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着他,”方刚开了口,“你们俩在那木板屋周围观察观察,要是有地方躲起来就最好,有事电话联系。”他远远跟着柏兰去了,印尼不比中国,这个巴林旁市在印尼算比较大的城市了,但也不过几十万人而已,这个镇地处沼泽和树林的边缘地带,就更加偏僻,也没什么村民经常路过。
    我和登康在柏兰的木板屋前前后后转了几圈,屋门上了锁,我俩来到屋后的窗前,几个屋子的窗户全都敞开,里面堆着很多杂物。其中有个屋子里放着大铁锅,下面是柴堆,墙角有很多小陶瓮。这场面看起来很眼熟,当年在乌汶看到阿赞屈带用火活烤姜先生的时候,他的屋子大概也是这样。不用说,那肯定是用来烤尸油的了。
    登康说:“那边有个柜子,你跳进去四处看看,找找线索,我来帮你把风。”我心想凭什么我进去你把风。但一想也对,要是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我应该能发现,而登康对事情经过没有我熟悉,所以他负责望风也有道理。
    木板屋的窗户并不高,很容易就翻身跳进去,打开柜子,里面全是各种瓶瓶罐罐,我又去别的屋看了看,放着铁床的卧室床头有个小木柜,里面有很多照片和纸条、单据等物。这些照片都是人物照,最上面放着的就是nangya的一张照片,是她在给某人做刺符的内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由谁来拍的。
    翻过照片背面,潦草地写着一些文字。我看不懂,估计是印尼文吧,下面还有两串号码,我心想有可能是雇主的电话,就连忙用手机拍下来。正在我几个屋来回翻找东西时。听到屋门有响动,刚回头看,就发现那个柏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钥匙打开门锁,已经走了进来。
    我吓得魂都没了,刚想躲。但我处的位置是里屋门口,柏兰开门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我。他脸色一变,走进屋对我说了句话,脸上全是警戒的神色,表情很凶。这下我看得更清楚,这人脸上纹刺的经咒真叫密密麻麻,都看不清眼睛的位置。
    柏兰顺手从门边的木柜后面摸出一把柴刀,看起来很锋利,朝我走过来。我所处的这间屋子是最里面的,没有窗户,相当于是死路,柏兰手里拎着刀,又问了我几句话,可我完全听不懂,只好脸上带着笑。举起双手乱摆,用泰语回答。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柏兰改用泰语问我。我只好顺口胡说是关于那个叫nangya的泰国阿赞的事。柏兰疑惑地问:“她的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又是谁?”
    这时,我看到登康手里握着一根木棍,悄悄走进屋来,脸上还带着笑。柏兰似乎从我的眼神察觉到背后有人。刚回头去看,登康迅速把木棍挥过去,打在柏兰的脑袋上,把他给打倒。我紧张得腿直打颤,登康走过去还要再补几棍,被我拦住,怕他把人家给打死。虽然我在这两年多也目睹过几次活人在我面前变成死尸,但再次遇到,还是怕得要死,毕竟我不是杀手。也不是降头师。
    登康看了看在地上捂着脑袋,痛苦地扭动身体的柏兰,说:“没事,他死不了。”
    “你、你这是怎么把的风?”我这心还在怦怦地跳。登康笑着说早看到了,与其躲开不如直接把他放倒。正说着,方刚快步走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柏兰,连忙问怎么回事。我说了经过,方刚嘬了嘬牙花:“可惜没找到线索,咱们又不是开监狱的。还要严刑逼供?”
    听了这话,我马上跑到那个屋,把一叠照片拿出来给两人看,方刚拿着nangya的照片,又看看背面。登康说:“这电话号码是nangya本人的吗?”我对nangya的号码很熟悉。比如方刚、老谢、陈大师这些人,都倒背如流了,就摇摇头。
    方刚说:“那应该就是出钱的金主,可这家伙怎么处理?弄死再扔进树林?”
    我连忙反对,虽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但也不想成为杀人犯。登康掏出一个小玻璃瓶:“就是,动不动就杀人,你们还是牌商吗?我看连恶棍都不如!”
