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还愿意相信南洋邪术,我就放心了,问他是否想让我帮帮忙。小杨爸爸没直接回答。只说:“我准备下个月带她妈妈去趟德国,医院都联系好了,到时候找最先进的医院和医生。不过,你这边要是有什么好办法,也可以供我参考参考。”
    这明显是活络话,看来是小杨爸爸不愿正面答应,就拐了这么个弯。小杨连忙让我给方刚打电话,还特意嘱咐。得告诉他是小杨家里的事,可要让他用心帮忙。我笑着说:“这还用你说?”
    给方刚打去电话,把情况一讲,方刚大惊:“什么。居然是小杨的妈妈?”我说是啊,我也想不到。
    方刚思索片刻:“你让我好好想想,既然阿赞巴登那边已经没什么麻烦,就可以让他处理这个事情。他以前加持过雷劈水牛角符管,效果还不错,也会制作真正的猫胎路过,我觉得倒是可以让小杨的妈妈来泰国一趟,找阿赞巴登施法。”
    挂断电话。我把方刚的话传达给两人,小杨非常高兴,说阿赞巴登她以前见过,长得好酷好有型,就是不爱说话,但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她爸爸却不置可否,小杨问:“对了,什么叫真正的猫胎路过,难道其他师父都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我回答,“真正的猫胎路过,并不是故意去找来猫的死胎,而是母猫亲自把猫胎叼给师父,让他们制作加持成供奉物,这样的才算。有修为的法师才能达到这个效果,就像南平妈妈的阴灵主动去找龙婆up一样。方刚说的那位叫阿赞巴登的师父就可以,我和他很熟,他是菲律宾鬼王派的,法力相当厉害。”
    一听什么鬼王派,小杨爸爸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我连忙让他别担心,那只是个称呼而已,是说他们比较擅长禁锢和控制鬼,而自己不是鬼。
    晚上就在小杨家吃的饭,她家有两个保姆,分别负责打扫房间和买菜做饭,另一个负责照顾家人的起居和洗衣服。做饭的保姆手艺很好,三个人吃了八个菜。小杨的妈妈行动不便,只能在卧室中开小灶。以前去杭州,发现杭州人很喜欢吃一道叫“菜泡饭”的菜,是用某种绿叶蔬菜切碎后制成清汤,再用来泡米饭吃,简直吃得我想杀人,因为这东西在东北只能喂鸡。但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能为了照顾我这个东北人的口味,并没有做我想象中那么清淡的杭帮菜,而是有东坡肉等。
    小杨的爸爸叹着气:“大不了以后不生了!”
    没想到小杨却说:“为什么不生?我还想要弟弟呢,你不希望找人接班了吗?”
    “怎么接班?说不定我和你妈妈基因真有问题。”小杨爸爸说,“引产太伤身体。你妈妈可禁不住再折腾第三次。”
    这时,我的手机响起来,屏幕显示着方刚的名字。他在电话里说:“问了阿赞巴登,他说要先制作加持一块蛇胎路过,要是能成的话,这事就好解决。”
    我很惊讶:“还有蛇胎路过?蛇不是卵生的吗?”
    方刚哼了声:“卵孵化出来的就是小蛇!”
    “哦,那倒也是……然后怎么做?”我问。方刚说要等阿赞巴登把蛇胎路过制作出来之后,要么带到国内施法,要么让小杨的妈妈去曼谷。我说小杨的妈妈身体还很虚,恐怕去不了泰国,如果你让阿赞巴登来国内,大概收费多少。方刚说:“连寻找原料、制作加持。再到国内施法,怎么也得四到五万元人民币,这还是看在小杨的面子上。要知道,蛇胎路过要比猫胎路过还难。你想想,去哪里找那么巧的事,要等到母蛇生出一窝小蛇,其中要有死的。还得碰巧阿赞师父在附近,那条蛇要将死去的小蛇叼到阿赞师父面前,才能由他制成真正有效果的蛇胎路过,当成引灵符用。”
    一听引灵符,我这心就提起来了:“你说是引灵符?那东西太危险了吧?”
