤!”
    “钟公子过奖了,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吧,我若真的能办,自会鼎力相助!”
    听到陈小九的再三保证,钟越觉得火候已到,便神秘的小声说道:“陈兄,你可曾听说过龙二的官司,那个地痞不知遭了什么厄运,竟然窝里反,被他的狗头军师芦柴棒给弄了个半死,舌头被割掉,双手也废了,腿上被扎了七八个血窟窿,眼看着也不见得活几天,哎,这个芦柴棒下手可够狠的,而且他还美其名曰是为民除害,其实说白了就是狗日的起内讧,篡权夺位!”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那有什么难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陈小九嘿嘿笑道:“龙二这厮虽然干了不少的恶事,天理昭昭,早晚有一天会血债血偿!可是,也轮不到那个恶贯满盈的芦柴棒来替天行道,依我看,直接定了芦柴棒的大罪,不就结案了吗?”
    钟越听了陈小九的屁话,差点气得嘴歪眼斜,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真要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还用这么为难?
    “陈兄有所不知,这芦柴棒却是判不得刑啊!”钟越长吁短叹道。
    “哦?既然犯了杀戮的大罪?怎么却反而判不得刑呢?”陈小九假装好奇道。
    “芦柴棒这厮甚是聪明,伙同几个小头目将龙二折磨的不成人样,眼看着活不成了,便又带着龙二游街,凡是曾经与龙二有过仇恨的,芦柴棒这厮一一过去慰问,并且再三强调他是为民除害杀了龙二,并且还要为此吃官司,甚至有可能杀头!”
    “龙二这些年,所作恶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祸害过的父老乡亲数不胜数,堪称恶贯满盈,那些被龙二欺负过的百姓见到龙二这副惨样,纷纷放鞭炮庆祝龙二这厮早日归天。”
    这是好事啊,恶人将死,老百姓当然高兴得很,陈小九附和道。
    “可事情就奇在这里!”钟越喝了一口酒道:“芦柴棒这厮蝇营狗苟,卑鄙下流,不知跟着龙二干了多少坏事,可就因为内讧杀了龙二,反倒成了救苦救难的大菩萨,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陈小九嘿嘿一笑,天理嘛?哼……,这世上有了我,还要天理何用?
    “芦柴棒这厮竟然有这么高明的手段?当着令人刮目相看!”陈小九装腔作势道。
    “我呸……”钟越气愤道:“芦柴棒那个坐井观天的下三滥,哪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一定是哪个狗日的在后面为他出谋划策,否则,他怎么会想出这么一石二鸟的主意?”、
    我也呸……,陈小九心中狠狠的鄙视了钟越一下,那个“狗日的”就是我,你若是再敢骂一句,我这个“狗日的”还不陪你玩了呢!
    “钟公子,就算芦柴棒得了个好名声,可是他还是要吃官司的,蓄意杀人,江湖私斗这两项罪名他是无论如何逃不过的,令兄就按大燕律法法办就是,这还有什么么难处吗?”陈小九问道。
    “这件事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钟越苦着脸说道:“这些百姓视芦柴棒为惩奸除恶的大英雄,不忍心看到芦柴棒吃官司,互相之间商议着,竟然要为芦柴棒讨个公道,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一时间,呼呼啦啦上千人拥簇着芦柴棒走遍了杭州大小衙门,却无一个衙门敢于审问,最后上千百姓们又走进了知府衙门。”
    钟越又无奈道:“家兄身为杭州知府,重肩在身,退无可退,可一时之间却又没有头绪,只好将龙二与芦柴棒纷纷关入地牢,等待审问,而那些百姓们却围在衙门周围,声称要为芦柴棒讨个公道,死活不肯离去!”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老百姓敢谋反吗?”陈小九一拍桌子怒道:“这有何难,这是犯上忤逆的大罪,抓几个老百姓,一顿板子打下去,他们还不乖乖散了?”
    你是不是猪脑子啊?看着你满腹经纶,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像一坨屎一样臭气难闻呢?你这厮是不是有意为难我?
    钟越被陈小九气得浑身直打哆嗦,无奈的拍着桌子道:“陈兄,你有所不知,百姓是国家社稷的基石,民心如潮,不能忤逆,官逼民反的事情更是千万做不得。打杀几个百姓不是什么大事,可在群起民愤的形势下极容易产生乱子的,家兄一生为国,断不会做此糊涂事!”
