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打趣:“让香港佛牌店高级顾问亲自去教一个新人,也太屈才了吧?”方刚哼了声,说在我面前装什么专家,别忘了你也是我带出来的。这倒是真话,我连连称是,说肯定不辜负方老师的吩咐,保证带好徒弟。
    次日起来,我带着费大宝来到佛牌店。和两名店员介绍认识。费大宝是自来熟,没几天就跟伟铭和淑华混得很熟。中午他又自告奋勇出去卖午餐请大家吃,让这两位更喜欢他。尤其淑华,我看似乎还对费大宝有些意思。
    教费大宝认了很多佛牌的品种,他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客户家调查?以前大哥给我讲过,说能遇到形形色色的客户,什么身份、什么病症的都有,特别有意思。”我说你不要生下来就想跑,先学会爬再说。
    闲着无事时,我让他坐在休息区,把那本厚厚的泰国佛牌大全彩色画册认真看,记住分类、功效和出处。费大宝是个闲不住的家伙,在捧着画册看的时候,只要有顾客进店,他就把耳朵竖起来,听店员的介绍,和我对咨询的回复,好像恨不能代替店员,直接和客户聊天。我要经常提醒他集中精神干好自己手里的活,他才把注意力转过去。
    周末过后,周一上午我在佛牌店教费大宝认佛牌的法相,快到中午了,费大宝要请我出去吃大餐,我说:“今天下午两点我约了个客户要谈生意,你们自己解决午饭吧。”费大宝连忙问什么生意,我就说了周会长的事。费大宝兴奋地问要是去客户家走访,能不能把他也带上。
    “那不行,你刚接触这行才几天,客户要是看出你是个新手,有可能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再说吧。”我回答。费大宝哀求道:“田哥,就带我去吧,大不了我不说话,就说是你的助手,你们聊天,我在旁边假装做记录。还能给你提高身份,多好!”我心想也有道理,而且方刚让他跟我学习,这也算是个机会,就勉强同意了。
    下午,我俩乘出租车前往这个位于牛头角的一处工业大厦,进大楼的时候,费大宝像模像样地将我的皮包斜挎在他身上。还真有几分助理的派头。慈善会就在大厦的十几层,在电梯里,我对费大宝说:“做这行最重要的不光是精通佛牌知识,还要学会仔细观察。很多时候,客户的举动、言语和眼神都能传达出信息。”
    费大宝瞪大眼睛:“那岂不是和侦探一样?”我说你以为呢,这几年我和各种客户打交道,很多信息都是从观察中得来的。当然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不管,只管卖佛牌和施法。我只是比较喜欢观察而已。
    “那我也行啊,”费大宝来了精神,“田哥,我这人没别的能耐。就是精力旺盛,对什么事都好奇。你放心,不会给你丢脸!”我笑着说那就好。
    出了电梯,看到走廊的墙上贴着醒目的“xx慈善会”字样。公司大门敞开,里面有几十个工位,不少男男女女忙碌地来回穿梭,墙上贴了很多活动的照片,内容都是捐款、放生和在寺庙做法事,看起来这个慈善会业务还挺多。
    经前台小姐指点方向,我俩拐了个弯,看到会长办公室,有一名穿白衬衫的年轻男子坐在门旁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用座机打电话。他说的是港普,眼含笑意,声调温柔。隐约听到在说:“今晚不行,说好了要跟女朋友出去吃饭,不然她会怀疑我。”很明显,这是在脚踩两只船。员工在上班时间用电话闲聊谈情说爱,看来这慈善会管理也不是很严格。
    我俩来到桌前,年轻男子连忙放下话机,听说我是田七,他笑着让我们稍等,再次操起话机按了个钮,说:“周会长,田七先生来了。”我心想,一般男领导都配女秘书或助理,但女性领导为什么用男助理,难道真是异性搭配、干活不累?
    随后,那年轻男子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让我俩进去。办公室宽敞整洁,有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十几幅大照片,都是某中年女性和别人的合影,看上去有官员、僧人、道士和西藏的活佛。一个穿白衬衫和西装裙的中年女性健步从办公桌后面出来,就是照片上的那位,她热情地跟我俩握手。这女人看年纪应该有四十来岁,刚到肩膀的半长头发,身材微胖。
    我说这位是我的助手费先生,周会长笑着说:“田先生年轻有为,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就已经是泰国佛牌专家,真是厉害!”