    然后又问我:“费用怎么算?”
    “什么费用?”登康说这事是你惹出来的,我才把他打倒,现在处理这个人有两种方法,一是杀掉,二是下个降头让他自生自灭。可我下降是要收钱的,你给我报个价吧。我心想这事怎么成我惹出来的了?明明是你故意放人进来的。
    方刚把手一摆:“随便吧,反正都是陈大师出钱,你也别漫天要价。我给你当帮手,你分我两成就可以,怎么样?”
    登康说:“公道,方老板不是个黑心的人。”我们说的都是中国话,柏兰躺在地上。用疑惑而又紧张的眼神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看。豆康说完就走过去,他打开玻璃瓶塞,蹲在柏兰身前,用手捏开他的嘴,要把玻璃瓶里的水倒进去。柏兰还没昏迷。用力挣扎着,方刚过去帮忙,一脚踏在柏兰胸口,双手死死把着他的头,让登康顺利地把水倒进柏兰嘴里。我在旁边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但又觉得没别的办法,心情相当矛盾。
    登康捏着柏兰的鼻子,方刚按住他的脑袋,柏兰显然不想咽下去,但人总要呼吸,柏兰憋得脸通红发紫,最后没办法只好用口喘气,嘴里的水就喝进了肚子,呛得直咳嗽。
    第0649章 牌商
    “这就对了,乖乖喝下去,看你这个厉害的印尼降头师有没有能力解开我的疾降。”登康笑着说。
    柏兰边咳嗽边用泰语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登康放开柏兰,方刚指着nangya的那张照片,问柏兰你是不是在机舱里给这个女人下过魂魄降。柏兰眼睛转了几转,方刚一拳揍在柏兰脸上,但他仍然不说话。登康说过二十分钟再动手,方刚手里拎着柴刀。搬过椅子坐在柏兰面前,死盯着他。
    过了约二十来分钟,登康用右手按在柏兰的胸口,开始念诵经咒。柏兰大惊,紧闭着眼睛不动,似乎在抵抗着什么,但我没看到他在念诵经咒。没到两分钟,他的表情就开始发生变化。五官扭曲,额头全是一道道的深沟,张着嘴说不出话。不到五分钟,他就颤抖着伸出手,不停地摇着,登康停止念诵经咒,方刚又问了刚才的问题。
    这回柏兰学乖了,连连点头,方刚问人在哪里,后面写的电话号码是不是雇主的。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雇主只告诉我操纵她走出机场大厅,进某一辆他们指定的汽车。这号码是、是雇主的。”柏兰说道。
    我问:“雇主叫什么名字?长得什么样,做什么的?”
    柏兰喘着粗气:“叫钦那鲁,个子不高也很瘦,头发是黄颜色的,左眼睛是假眼珠,做什么的不知道,只知道他给我钱和资料,让我做这件事。”方刚抬手还要打他,柏兰连忙用手挡住,说都是实话。
    “估计他也不敢骗我们,但这个钦那鲁去什么地方找呢?”我用中国话和两位沟通。方刚问了这个问题,柏兰说只知道他在雅加达,好像是专门帮人联系驱邪解降和落降的商人。我和方刚互视一眼,心想原来是同行。
    既然有了名字、身份和地点电话,就应该能找到这个家伙。我问柏兰怎么处理,什么时候给他解降,登康失笑,再次把手按在柏兰的额头,开始念诵经咒。柏兰开始还在拼命挣扎,几分钟之后。他的动作渐渐变慢,好像浑身无力似的,最后瘫在地上昏迷不醒,手脚和身体的姿势非常奇怪。摆出一种普通人无法做出的样子。我和方刚把他抬到屋中的铁床上,就离开木板屋。
    在回雅加达的半路,我问那个柏兰怎么办,什么时候会醒来。方刚哼了声:“你好像很关心他,他和你是亲戚?”我说不是关心,是不知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登康说:“我给他喝的是疾降水,经咒也施过了,他睡上十几天都不会醒,除非这段时间有别的降头师来找他,并且解降成功。”
    方刚笑道:“人不吃不喝最多只能活七天,你说的这种可能性,还要把时间再缩短一半。”
    “就、就这么把他弄死不好吧,万一又结下仇怎么办?”我非常担忧。
    方刚瞪了我一眼:“怎么结仇?那么偏僻的地方,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看上去又不像他杀。说不定被人发现的时候,他都已经被苍蝇和蛆给吃光了。”
    听了这番话,我感到不寒而栗,似乎都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来。同时我又提出疑问。要想弄死他,也不用非得下降头吧,比如用胶带或什么东西封住他的口鼻,把他活活捂死。不是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登康连连摇头:“降头师只能用降头把人搞死,别的方法都不行,那样会破坏今后的施法效果。而且落死降弄死人之后,自己的法力也能得到提升。”我心想这道理居然和打电脑游戏一样。多使用某种技能,这种技能的经验值就越来越高?