    方刚冷笑两声:“你是上星期刚做牌商吗,引灵符不只有把阴灵吸引来的功效,还能将特定的阴灵依附在符上,主要看阿赞师父怎么施法。”
    我这才放下心来,挂断电话,小杨已经等不及追问,我把情况对二人说了,小杨的爸爸沉吟片刻:“田七,虽然上次我在泰国亲眼目睹了法师的施法过程,但对这种事是否有效果,我还是不能接受。”
    “怎么没效果啊,爸爸,你忘了孔叔的事吗?”小杨连忙说。
    她爸爸苦笑:“怎么不记得,老孔回杭州后不是又发了疯吗,还被他老婆给送进精神医院,半年后才出院。他老婆还办了离婚手续,老孔真是什么都没得着,要不是他老婆念旧情,留给他在南宋御街的两处门市,老孔可能都得睡大街!”
    我说:“杨先生,您得这么想。如果那次法事不做,孔先生现在可能已经疯得不成样子,还蹲在精神医院的病房角落里自言自语,或者早就被小鬼给折磨得跳楼自杀了。施法虽然没能让他事后完全好转,但效果是很明显的。”
    小杨也抢着说:“对啊,这就像得了重病去医院动手术,虽然有些后遗症,但要是不开那一刀,估计命也没了。我上次听孔叔说,他现在有时还会在半夜里发噩梦,那也比被什么盆栽小鬼逼疯的好吧?”
    “你这丫头真长能耐,连老子都要教训。”小杨爸爸哼了声。
    第0619章 巴登来
    不管怎么说,小杨的爸爸还是同意让我们先试试,但他以后还是会带着妻子去德国看病的。至于花费,小杨爸爸根本就没问,对这种人来说,四五万就像四五百块钱似的,完全不值得去浪费时间而讨价还价。
    我不好意思总是住在小杨家,就在附近的一家连锁酒店下榻。大概过了十来天,方刚总算给我打来电话,说那位白衣阿赞终于在树林里遇到了产卵的母蛇。还说小杨运气好,要是放在春天或冬天,哪里有蛇能产卵。还都在冬眠呢。
    在得到小杨爸爸的首肯之后,我通知方刚和阿赞巴登尽快乘飞机到杭州来,我们会去接机。
    小杨很兴奋,以前都是看阿赞施法,现在则是给自己的妈妈施法,她既激动又担忧。那天晚上在她家吃饭,小杨低声问我:“施法要是不成功,也不会对我妈妈有什么损害吧?”我说当然不会。阿赞巴登手段高强,肯定没后遗症。
    两天后,小杨的爸爸派人开车到机场,把方刚和阿赞巴登从杭州机场接到东阳。阿赞巴登仍然穿着白色的长袖衫和白裤子。看到方刚,小杨高兴地拉着他的手叙旧。方刚把墨镜往下移了移:“看气色还不错,应该胖了吧?”小杨立刻变脸,说方刚真不会说话。
    阿赞巴登和我点了点头,小杨来到他面前。笑嘻嘻要和巴登拥抱。我和阿赞巴登认识也有一年多了,总共没听他说过二十句话,也从没露过笑脸。我怕他看到小杨这样会发怒,所以连忙过去阻拦。
    可小杨已经抱上了,而且还很结实。我心想这可要坏,巴登会不会生气?方刚站在旁边,脸上似笑非笑,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小杨笑得特别甜,套着瓷:“巴登师父,咱们又见面啦,你还记得我吗?”
    说实话,连我都忘了她上次和阿赞巴登见面是什么时候。阿赞巴登点了点头,用泰语说:“记得,半年前在曼谷。”
    我给翻译过去,小杨笑着轻轻打了巴登的胳膊一下:“就知道你肯定记得我!”阿赞巴登虽然听不懂,但从小杨的神态表情也能猜出什么意思。他并没生气,只是表情复杂,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菲律宾,长年独居修法,看来应该是不太习惯年轻女孩的这种打招呼方式。方刚又向阿赞巴登介绍了小杨的父亲。
    寒喧过后。大家进了小杨妈妈的卧室,阿赞巴登指着她,说身上有股黑雾,在床上来回盘旋着。我翻译给小杨三口人听。小杨连忙问:“是不是说那条蛇呢?”