    高帽子戴着很舒服,坐下后,外面那年轻男子端了茶进来,周会长也坐在沙发对面。之前按我的猜测,很多客户都是遇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撞邪或冲煞,就算没有阴灵附身,但多多少少也有阴气侵扰,至少也是运势降低。而这些因素从外表都能看得出来,要么脸色差,要么行为迟缓。
    可这位周会长满面红光,眼神和善而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透着敏捷劲,典型的女强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问题的。周会长问我们是哪里人,我和费大宝都说了,周会长说:“其实我能算半个香港人,我是上海的。之前一直在上海办慈善会,这几年才来到香港,到现在还不太会说广东话。”
    为节省时间,我直接问她有什么要求,是请牌还是想施法。费大宝打开皮包,取出本子和笔,开始记录。
    周会长笑着说:“都不是,我身为慈善会的会长,已经投身慈善事业好几年,相信积德行善就能获得好运和保佑,不需要佛牌。我也没有撞过鬼,也不用施法。”费大宝奇怪地问那您找田顾问有什么事。
    “其实是这样。我们xx慈善会除了筹款资助内地的贫困学生以外,也经常和香港的一些佛教组织共同举行各种活动,比如放生、施粥、集体超度和积款修庙等。因为听说泰国佛牌比较灵验,我们在去年也搞过一次上座部的平安禅修道场,邀请很多香港市民旁听,结束后每人都可以领到泰国高僧亲自加持的平安符。那次活动办得不太圆满,因为我们对泰国佛牌行业不熟悉,就找的中间人,也就是在泰国的一个香港牌商供货。结果有市民声称,领到的平安符找懂行的人看过,只是地摊货,和在泰国夜市买到的一模一样。可再找那个牌商,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周会长说。
    费大宝忍不住笑起来,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立刻不笑了,低头假装记录。周会长叹了口气:“没关系,我们已经被很多人笑话过,但这次不希望再当成别人的笑柄。”
    我说:“现在社会上骗子太多,不过周会长放心,我田七在泰国也做了三年牌商,客户无数,名声还不坏,你跟我合作肯定不会有假货,价格方面也好商量。主要看你这边具体需要多少个平安符,大概要什么价位。”
    周会长说:“我们xx慈善会在香港办了十几年,也有些知名度,去年举办的那次平安禅修道场,光香港市民就有五百多人参加,这次最少也要五百个,其中包括补偿去年领到假符的两三百个。”
    好家伙,五百多个平安符,里面就有一半是假的,我心想这个周会长找的牌商还真够黑的。
    第0940章 暧昧
    我现场报价,说五百多个平安符,最便宜的真货也要五百泰铢,稍微大点儿寺庙得上千,如果是著名大寺庙的龙婆加持,恐怕就要两千泰铢往上。周会长说:“嗯,大概十万港币左右,这次禅修道场有人捐款资助。但只有五万港币,您得把每个平安符的成本控制在一百港币左右。”我说没问题,周会长说,还要完全保证这些平安符的真实,必须是泰国真正的寺庙中龙婆僧侣加持出来的。
    听了她的话,我连连点头说放心。费大宝说:“当然能!他可是陈大师佛牌店的高级顾问,又不是你去年找的那种游击队,陈大师的店还能跑了吗?陈大师的名声你还不了解?”
