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湛轻咳了声,“原来如此,青狼长老得罪了……”
    离倾打断了叶湛的话,“即便这样也不能证明,此事与你无关,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倘若要论下手,紫尘也不会防备你。”
    “怀疑我没错,但是离倾,什么事情都要讲究证据,而不是单凭推测。”青狼顿了顿,哼笑了声,“离倾长老如果非要怀疑是我们长老所为,你不如怀疑怀疑陆掌门。”
    离倾猛地变了脸色。
    掌门师兄,怎么可能!
    但是她没有反驳青狼的话,因为这也是他的推测。
    “缘何你会觉得是他!”离倾问。
    青狼长老:“紫尘何以离开五蕴灵山,还不是与陆掌门不合,当初紫尘动不动就与陆掌门叫板,每次都把陆掌门气个半死,这时你不会忘了吧。”
    “你既然怀疑我,说起来,陆掌门不是更值得怀疑,他们也算是有私仇了。”
    “……”
    离倾无法反驳。
    离倾陷入了沉思。
    青狼长老指了指离倾,“离倾,没有证据之前,不要胡乱猜测。”他顿了顿,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是陆掌门,其实我也不信,此刻出现这等事,我们更应该想想怎么早日找出凶手,给紫尘,给五蕴灵山众人一个交代。”
    听着青狼长老的话,叶湛眼神微暗。
    离倾站起身,冲青狼抱拳,“青狼长老,得罪了。”
    “无事,倘若我站在你的角度,恐怕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自己。”青狼苦笑,他说,“我总觉得此事蹊跷,说不定是什么人故意设的局,越这种时候,我们内部便越不能乱了方寸才好。”
    从彬州回到落九天后已经两日了,离倾一直心事重重,吃饭没胃口,做什么也提不起劲儿。
    前日回来之时,她和青狼长老一起去见了陆奉觉,几位长老一起商讨了紫尘之事,哪怕他不再是五蕴灵山的长老,但他死在的五蕴灵山,这事五蕴灵山就不能袖手旁观。
    这日在落九天,叶湛在厨房里做饭,她在院中练剑,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有那么一瞬,身体软绵绵的,连剑都差点拿不稳。
    紧接着,骨头缝里又蔓延起了痛意。
    离倾撑着剑,蹙紧眉。
    那些丝丝缕缕的楚痛,非但没有缓解,如今还愈演愈烈。
    她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叶湛端着热腾腾的蛋羹,从厨房出来,就见到这一幕。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放下碗,快步走了过去,扶着离倾朝着屋中走去。
    离倾起初逞强,但犟不过叶湛,只能随他去了。
    叶湛帮她揉着肩膀缓解痛意,“师尊,你最近好像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没事。”离倾不想让叶湛太担心,这些日子叶湛也很忙,眼下经常乌青一片,便口是心非地说,“我忍得住,也不是什么大病。”
    说罢,离倾掏出一颗回坤丹,塞进了嘴里,那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融开。
    “而且,有师兄给我的药。”离倾摇了摇瓷瓶,笑道,“不用担心。”
    叶湛从离倾手中接过瓷瓶,闻了下,“这是回坤丹?”
    “嗯。”离倾应了声。
    叶湛微蹙眉头,又问:“师尊吃了有效吗。”
    “有,不然我吃它干嘛。”
    回坤丹每次吃下肚中,药效散溢,都能很好地温养疼痛的肌骨。
    离倾想着,隔两日再去找掌门师兄要一些。
    离倾伸手要拿回回坤丹,叶湛却收回了手,将瓷瓶扔进了乾坤袋中。
    “……”
    离倾眨了下眼,“你这是做什么?”
    叶湛不动声色笑了笑,“师尊,是药三分毒,不论再好,还是要少吃。”
    离倾总觉得此话听起来怪怪的,正要开口询问,叶湛已经笑着转开了话题,“师尊,这些日子,关于紫尘长老的事,有眉目了吗?”