    阿赞巴登取出一块封在亚克力外壳中的佛牌,递给我,说这就是那块蛇胎路过,今晚就可以施法,他会用经咒把缠在小杨妈妈身上的母蛇的怨气吸引出来,附在这块佛牌中。
    看着我们的谈论,小杨爸爸无奈地笑了笑。方刚说:“杨先生,施法的过程你可要全力配合。别把这当成玩笑,很多时候,施法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没错,小杨妈妈这个事绝对不是什么巧合。更不是迷信,最好你能认真对待。”我也跟着说道。小杨爸爸笑着连连点头,没再说什么,估计还是没抱什么希望。小杨妈妈有些害怕,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和疼痛。
    阿赞巴登说:“在施法没结束之前,什么都有可能。”经方刚翻译,小杨妈妈害了怕,连连摆手说那不施法行吗。小杨连忙去劝。说已经都把法师从泰国请到东阳来,不施怎么能行,而且你这个问题国内的医院跑了那么多,要是有结果,不早就解决了吗。
    到了午夜时分,卧室里除小杨的妈妈之外,就只留阿赞巴登,剩下的都在一楼的客厅等着。小杨父女俩站在客厅中,担忧地走来走去。方刚倒是坐在沙发中,边喝啤酒边调着电视频道。我让他把声音关掉,方刚瞪了我一眼:“音量已经很小,再关掉那不成默片了吗?”
    我低声说人家在里面施法,家属在外面也很担忧,你这边跟没事人似的,是不是不好。方刚嘿嘿笑着:“这种事我每年都遇到几十次,不用担心。她又不是罪大恶极,只是得罪母蛇的阴灵而已,不会有事。”
    小杨跑过来,小声问能不能把门开个小缝,她想悄悄看看。方刚摇头:“既然阿赞巴登不同意我们旁观,就说明有他的用意,你不要捣乱!”小杨撇着嘴坐在沙发上,烦躁地撕着纸巾。
    约十几分钟后,忽然从楼上小杨父母的卧室内传出砰砰的声音,似乎有人在里面捶门。小杨爸爸连忙跑上楼,方刚把他拦住:“你要去干什么?”
    “里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有人在敲门!”小杨爸爸着急地说。方刚把他从楼梯上拽下来,按在沙发上。
    小杨爸爸满脸惊愕,方刚说:“施法的过程不能有人打扰。你也不例外,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小杨爸爸还要说什么,忽然从二楼的卧室中发出奇怪的声音,就像管道漏气,还有个女人的尖叫。
    我站起来,这分明是小杨妈妈的叫声。小杨立刻跑上楼:“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方刚对我连使眼色,我迅速跑过去拉她,可小杨已经来到卧室门前,抬手刚要敲门,被我冲过去拦在门前,小杨的拳头砸在我脸上。
    “别添乱。快跟我下去!”我说。小杨说什么也不肯,我的后背就靠着卧室门,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撞击,但又不像敲打,而是什么粗大的条状物重重甩打在门上似的,力量非常大,一下一下震得我心脏不舒服。
    就在小杨还和我挣扎的时候,方刚赶到,把小杨拦腰抱走,我这才算是解放出来。后背刚离开卧室门,还没到十公分,那扇门不知怎么的就被撞开。把我推倒在地上,摔个嘴啃泥。我回头看去,屋里的小杨妈妈仍然躺在床上,仰面朝天。身体扭来扭去,嘴里还发出类似哭的声音。阿赞巴登则盘坐在门口,背对卧室门,双手直着伸出。握着那条蛇胎路过的佛牌,嘴里不停地念诵着经咒。
    这时小杨的爸爸也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紧张地问:“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别出声,先看看再说。”我低声告诫他。
    阿赞巴登慢慢站起身,走到床边,把那条蛇胎路过悬空放置在小杨妈妈头上。小杨的妈妈忽然弹起上半身,把佛牌抓在手里,用头使劲地去顶,好像要把身体硬钻进佛牌中似的。阿赞巴登继续念诵,声调提高,小杨和她爸爸都想往卧室里冲,我和方刚只好站在门槛上,死死抵住门,不让这两人越过去。
    小杨妈妈的身体渐渐不动,歪倒在床上,头发散乱,也不知是睡觉还是昏迷。阿赞巴登拿起蛇胎路过,仍然在念诵经咒,只是声音越来越低,他盘膝而坐,双手把佛牌夹在掌中,用力地按着,以至于手掌和小臂都在剧烈颤抖。
    忽然,从阿赞巴登紧压的手掌中往下滴着血,越滴越快,全都洒在地毯上。屋里弥漫着浓浓的腥气。小杨惊呼:“怎么流血了?”