    我瞪了他一眼,虽然这话道理不错,但也有些太冲了。可周会长并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这位费助理心直口快,他说的很对,陈大师在港岛也算著名风水师了,所以我的怀疑应该是多余。”
    周会长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平安符递给我,说这就是那名香港牌商供的货,足足五百多个。我一看,是长方形的金属箔牌,正反两面分别印着四面佛和寺庙外观,其中背面还有用黑色细签字笔写的巴利语经咒。
    “每个平安符上面都有手写的经咒,开始我以为是真的,可后来托人问过,说泰国饰品店里的这种平安符都写有经咒,是出厂时的工人们写的。”周会长讲解。费大宝从我手里拿过一个,边看边偷笑。
    我叹着气:“昧心钱好赚不好花,没办法。不过周会长放心,到时候我会把平安符的制作和加持过程全都拍照,而且我是跑不掉的,如果有人说是通货,我假一赔十。”周会长说要的就是这个保障。
    在交谈中我们聊起慈善的话题,周会长问我是否信佛,我笑着实话实说不算信。周会长说:“没关系,卖佛牌的人不一定非得信佛,但总得有信仰。”
    “信仰就是指佛教吧,那不还是要入教吗?”费大宝问。周会长摇摇头,说有信仰不一定非得是教徒或者居士,信仰这东西。可以当成用来约束自己言行的准则。比如你不见得非得吃素,但却不能做亏心事,得管好自己,不能偷骗淫抢,正所谓“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的道理。
    我和费大宝都点了点头,心想按这个标准我也不合格,除了抢。剩下的三个字几乎都做过。为了给人落降(哪怕是仇家)就偷过对方的内衣毛发等物,骗过客户,也和女顾客上过床,所以我只能点头,而没接口。
    周会长说:“我是信佛的人,这半生都在做好事,只要是行善积德的都做。从最基本的吃素念经拜佛,到简单助人。再到现在的为穷人募捐、资助内地的贫苦学生、帮助养老院的老人,就是为了给自己积福,希望你们也这样做。就算没条件捐钱,也要经常放生。这不但是大功德,而且也能影响人的运势。”
    费大宝连连点头:“下次您这边再有组织放生的活动,最好通知我一声,我从来没放过。而且最近运气一直不太好。”周会长笑着说没问题,他们的放生活动不光在香港的西贡等码头,也经常在内地各城市,比如杭州、广州、厦门、上海和北京都有,到时候肯定会通知田先生。
    面谈很顺利,半个多小时后我俩告辞,周会长说等我的报价和资料。出了工业大厦,我感叹:“不得不说这位周会长确实是善人,要是和她相比,我简直就是罪孽深重了。平时不怎么行善,也没特意去做过好事,施粥、放生更没有。”
    “嘿嘿嘿。”费大宝奇怪地笑着。我看了看他。说你不用笑,你还不如我呢,你比我还要多几条罪过,坑骗外加酒色无度。
    费大宝说:“这我承认,我从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比那种满嘴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强!”这话好像有所指,我斜着眼睛看他,说你这是在讽刺谁呢。
    “当然是那个周会长,难道还是你田哥?”费大宝回答。我奇怪地问你凭什么这么说,费大宝说:“周会长办公室门口的那个男助理,又高又帅又年轻,还记得吧?”我说当然记得。
    费大宝神秘地道:“那男的和周会长有一腿。”
    我笑了:“这就是电影和小说看多了,好像在人们眼里,男老板和女秘书之间都暧昧,难道女老板和男助理也不清白?”
    费大宝说:“你不是教我要多观察吗?我们刚过去的时候,那男助理在打电话跟一个女人调情,但又不是自己女友。”我说这我也看出来了,但不能就说是跟周会长吧,你这是第六感?
    “那男助理桌上的电话是集团程控电话,上面都很多按键,每个按键对应着不同的工位或者办公室,”费大宝认真地说,“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那男助理打电话调情时,电话机上亮了个小绿灯。后来他向周会长通报时,按的是相同的按键,绿灯的位置也一样。”
    我惊愕:“你确定没看错?那电话机可是放在男助理办公桌里面。”
    费大宝的表情很得意:“田哥,你戴眼镜之后的视力,也不见得有我好,要不是我爸当初怕我掉下来摔死,我早就去考飞行员了!”
    回味着他的话,我连过马路都忘了看汽车,还是费大宝扶着我过去的。在出租车上,我说:“如果你的判断没错,那这位周会长……看来也是个伪善的人,怎么都被我遇上了?”
    “哈哈,看来我这趟没白来。”费大宝说,“她找你合作倒是真的,不过很有可能也得从里面抽红。”我说这不一定,就算她和男助理乱搞。也不见得还有贪污的行为,就算有,也跟我没关系,我只管赚我们的那份钱。
    在佛牌店里。费大宝认真地问我这种生意要怎么接。我告诉他,客户分三六九等,像周会长这类客户就算高级的,第一不差钱,第二怕买到假货,所以跟她做生意不用把价格弄得太低,只需保真就行。
    因为老谢在泰国很孤单,没有nangya的帮衬,他很难找到法力不错、收费还不高的阿赞师父,所以我直接给老谢打去电话,也让他多赚点儿。老谢特别高兴,说:“放心吧田老弟。我这就帮你去跑庙,先在大城的几大寺庙找货,然后再去沙拉武里和呵叻看看,光这三个地方,怎么也能凑齐五百个平安符啊!”