    回到雅加达,把经过和陈大师、老谢跟阿赞洪班说了,老谢和陈大师都显得很害怕。毕竟要出人命,方刚不以为然:“现在那家伙还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觉,有什么可担心的,死也是七八天之后,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我很佩服方刚这种心态,在他眼里,天塌下来都和自己没关系。
    陈大师拿着nangya的那张照片,再看看背面的字。方刚说:“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叫钦那鲁,也是和我们几个一样的佛牌掮客,就在雅加达,得想个办法会会他。”
    “你们千万要处理好,尽量不要再害人,还得把nangya平安地找出来,行吗?算我求求你们了!”陈大师满脸哀求。
    方刚表情很不爽:“陈大师,这些家伙不是善男信女。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不收拾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把你切碎了喂狗,到时候没有后悔药可买。”陈大师脸色尴尬。老谢连忙打圆场,说先找到那个叫钦那鲁的家伙再说。
    为了方便行事,我们来到雅加达北部某偏僻村庄,从村民手中租了几间宽敞的木板屋,再告诉他保密,否则就不给余下的那一半高价。这木板屋中只有简陋的铁床或木床,我问陈大师是否能凑合,他笑着说:“我年轻时在江西和师父修易学,住在深山中,比这里简陋得多,没什么不能凑合的。”我心想像陈大师这样的人也真不多,就算年轻时吃过苦,但已经大富大贵几十年,却仍然能屈能伸。
    给对方打电话的任务落在登康头上,印尼语和马来语几乎能通用,所以为了防止钦那鲁不懂泰语,就只好由登康来。我们把一些说辞教给他,让他尽量别露出马脚。其实很简单,就说是某人的朋友,此人中了降头,想托钦那鲁帮忙找人解开,价钱好商量。
    登康不太情愿做这种事情,但只有他会印尼语,无奈之下才同意打这个电话。为了增加真实性。方刚调出以前给客户拍的中降头的身体部位照片,先用彩信给钦那鲁的号码发过去,然后让登康过十分钟再打电话。只过了五分钟,钦那鲁就把电话打过来了。谈生意的过程很顺利,我们的担心完全多余,这个钦那鲁显然比我们佛牌三人组加起来还贪婪十倍,看到图片之后,听说有解降的生意,而且价钱好商量,就恨不得马上飞来找到我们。
    大概两个小时后,钦那鲁就到了我们落脚的木板屋,方刚去开门。我躺在床上装病,用一张薄毯从头盖到脚,旁边坐着登康,阿赞洪班和陈大师、老谢则躲在里屋。我能听到有人走进来,用印尼语说着什么。登康回了几句,再又听到这个钦那鲁笑着说了几句,然后我感觉有人伸手要掀盖在我身上的那张薄毯。
    按照事先安排的套路,这个时间我要迅速起身,把薄毯蒙在这人脑袋上,登康和方刚再把他打昏,然后再想办法施咒或下降,这样可以避免钦那鲁看到更多的面孔。可我没干过这种事,紧张之余动作变了形,虽然起身的速度挺快,但双手还没抓牢薄毯,就已经扑向钦那鲁。这家伙长着一张丑得不能再丑的脸,脸很长,还有棱有角,头发染成黄黑相间的颜色,嘴唇很厚,眼睛放出邪光,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善类。我直接把他给扑倒,钦那鲁大惊,刚要推开我,方刚上去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踢晕过去。
    陈大师和老谢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看到地上这家伙,老谢问:“他就是钦那鲁?长得可真够难看的,是不是小时候出过车祸?”