    离倾愣了愣,叹气,摇头,觉得头又开始痛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除了你查探的那些,并没有发现任何进展。”
    叶湛似乎并不吃惊,他唤铜镜将蛋羹送来,然后垂下眼眸,边在上面洒下干果,边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是五蕴灵山的人所为,你觉得众长老,和陆掌门之中,谁的嫌疑最大。”
    离倾这些日子也在思考,谁最有可能,很轻易就被叶湛牵着鼻子走了,丝毫没注意到叶湛看似平静的话语中,刻意咬重的三个字。
    “如青狼长老说,没有证据之前,谁都有可能,包括我。”离倾顿了顿,叹气,“但我更宁愿相信,不是门内人所为,而是有什么人想要挑拨我们五蕴灵山的关系,所以才故意将紫尘长老的尸体藏在五蕴灵山的山壁之中。”
    “我也会查查二十年前,到底有些什么人来往过五蕴灵山,或许能寻到一些线索。”
    看着离倾仔细分析的模样,叶湛将吼间的话咽了下去,将蛋羹放到了离倾面前,玩笑道:“那我应该也有嫌疑,那时候,我也经常来五蕴灵山,偷窥仙君你啊。”
    离倾笑了,心中沉郁消散了些,“那敢问容宗主,同紫尘有什么仇怨。”
    叶湛还真的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最后遗憾地叹气一声,“好似没有。”
    离倾心中柔软,再艰难的时候,好像和叶湛在一起,总会愉快很多,这样的日子,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她开始埋头吃蛋羹。
    叶湛温柔地看着她,顿了顿,又说,“此事已经隔了二十年,想要将真相大白,除非紫尘长老亲口告诉我们答案,不然此事,真的很难寻找到答案。”
    闻言,离倾忽然灵光一闪,她倏然抬起头,双眼发亮地盯着叶湛。
    叶湛愣了愣,很快明白了离倾在想什么。
    离倾放下调羹,认真地说:“你说你从地府出来后,与容思远联系过。”
    叶湛伸手用拇指指腹擦去离倾唇角的一点残渣后,才说:“是联系过。”他似笑非笑地说,“师尊,可是想要我找到去同地府的紫尘打听。”
    “正是如此。”离倾说,“本来还能指望刘小二的,但是他如今……诶,指望不上,还是找容思远更快速一些。”
    心头压着的石头,越快搬移自然越好。
    叶湛点头:“好。”
    当夜,叶湛写了一封信,烧给了容思远。
    离倾看着那簇跳跃的火焰,吞噬掉信笺:“???”
    这与她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离倾咳嗽了声,看向一旁的男人:“你们就这么联系?你可是如今大名鼎鼎的判官的儿子啊。”
    叶湛笑了,火光将他的面孔照得异常英俊,“是啊,师尊觉得不如此,又当如何。”
    “我以为你们父子冰释前嫌后,他经常上来与你相见什么的。”离倾悄悄瞥了眼叶湛,怕他伤心,忙道,“不过也不打紧,只要联系得上就很好了。”
    叶湛将离倾的手笼在手中,唇角抿出渐深弧度,轻言细语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生前容思远就是严父,与儿子本就不亲昵,死后更不可能,更何况如今阴阳相隔。
    上次从地府出来后,容思远也只与见过一面,说的还是他在地府里嘱托的过,他修改了离倾生死簿之事。
    临走之前,虽然容思远说了如果有事可以用家书相托,但没重要之事,最好不要找他。
    此时的叶湛早就了解了所有的过去,也明白了容思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此,已经毫无波澜了。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不是热情洋溢如影随形,才是关心和爱护。
    有些爱,注定是沉默无声的。
    离倾看着火光燃尽后的灰烬,“多久才会回复啊。”
    “不知道,等吧。”
    叶湛也是第一次给容思远烧家书,并不知道何时回复。
    大约等了两日,这日夜里,容思远出现在了落九天,他告诉离倾和叶湛,紫尘从地府里失踪了。
    “失踪!”离倾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容思远摇头:“我也觉得奇怪,我让人去问过那鬼话堂的俏芙蓉,她说紫尘失踪四五日了,我也让鬼卒在地府寻找了,根本没找到他的踪影。”
    “他像是从地府中消失了。”
    四五日。
    叶湛蹙眉,不就是只发现紫尘尸体那日么,所以,他在地府的魂魄就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竟然这么巧吗。
    叶湛知道绝对不会是巧合!
    有人心虚了,想要掩饰什么。虽然他不知道,那背后操纵的手,如何将一个在地府里的阴魂活生生的抹去踪迹的。
    而容思远带来的消息,无疑传递了两个消息。
    一是,从紫尘口中得到线索的线,就这么断了。
    二是,有那么一个“人”,藏匿在黑夜之后,那人拥有超乎想象的实力,那人并不是什么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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