    我告诉他,不要金属箔的那种,最好是泥胚加亚克力外壳,泥胚不能是现成的,要用模子现压,不怕简单,但必须把材料和制作成本压低,加持完之后绝对不能超过三十块钱。
    老谢说:“三十块钱还要泥胚的,怎么可能,这不就是佛牌了吗?哪有一百多泰铢的佛牌?”我笑着说怎么没有,去寺庙借一个佛牌的模子和压模机,自己和泥自己压制,然后把压好的泥胚自己装壳,再拿去寺庙让龙婆僧加持。
    “让我自己做?”我甚至能看到老谢那张大的嘴。我哼了声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大批量出货,自己做最划算了,再说你以前就这么干过,要不然方刚也不会把你关在卫生间里等着让你吃屎。
    老谢很尴尬,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又问我利润如何。我说:“出货价一百港币,每个符赚七十,五百个就是三万五,本来想给你一万五,但现在你要自己动手,我们就五五分成,你能赚到一万七,怎么样?”
    第0941章 自制佛牌
    “嘿嘿嘿,这还不错,”老谢笑着说,“田老弟,你看我得出这么多力,就给我两万吧,你这边就牵个线……”我哼了声说少来这套,商机最重要,不然去哪里找这么肥的生意?你不做我就去问方刚,老谢连忙答应,说做啊,怎么不做。我让他快去弄,先做出几个样品来,再到寺庙跟龙婆僧合影拍照,尽快发给我。好让客户更放心。老谢把胸脯拍得啪啪响,说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吃饭时,费大宝问:“田哥,那种泰国平安符,怎么能看出来是寺庙里的。还是地摊货?”
    “其实都一样。”我大口吃着鸡腿,满嘴流油。费大宝张大嘴,问什么意思。我笑着说:“这种平安符,就算是泰国著名大寺庙龙婆师父加持出来的,也不会太有效。大批量加持。几百泰铢一个,哪来那么明显的效果?像这种生意,如果不是一锤子买卖,就不要去地摊和饰品店进货,而是要订制。”
    费大宝问:“订制?怎么订制?”我掏出手机。调出几张图片给他看,都是平安符,有纸的,有金属箔片的,还有泥胚的。告诉他这种佩戴品工艺很简单。在泰国到处都有卖的,如果你买来现成的,就算让龙婆师父加持过,有人见到泰国地摊有货,就会怀疑是假的。而周会长找的那位香港人牌商,明显进货后就直接发到香港,根本没经加持过,因为他心虚,所以才消失的。
    我说:“挂绳只有几毛钱人民币的成本,要是平安符方面,符纸也是几毛钱,金属箔牌几块钱,泥胚从原料、外壳再到手工是最贵的,要差不多二十块钱左右。算上普通寺庙龙婆僧的加持费用和运费成本,每块最多合到三十块钱人民币。你自己算算赚头。”
    费大宝掏出手机,调出计算器迅速按键,最后说:“要是都按一百块钱人民币的出货价来算,成本算上运费也只有三十出头,每块的利润是六十到七十,五百个平安符就是……有三万五千块钱啊!”