    “你小子真笨,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方刚训斥我。
    第0650章 再遇疯阿赞
    我觉得很委屈:“大哥,我又不是黑社会,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哪里能做得这么好?”方刚说谁让你打人和杀人,只是让你把薄毯蒙在这家伙头上就行,你可好,直接扑上去,你小子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在我和方刚的争执中,登康已经摸遍了钦那鲁的全身,在他腰间摸出一柄带鞘的短刀,再摸摸全身,除了钱包和手机。再没别的武器。方刚让我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绑在椅子上,手和脚都捆得很牢。再用黑布蒙上他的眼睛,其实我觉得这很多余,他至少已经看到我们三个人。还蒙个什么劲。
    接下来还是老办法,登康给这家伙灌下降头水,再施巫咒让他疼得额头全是黄豆大的冷汗。可没想到的是,钦那鲁和柏兰相比要硬气得多,说什么也不吐口。气得方刚揍得他脸都快变形了,也没得到半句有价值的东西。陈大师在旁边一个劲地劝不要打了,可方刚生气,还是不停地揍,被我劝住。
    方刚坐在床边,累得直甩手掌,对我说没什么效果。这时,我想起之前nangya在香港机场遇刺后。为了让凶手把幕后供出来,阿赞洪班在警局用了一种古代苗族巫师所用的契约型咒语。此种咒语不需要傩面具配合,但反而能起到很好的效果,当时还在陈大师身上做了试验。
    把阿赞洪班叫来,看到钦那鲁的脸,阿赞洪班摇摇头,我猜他可能是在想“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吧。
    “这个……施降倒是行,可也是要耗费法力的,咱们看看是不是先把价钱商量好,不然大老远来,总不能白玩吧?”老谢支支唔唔地说。
    我说:“肯定不会让你和阿赞洪班师父白费力气的,陈大师像是那种会亏待我们的人吗?回头再算。”老谢边点头,边说:“那也行,要不先商量个价钱出来?”
    阿赞洪班摇摇头,老谢叹了口气:“好吧,反正陈大师肯定不会骗我们是吧,这价钱也好--”
    “我不要钱。”阿赞洪班说。老谢傻了眼,我们也都发呆地看着他,以为听错了。老谢问你说什么,阿赞洪班说:“为了救nangya不能要钱。”
    方刚哈哈大笑:“登康师父。你看看人家的境界,再看你!”登康哼了声,什么也没说。老谢惊愕地说什么意思,什么不要钱。就因为我们救的是nangya吗?阿赞洪班点点头。
    老谢说:“不行不行,哪有干活不要钱的道理?阿赞洪班,我的叔啊,你是不是糊涂了?”阿赞洪班没理他。看来已经打定主意。我和方刚在旁边呵呵地笑着,都知道阿赞洪班的性格,他既然说了不要钱,就算事后陈大师跪着给也不会收。陈大师非常感激地握着阿赞洪班的手,说您是好人,但钱我肯定会付。老谢坐在旁边,那表情和便秘不通也没啥区别。
    在不需要担心外人干扰的情况下,阿赞洪班给这个钦那鲁成功地施了咒语。他迷迷糊糊地说着,登康在旁边用笔做记录。
    事后,钦那鲁好像有中降后遗症似的,狂吐不止,把屋子弄得臭味熏天,只好先把他连人带椅子都移到隔壁老谢和阿赞洪班的房间,再用水桶冲洗地板。登康将记录本翻译给我们看,是说有位姓曹的中国香港商人居住在雅加达,好像很有钱,他出资要找降头师给两个人下降头,要一死一活。
    “还真是那个曹老板!”陈大师非常意外。
    看来我们之前的分析全都没错,和陈大师与nangya同时有仇,但又想让他俩一死一活的人,除了曹老板没别人。
    登康说:“钦那鲁不知道曹老板的地址,只是和他在雅加达西南部小镇拉布罕的偏僻村庄会的面,那里住着一名叫阿赞屈带的缅甸黑衣阿赞。自称龙婆僧还俗,是他和柏兰两人共同接下的那桩生意。”
    方刚一拍大腿,我高兴地说这就对了,正好我们想找阿赞屈带,没想到两条线索居然还能连接上。我恨恨地说:“这疯子之前在泰国要烤活尸油,被警察抓进去,居然还能活着出来,跑到印尼继续害人!”
