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真的是糟了!
    刺寒鸦能嗅到叶湛的味道,跟踪至此。只要七殿阎罗稍加利用,即便不知道叶湛在阎罗殿的何处,也很快能寻得他的位置。
    猎人已然就位,而这个逆徒依然一无所觉!
    离倾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叶湛可能就真的出大事了。
    “逆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离倾咬牙道。
    离倾又试图在灵识里通知叶湛,但是那头依然没有回音。
    她冷冷一笑,摘下锥帽,扔在地上,转身就离开了所站之地,走进了背后通往别的街区的漆黑巷弄之中。
    容思远见状,觉得离倾状态有些不对劲,忙跟了上去。
    离倾立刻止步,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别跟着我!”
    离倾的表情趋近于冷冽,眸中还含着一股煞气,容思远停住脚步。
    他知道此时,说什么离倾也听不进去了。
    她明显有了自己的打算。
    “离倾姑娘,你能不能信我一次。”
    幽深巷子里,离倾极度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那表情中的讥诮显露无疑。
    容思远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微叹一声,目送着离倾决绝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野所及之中。
    他其实不怪离倾对他的不信任。
    他从前对待容景,确实有太多的亏欠和冷待。
    容思远再次叹了口气,回眸朝着阎罗殿所在之地看去,狭窄的长巷尽头,还能看到那些巡逻的鬼卒凑在一起怯怯私语,表情一个塞一个的肃穆。
    看来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想罢,容思远微微摇了摇头,也走出了长巷,布上了另一条街道,朝着与离倾相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刺寒鸦被小头目径直带到了阎罗正殿前。
    还没入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便从那方亮堂的大殿之中传了出来。
    小头目一惊,蓦地顿住了脚步。
    大殿之中还有其他人?
    他想了想后,又贴着阴影处往前了走了几步,贴着敞开的阎罗正殿的门口朝里面之中瞥了一眼,脸色瞬息间变得极其难看。
    这时,他才明白来之前,那小鬼为何要提醒他小心一些,七殿阎罗心情不太好。
    亲眼所见,他才深切地领会道今日七殿阎王的心情,不是一般的不好啊,简直是可用暴躁称之。
    他好多年,未曾见过七殿阎罗如此大发雷霆了。
    刺寒鸦也看到了殿中发生的事,瞪直了眼,一双红眼睛睁得溜圆,近乎木讷,受到的惊吓不比小头目轻。
    刺寒鸦心中打起了鼓,七殿阎王不是说治下严明,和善亲民么,为何……为何这么残暴!!
    殿中跪着的那两人,看起来浑身浴血,都快看不出人形了。
    紧接着一声更加凄厉的惊叫求饶声传来,刺寒鸦瑟缩成一团,黑漆漆的身体像一块拓在墙上的黑影,抖啊抖啊抖个不停。
    它害怕下一个就轮到它了。
    刺寒鸦忽然有些后悔来这里告密了。
    奖赏哪里有保住小命重要。
    大殿之中,那两个守阎罗殿正门的鬼卒,趴在大殿之上,形容凄惨,奄奄一息,求生的本能让他们还在低声地求饶。
    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福将他们叫来阎罗正殿,他们才跨进这里,就被七殿阎王好一阵收拾。
    一个鬼卒壮着胆子问:“七殿下,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而七殿阎王站在他们面前,手中提着血淋淋的鬼骨刺,看着他们精神已经濒临崩溃,才稍微停手,冷笑了声:
    “你们今夜可放薛祸进来了阎罗殿。”
    守门小鬼颤抖了下,“是……是,薛大人来过。”
    “哼!这就是你们的罪!”