    我笑着没错。差不多七成的利润,已经很可观,但那个香港牌商其实很短视,有近七成的利润还不满足,居然从泰国的饰品工厂大量进货,成本最多不会超过两三块钱人民币,比抢金店来得快多了。费大宝感叹:“真是无奸不商啊!”我说要论奸商,中国比外国的多,东南亚虽然也有,但和中国的商人比。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要是想把牌商当好,就不能当奸商,不是多高的风格,而是以后生意会越做越差。
    费大宝问:“可你让老谢自己压符再去加持,不是说佛牌的原料都得有讲究的吗,什么经粉、派粉、骨粉和--”我打断他的话,说还有胡椒粉和咖啡粉呢,一百港币的平安符还想入好料,怎么想的,能让龙婆师父加持就不错了。几百个香港市民免费领的东西。难道还想强效成愿?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这算不算是骗客户?”费大宝笑嘻嘻。我说当然不算,别说我们,她周会长也没指望这东西就能让那几百人今后升官发财。无非就是求个心理安慰。我们能保证这东西是纯手工制作,泰国正规寺庙龙婆僧侣加持就行。费大宝似乎懂了什么,缓缓点点头。
    不到两天,老谢就找电脑传给了我三张照片,第一张是他手里拿着比u盘大不了多少的小型符牌的特写。法相是掩面佛,装在亚克力壳里,看得很清楚。第二张是老谢和一位苍老瘦弱的龙婆僧侣的合影,两人手里分别拿着那个符,背景是某寺庙室内,后面还有两个年轻僧侣。还有一张照片是老谢手里拿着那两个符牌,身后是寺庙全景。
    老谢毕竟是老牌商,这三张照片就包括了所有信息,谁也挑不出毛病。我把这几张照片发到周会长的电子邮箱,再打电话通知她。说这就是制作出来的平安符样本,纯正的泥胚加防水外壳,用的是寺庙土、花粉和经粉,先做出来两个样品。而这位龙婆师父是泰国大城xxx寺庙的住持龙婆xx,已经七十多岁了,到时候就是他来加持。要是想看实物,就让泰国方面直接寄到你的慈善会。周会长表示马上就开电脑去看。
    第二天,她才给我回复,以我的估计,周会长应该是托人打听那座寺庙和那位住持的名字去了。周会长在电话里说:“田顾问。实物就不用看了,我很相信你,晚上六点有时间吗,我们签合同,先付给你六成的定金怎么样?”我说没问题。
    刚要挂断电话,周会长又说:“田顾问,你来的时候能不能自己一个人?我有些私事想问问。”我很奇怪,但连忙答应。
    再次来到慈善会,我下意识多看了那男助理几眼,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怎么就和中年女上司好,难道也是潜规则?
    进了周会长的办公室,她已经拟好合同,坐在沙发中,我看了看没问题。就签字并盖了私章。她问我为什么没有佛牌店的章,我笑着说:“这生意是我自己的,不属于佛牌店,要分开来算。”周会长“哦”了声,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连忙说还不会为了这几万块钱的生意而去坑人,我在陈大师佛牌店当高级顾问,每月也有三万港币的薪水。
    正事办完,周会长对我说:“其实还有别的事,我们出去谈吧,顺便请您吃个饭。”我也没推辞,出了办公室周会长把合同递给男助理,让他交给财务部尽快付款。出了大厦,周会长从地下车库开车载着我来到港式餐厅,挑了个包间开始点菜。
    她问我吃什么。我推说什么都行,反正我不挑食。周会长说那我就随便了,点了几个菜,都是有鱼和肉的。服务生走后,我心想这周会长不是说过吃素念经还拜佛,可一个素菜没有,她怎么吃?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我问:“周会长到底有什么事能让我代劳?”可能是接触大都市这些有头有脸的人惯了,我说话也开始上档次起来。
    “田先生,你不信佛,但你相信因果吗?”周会长先是有些沉默,后来才发问。我想了想,说因果我还是信的,因为这几年接过不少生意,都是恶因接恶果。
    周会长又问:“有没有例外的?”我说也有。很多客户都做过坏事,但要么就是没报应,要么是报应太轻,我估计是上辈子积了福,互相抵消,要么是来世才报吧。周会长点了点头,说:“我做了那么多善事,可为什么并没有得到福报?”