    “那这事也好办的很,令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胡乱审问一下,将芦柴棒放出来也就是了,却也不用这么为难!”陈小九又反复道。
    你这是故意消遣我呢,钟越气得真想上去给陈小九一记老拳,可是仍然忍着脾气,小声道:“陈兄有所不知,官场上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家兄并非土生土长的杭州人,初来乍到,难免于人事方面有些欠缺,并且杭州府尹孙科孙大人不仅与龙大交好,又与家兄矛盾甚深,处处掣肘,与家兄针锋相对,很令家兄为难!”
    陈小九嘿嘿一笑,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一个外来的一把手想要坐稳金銮殿,必须要与二把手过过招,不然,人家怎会心悦诚服的听你的摆布?
    “家兄若是顺着百姓的心意,放过了芦柴棒,便是违背了大燕朝律法,算得上是欺君之罪,如果孙大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反映到朝廷中去,家兄性命堪忧啊!”钟越唉声叹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竟有这等事?哎,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陈小九随声附和道。
    钟越见陈小九仍然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他心一横,起身对着陈小九深作一揖道:“我虽然不敢说家兄两袖清风,大公无私;可是却敢说家兄一身正气,心系百姓,是大燕朝难得一见的好官。可是老天不公,没想到家兄为国为民,却遭此劫难。”
    他见陈小九无开口之意,便又道:“我身为钟彬之弟,虽然精读诗书,却腹无良策,没有能力为兄长排忧解难,甚为惭愧。”
    “陈兄才华横溢,腹有良谋,若能帮助家兄过此难关,钟越肝脑涂地,也不会忘了陈兄的大恩,愿意鞍前马后,侍奉陈兄终生!”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古人诚不我欺!
    陈小九听到此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他心中有些惭愧,没想到自己教给芦柴棒这么一个狗屁主意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幸好还有化险为夷的办法,否则岂不是要因此愧疚一辈子?
    他赶紧一把将钟越扶起,又对着钟越深鞠一躬:“钟公子大仁大义,手足情深,令小九既感且佩!我有计策,敢不倾囊相授?只不过……”
    “不过什么?陈兄但说无妨!”钟越眼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急忙问道。
    “我人微言轻,身份卑微,所说的话令兄不见得能够采纳……”陈小九斟酌道。
    “陈兄高才,所想计策必然灵验无比,怎么会有不听之理!”钟越马屁如潮恭维着。
    “既然如此,我便修书一封,你带回给令兄斟酌吧!”陈小九见事情终于循序渐进且不露马脚的完成,心中终于放松下来。
    他令店小二取过文房四宝,然后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几个大字,装入信封递给钟越,并嘱咐道:“把此信交给令兄,令兄自会仔细思量!”
    “如此多谢陈兄!”钟越作揖后便急不可耐,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
    这小子行走如风,一点也没喝多嘛?难道刚才都是骗我的?
    陈小九望着钟越这幅模样,心中无限高兴,哎,助人为乐的感觉就是好啊!
    他望着满桌子的饭菜,猛然觉得不好,钟越这厮分明还没有结账呢!
    睚眦必报啊,陈小九摸了摸干瘪的衣袋,又无奈的望了望钟越的背影,恨恨的竖起了中指。
    第一百零六章 好大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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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朝最富庶繁华的地方当属杭州,而杭州最富丽堂皇的宅院既不是声名显赫的朱家的,也不是富甲杭州的李家的,而是当属府尹大人孙科的府邸。
    孙科的府邸坐落于西湖上游,方圆占地五亩,内含前后花园。有假山池塘,有奇珍异草,有亭台楼阁,有雕梁画栋。
    孙家在杭州算是名门望族,传到孙科以至第十代,其中子孙不乏高官厚禄者,其亲信众多,遍布杭州各个角落。
    可以说孙科是杭州本土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而此时,这位大人物正舒服的躺在豪华古典的檀木床上,四位美丽娇俏的小丫鬟正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这位大老爷按摩。
    这是孙科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这个时候,他都要好好的享受一下四位丫鬟轻揉慢捻的销魂滋味。
    他舒服的长喘了一口气,眼睛十分惬意的微眯着,对着门帘外的一个毕恭毕敬的身影说道:“董县丞,你来找我干什么?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很久没有聆听孙大人的教诲,心中万分想念,今日特来看望孙大人,见孙大人身体康健,实在是杭州百姓之福啊!”董县丞弓着腰,拿捏着语气,八字胡随着嘴唇一阵颤抖,恭维着说道。
    “本官身体健康得很,到不劳董县丞挂念,你身为富阳县丞,公务甚忙,这次来找本官可有什么要事吗?”孙科打着官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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