    七殿阎罗附身逼近,阴恻恻地说。
    这两个守门的鬼卒胆子都要吓破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守守门,也会招来无妄之灾。
    “七殿下,薛大人都是按照规矩入内的啊,令牌……令牌我们也都检查过了。”守门鬼卒觉得无比冤枉。
    闻言,七殿阎罗冷冷一笑,好个薛祸,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上了小动作。
    竟然一次一次帮那两个人,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待他找到了那两个人后,看他如何处理他。
    另一个小鬼颤巍巍地说:“难道……难道令牌是假的。”
    “不是。”七殿阎罗冷笑着说,“令牌是真的,但人是假的,真正的薛祸已经送往无间崖。”
    闻言,两个小鬼猛地哆嗦。
    难怪不得他们今日觉得薛大人对他们客气得过分,竟然不是薛大人本人。
    七殿阎罗看着他们惊疑的神色,唇角勾起近乎残酷的笑。
    “看来你们也察觉到他不对劲儿,但你们竟然没有阻拦他,你们还能觉得你们无罪吗!”
    “冤枉啊,七殿下饶命。”
    两个鬼卒大声求饶。
    七殿阎罗冷笑着,此刻拿薛祸没办法,便将所有的戾气发泄在了两个小鬼身上,无论他们到底有没有错,此刻,他只需要一个发泄的由头罢了。
    他阴沉着扭曲的脸,扬起手中的鬼骨刺……
    两声痛苦至极的尖嚣声响起,钻进了门外的小头目和刺寒鸦耳里,无比刺耳。
    光是听着着声音,都仿佛能感知到屋里受刑之人的痛苦。
    小头目壮着胆子又朝着大殿里偷窥了一眼,顿时被满眼的血色惊吓得赶紧缩了回去。
    背贴着墙,一身冷汗淋漓,喉咙狠狠吞咽着。
    七殿阎罗虽然性情残暴,行事狠辣,但是不如此手段,怎会在众阎罗里脱颖而出。
    可是,他平日里待下虽不说轻厚,但赏罚分明,即便对待了犯错的下属,也多从宽处置。
    他在阎罗殿当值这么年,还是第一次见七殿阎罗对两个算是无辜的手下动用上这么大的刑罚。
    足以可见,这两个闯入酆都城的新魂,不,活人。
    让七殿阎罗有多生气。
    被小头目提溜在手里的刺寒鸦抖得犹如得了癫痫,带动着他整个身躯都在跟着微颤。
    “别抖了。”
    小头目嫌弃它的动静大,轻声吼道。
    刺寒鸦抖得更有节奏了,“我也不想啊,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啊~”
    “……”
    此时,尖叫凄喊声都消失了,夜色无比深沉,静籁无声。
    小头目知道大殿里方才发生了什么,又由于知道,衬得此刻的寂静愈加瘆人。
    刺寒鸦颤巍巍地抬起漆黑的头,对小头目喃喃地说,“大哥,我后悔了,你现在放了我行不行。”
    小头目有气无力,发白的嘴唇机械地蠕动,双目宛如死鱼眼:“……你觉得呢。”
    刺寒鸦彻底绝望了。
    鸦生不幸啊。
    原以为举报那两个可恶的人之后,富贵尊崇都会源源不断地朝它袭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可能它真的是再一次跨入了鬼门关。
    “在外面叽叽咕咕说什么呢,还不进来。”
    七殿阎罗的声音传来,好似就在耳边响起。
    小头目和刺寒鸦同时一抖,仿佛被恶魔钳住了咽喉。
    小头目知道躲不掉的。
    他深吸了口气,踏步入正殿之前,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心理,让他对这只蠢鸟多嘱咐了一句,“想要保命,等下不要胡说八道,七殿下如今心情很不好。”
    他可以咬重了“不好”两字。
    刺寒鸦僵硬地点了点鸟头。
    小头目裂开嘴,扯出了一个极度僵硬但以他目前的心态能做到的最真诚的笑容,才拧着宛如死鸟的刺寒鸦走进了大殿。
    七殿阎罗坐会了交椅之上,白面端正谦和。头上依然悬着“公平严正,善恶明清”的牌匾,任由哪个初见他的人,一定会被他这副无害的皮囊所欺。
    小头目看了一眼,就缩回了目光,盯着方才那两个受罚鬼卒所跪匐之地。
    此刻,他们不仅不见了踪影,地上连血点子都没看到一点。
    仿佛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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