    我问具体什么意思,周会长说,我在香港好几年。虽然不是大富,也不是名人,但也有些身份,今天的谈话不管什么结果,都希望我能保密。我向她保证。客户的隐私高于一切,除了生意相关人员,比如上游商、阿赞师父之外,谁也不会透露。
    周会长点点头,说:“我今年四十五岁,结过三次婚,都失败了,原因是我不能生育。但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不能怀孕。后来在医院做人工授精和试管婴儿,可又习惯性流产。第三次离婚后,我对婚姻也不再抱希望,就从上海来到香港,将xx慈善会搬过来继续经营。”
    这时开始上菜了,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不点素菜,周会长说没事,她不是天天吃素,而是有固定的时间和日期,我心想这就是所谓的吃花素吧。
    第0942章 念经
    边吃边聊,周会长看起来胃口不错,每个菜都吃着,她继续给我讲,说她老家是上海乡下的,父母死得早,和两个哥哥关系不好,基本没来往,在香港基本就是孤身一人。她这几年也经人介绍,交过事业有成、中年丧妻或离异的香港男人,但都没成,总是出现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分手。
    “两年前,慈善会的员工去福建旅游,街上有个算命的摊子,有同事过去算。我在旁边站着看。算完之后,那算命先生对我说,你这辈子要注定孤独终老,无亲无靠,也无人送终。除非能想办法改命。”周会长说,“我以为他是想要钱,就没理,但我很清楚自己的经历,觉得他应该是真懂玄学。”
    我笑了:“不要这么想。你信佛行善怎么可能没福报,只是缘份还没到吧。”周会长起身打开包间的门,叫服务生过来,对他说:“我点的那道红炆石斑请麻烦快一点上来,因为我明天就要开始吃素了。谢谢。”服务生连忙点头走了。
    周会长回来后坐下,说:“算命先生的改命无非就是收钱,我问过,那先生要收一万块,我说为什么这么贵。他说算命是命薄之人的生意,泄天机要短寿,这钱是用来买寿命的。”
    “这个说法我也听过,好像有些道理。”我回答。周会长说她还是宁愿相信泰国佛牌和法事,至少那效果很明显,也不愿意信一个江湖算命先生的话。
    我问:“你的意思是想请佛牌,让自己转运、增人缘之类的?”周会长说不只是转运增人缘,而是能够强效转运,她现在新交了个男朋友,是香港某商会的,身份地位年龄家庭都不错,可是最近两人关系又奇怪地出现裂痕,她非常想挽回。
    这回我才算明白,周会长和我做平安符的生意看来只是次要的,而她这个要求才是正题。周会长看到我脖子上戴的那条双刀坤平,就问这是什么佛牌。我说了来历,还说这佛牌是限量版的,遇到危险就会托梦给我,十分灵验。
    周会长很好奇,让我把佛牌摘下来看了半天。问多少钱,我说这是非卖品,现在很难找了,给五万也不卖。周会长笑着说她需要的不是这种,而是转运的。我给她讲了正牌、阴牌和邪牌的区别,告诉她:“邪牌小鬼地童古曼这些,我只卖网络客户,不卖熟人。你可以请白衣阿赞的阴牌,效果也很好,价钱大概不超过一万港币。”
    “那你有时间把资料发我吧。”周会长说。这时她要的红炆石斑鱼上来,味道非常鲜美,周会长说香港人爱吃鱼,这也是此餐厅的招牌菜,让我好好品尝。
    饭后周会长非要开车送我回酒店,可能因为我在男女关系的态度上也没那么严谨,觉得这个女人除了和男助理乱搞之外,并不令人讨厌。
    晚上给方刚打电话,先问候了阿赞巴登的身体情况,又让他抽空帮我找白衣阿赞的正牌。要能强效转运、增加异性缘的那种,价格不超过两万泰铢。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佛牌店里教费大宝识佛牌,手机提醒收到两万五千元港币入账,立刻打电话给老谢。让他开始投入紧张的制作平安符牌工作中去。下午方刚给我发彩信,是一个镶在纯银外壳中的佛牌,正面是盘腿端坐的神像,背面有小法牌、符管、晶石和两根长方形的骨头,看上去应该是眉心骨。配的文字是:“阿赞tam吸金情爱牌。手捏灰模,嵌招财法牌和吸金符管,转运晶石,宾灵派粉及混合眉心骨。”
    给周会长转发过去,她回复问我说看不懂,我逐个给她解释,周会长打来电话,问我是否方便讲话,我走出佛牌店,说没问题。周会长说:“我以前也托人打听过泰国佛牌。好像除了寺庙里高僧加持出来的佛牌之外,都有这些奇奇怪怪吓人的东西?还有死人骨头?”
    我笑着说:“不用害怕,佛祖和高僧的舍利子,不也是骨头吗?这是白衣阿赞制作的,里面是有骨头,但那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死者阴灵,把它们的灵魂加持进去,你戴佛牌供奉,也会让那些阴灵享用供奉,让它们早日轮回。”
    “这么说。我戴佛牌也是在超度别人了?”周会长问,我说当然,但必须守供奉的规矩。听了我说的这些规矩和禁忌,周会长说这很简单啊,没问题。我问她什么时候交易,周会长说:“明天我要乘飞机去杭州,组织一个大型的放生仪式,等回来后再交易。”我心想放生仪式能有多久,从泰国发货到香港也得数日呢,估计是她不太相信我。毕竟那五百个平安符牌还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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