    我用手捂着她的嘴,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景。几分钟后,阿赞巴登打开手掌,奇怪的是他掌中却并没有血迹,而那块蛇胎路过的佛牌中似乎有红色液体,泡着里面的那具小小的蛇胎干尸。
    第0620章 蛇蛋
    阿赞巴登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对我们点点头。我和方刚互视一眼,都非常高兴,因为这意味着施法已经成功。他说:“先把门关上,不要让人走进卧室,更不要打扰她。明天中午或下午,什么时候看到她自己醒过来,就可以了。”
    方刚翻译给小杨父女听,两人又惊又喜,小杨说:“那、那我妈妈会不会半夜醒来,要上厕所?”方刚瞪了她一眼,说阿赞师父已经说了明天中午再看,小杨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我和方刚带着阿赞巴登去酒店过夜。我们倒是睡得安稳,而小杨父女就难熬了,直到第二天中午,我们三人再次来到杨家别墅,看到小杨和她爸爸都顶着熊猫眼。小杨爸爸说:“刚才我让保姆悄悄打开门。她怎么还没有醒?连姿势都和昨夜一模一样!”
    阿赞巴登上楼走进卧室,将右手压在小杨妈妈额头,念诵经咒约十分钟,看到小杨妈妈的手和脚在慢慢抽搐。不多时,她的头缓缓转过来,发出微弱的呓语。小杨父女俩连忙跑进去,低头问她怎么样。
    接下来的事就没什么意外了,小杨的妈妈又恢复神智,一问她昨晚有什么印象,小杨妈妈竟然说有条蛇在屋里缠着她。身上全是鲜血,还有个破洞,里面嵌着两颗白色的蛋。后来那蛇想跑出卧室,用尾巴一个劲地甩门,再后来门打开,蛇跑了出去。而她自己则变成一颗白色的蛇蛋,看到母蛇就在那块佛牌中,她也想进去,就用力往里钻,后来就醒了。
    “我的天,妈妈,你的梦居然这么离奇!”小杨笑着发出惊叹。她爸爸坐在床边,把妻子抱在怀里,眼泪也流了出来。
    施法结束,阿赞巴登称已经将母蛇和小蛇的阴灵灌注进这条阴牌中,他会带着佛牌回到泰国继续加持数天,然后交给善信供奉,以消除怨气。而小杨的妈妈虽然不会再受蛇灵缠扰,但因为阴气入体,在半年内恐怕会有一些不适的症状,比如四肢怕冷、盗汗惊厥等。
    小杨爸爸最关心的是孩子:“那她以后还能正常怀孕吗?”
    我问阿赞巴登,他说:“其他原因我不敢说,但这个女人已经不会再有母蛇的阴灵干扰。”把这话翻译过去,小杨一家三口都高兴极了。小杨爸爸说,那下个月就可以去德国看医生了,我心想,施法都已经成功,还花那份冤枉钱干什么。
    晚饭后,趁阿赞巴登去卫生间时,小杨低声问方刚:“方大哥。阿赞巴登有女朋友吗?我有个好闺蜜,长得特别漂亮,就喜欢那种帅大叔。她要是知道阿赞巴登是泰国的法师,肯定会高兴得要疯!”方刚狠狠瞪了她一眼,说巴登的儿子都已经几岁。小杨吐了吐舌头。
    既然事情已经办成,我们就打算回泰国去。小杨爸爸提了五万元人民币现金交给方刚,小杨说想和我们一块去泰国,但她爸爸拒绝了,说你得留在家里照顾妈妈,下个月还要共同去德国。小杨知道有理,却也感到十分地遗憾。
    在机场大厅,小杨十分舍不得我们,又问阿赞巴登什么时候再来杭州。阿赞巴登老老实实地回答:“要看有没有施法的事。”
    经我翻译后,小杨问:“那你就不能特地来看看我吗?”