    陈大师连忙问阿赞屈带是谁,我简单把蒋姐雇佣他想整我们三人的事说了,还告诉他,在飞机上给你下死降的也是这位。陈大师无奈地叹口气:“我不明白,那时的蒋英为什么非要置别人于死地。就因为在泰国的佛牌生意受阻?”
    我心想这陈大师风水方面是行家,可这情商还真不算高,可能他不太了解女人吧,也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能毁灭整个宇宙。
    “可这个阿赞屈带也不见得知道曹老板的家。”我问。
    陈大师问:“这个……能不能先去找nangya呢?我特别担心她,多耽误一天,她就多一分危险啊!”
    方刚说:“不是我们不担心nangya的安然,如果曹老板真想要她的命,她肯定活不过现在;但那家伙必定不会让nangya去死,否则就没必要让柏兰用魂魄降把nangya控制离开。最主要的是,阿赞屈带极有可能掌握着曹老板下落的线索,比如柏兰那种情况。所以,饭要一口一口地吃,敌人也要一个一个地收拾,先用最快速度把这个阿赞屈带找到,之后nangya的事才会有进展。”
    我也劝陈大师放宽心,我们这些人都和nangya有很好的交情,她被绑架就和我们兄弟姐妹被绑一样,陈大师只好点点头。
    将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钦那鲁扔在这间木板屋中,我们迅速离开,为了防止被这家伙寻仇,我们决定不再去度假酒店居住,而是一起去拉布罕,找个不显眼的村庄落脚。这个叫拉布罕的小镇在雅加达城西南部,相当偏僻,但毕竟是沿海小镇,风景也很美。
    找阿赞屈带的晦气并不是度假,上次我和方刚目睹的那个场景,现在还都没忘。那家伙在缅甸修黑法已经修得走火入魔,说白了就是个疯子,所以这事还是由方刚、登康带上我三个人去办。登康这家伙虽然有时候很讨厌,但他法力高强,而且似乎没什么事能令他害怕,所以有他我就很心安。
    登康让我挎着他的布背包,里面装着那颗阿赞霸的域耶。为方便掩护,傍晚时我们才到地方。登康对印尼很熟悉,说印尼的热带雨林中有那种巨型的大蜥蜴叫科莫多龙。比最大的鳄鱼还大,跑得特别快。一但你被他发现,就不可能跑得掉,只能被吃,所以要小心。
    我心想能怎么小心,这地方我又没来过,都是你们带路。
    按之前钦那鲁招供出来的那个村庄名称,我们找到这里。登康打听了村民,那村民好像挺害怕的:“是有个修什么巫术的人住在这里,就在后面树林里。那里原先住着几个猎人,后来不知道怎么都离开了,只剩那个修法的人。听说那人专门利用巫术把人害死,所以村民都躲着树林走,不敢靠近。”
    循着村民指引的路线进了树林,我很害怕真碰到那个什么科莫多龙该怎么办,装死有没有用。我问方刚,他说:“我俩就跟在登康身后,真发现什么怪物,我俩就把他打昏,自己逃跑就行。”登康看了我俩一眼,没说话。
    在树林中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看到前面似乎有火光,似乎还夹杂着人的喊声。
    第0651章 姜先生的头骨
    我们三人谨慎地靠近,在两棵大村后面躲着观察。前面是块空地,搭着几间木板屋,中央的地上有火堆,两个人似乎被绑在木板屋的柱脚上坐着,一直在无力地喊叫。另外还有个赤裸上身的光头从木板屋中进进出出,看起来还挺忙碌。
    因为天已经基本黑了,根本看不清那人是不是阿赞屈带,但看到他走到一个被绑者面前,弯腰在做什么。那人更用力地喊着,被光头人费力地拖向火堆。我和方刚下意识地互相看看,看来他也想起了当初阿赞屈带想用火活烤蒋姐的事。
    对黑暗渐渐适应,我才发现在火堆旁边有个用碎石头堆成的小平台,上面摆着一颗人的头骨。光头人把被绑者按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后背。再用一把砍刀在那人手臂上划了几下,然后拽着他的手臂往那颗头骨的位置拉,像是在把鲜血往上面滴。
    火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再配上被绑者的叫声,我和方刚的低语完全没人能听到。他凑到我耳朵说:“这家伙应该就是阿赞屈带。似乎在用活人祭的方式去加持那颗域耶。”
    “要把人给弄死?”我问。方刚点了点头,我心想这阿赞屈带还真是无药可救,走到哪里就把人命害到哪里,为什么偏偏要用活人来加持?
    登康趁乱来到我身边,耳语说:“我能感应到那颗头骨有很大的怨气,应该是那个家伙的修法域耶,最好把它给毁掉。你和方刚商量一下,谁去引开他,我好过去行事。”
    我心想这还商量个屁,方刚肯定是让我去了。跟他磋商后,没想到方刚居然说由他来引开阿赞屈带,估计是怕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这是个技术活,既要吸引阿赞屈带过去查看,还不能做得太过,不然就直接把他给吓跑了。
    我看着方刚远远兜过去。猜不出他到底要用什么办法。这时,阿赞屈带扔下那个一动也不动的被绑者,又回头去拖另一个。那人好像精神了些,大声喊叫,似乎还挣扎着想跑,阿赞屈带拳打脚踢,把那人揍得跪在地上,发出求饶的声音。
    阿赞屈带像拖死狗似的,拖着那人往火堆走去,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从对面方向的远处传出一阵难听的哭声,阿赞屈带顿时停住动作,警觉地望向那边。哭声时有时无,两年我来,我从没听到方刚哭,但今晚算是领教了,那真叫一个难听。
    半分钟后,阿赞屈带从地上拎起那柄砍刀,慢慢朝哭声的方向走过去。等他走进树林看不见身影,登康就冲我连连摆手,我俩出了树林来到火堆旁,那名被绑者还跪在地上,看到我俩来,刚要说什么,登康早有准备。跑过去捂住他的嘴,低声说了几句。那被绑者连连点头,我心想幸亏登康这家伙会印尼语,不然就有可能要露馅。
    登康从我挎的背包里取出域耶,盘腿坐在碎石平台前。开始低声念诵经咒。我看到那颗放在平台上的头骨也没有下颚,心里怦怦地跳,暗想这时候要是阿赞屈带跑回来可怎么办,我四处寻找可以用来当武器的时候,最后看到木板屋的大门旁边倚着一根木棍。两头已经被火烧黑,好像是用来架在火堆上烤东西用的架棍。
    我把棍子抄在手里,胆子似乎大了些。那被绑者挣扎着来到登康面前,拽着他的衣角在说着什么,语气全是哀求。我气得真想打昏他,就过去拉,登康左手按在自己的域耶头顶,右手按在放在碎石平台上那颗被鲜血已经浸透的头骨上,经咒的声音也有提高。
    忽然那被绑者身体颤抖,像是中了邪。然后又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一些话,其中居然还夹杂着中国话,大概有“还我的眼珠”、“死也不会放过你”和“放过我吧”等话。奇怪的是,他自言自语的声调,和刚才他哀求登康的声音完全不同,倒很让我觉得耳熟。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不是那位姜先生的声音吗?
    当初在乌汶,亲眼看到阿赞屈带揪着姜先生的头发,把他的眼珠在火苗上硬生生烤爆,现在还记忆犹新。可现在这名被绑者为什么竟会发出姜先生的声音?看到碎石平台上那颗头骨,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幻化出姜先生那张扭曲的脸,难道这头骨的主人就是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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