    方刚笑着说给阿赞巴登听。这话反倒把他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在心里暗笑,方刚说:“你可以让你的闺蜜给某个男人下情降,让她来找阿赞巴登,这不就行了吗?”小杨说有道理。下次再有朋友聚会,她就帮阿赞巴登宣传。
    在飞机上,我问方刚要是很多动物都有灵性,可有不少人杀过这些动物,套狐狸打黄皮子、捉蛇开饭店、做龟苓膏、狗肉馆这些在中国遍地都是,而我这两年多只遇到几桩这种生意,比如那个爱吃流浪狗的范老二,还有就是广州开酒店的黄老板。
    方刚看着时尚杂志,说:“阴灵和人一样,有强有弱。有存有无。不是所有灵性动物被杀都会产生强烈的怨念,那么多横死的人,也没见全都出来报复,还不只是一小部分!这都是有机率的,与当事人的运势和福报也有关系。福气大的人,做了这种事顶多是福祸相抵,但经常作恶的人,可能就要倒霉。总之一句话,没有任何你能看得出来的规律可循,能做的就是少惹事,少做这种有损福报的行为。”
    “好吧,以后看到老鼠我都躲着走。”我笑着说。
    方刚瞪了我一眼:“要是它咬你的蛋呢?”我觉得这个笑话半点也不好笑,不再想理他,就把头靠在椅背上睡觉。
    回到泰国,因为表哥嫂又要去马来西亚谈大批量进口榴莲的事。所以我还得留在工厂里看家。晚上无聊的时候就上网,一是继续在各大平台发布广告,二是查找之前发过的广告,看有没有回复和私信。很多生意都是我从这种行为中找到的,有时候,一条几个月前的、不起眼的私信或者论坛回复,都有可能达成一桩买卖。对我来说,商机真是无处不在,钱遍地都是,就看你愿不愿意捡。
    经过那尊灵体山精的折腾之后,我发现自己对极阴物越来越敏感,头疼已经是家常便饭,只要接触,就会浑身不舒服,晚上还做噩梦。想起最开始在沈阳干佛牌店时,老谢佩戴邪牌对我的影响,现在似乎又有这种感觉。最主要的表现就是,我经常会感觉以前接生意给客户善后擦屁股,是件很可笑、很愚蠢的事,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做?客户出事和我有狗屁关系。以后再也不管。
    但有时候又想,自己怎么能这么想,这不是在帮他们吗?我的身体里似乎有两个人,心肠一软一硬,有时你占上风,有时又是他。
    挨个登陆论坛的时候,看到有条私信,是半个月前发的,应该还算新鲜。发贴的id名字叫“外滩梵高”,我心想,要么是画家,或许是梵高的崇拜者,再不就是乱起的。可看了他所发短信内容才知道,此人确实是位画家,上海人。在私信中没多说,只让我打他的电话详谈。
    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我本来想次日再说,可听说凡是这些搞艺术的人。比如画家、雕塑家和作家什么的都是夜猫子,白天不醒晚上不睡,于是就先发了条短信过去,一是探探对方睡没睡,二是对方要是嫌麻烦或者无国际短信功能,就会找电话直接回拨过来,我还能省长途费用。
    让我猜中了,此君还真回了电话,问:“您是xxx论坛的网友吧,账号id叫什么?”
    “哦,我的id是泰国佛牌店主,你给我发的私信。”我回答。
    此人恍悟:“明白了,你是姓田,在泰国卖佛牌的那个,我看过你发的贴子和图片,是不是有很多佛牌,正的歪的都有,我没记错吧?”我笑着说你记忆力很好,那不叫正的歪的,而是正的和阴的。还有邪的。
    这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对对对,正牌和邪牌。唉,搞文学和搞艺术的人,这记忆力都不怎么样,尤其像我这种纯文学作家和诗人。成天都在找灵感,什么事都不记在心上。这不,昨天我答应晚上去幼儿园接孩子,结果给忘了,老婆把我臭骂了一顿。”
    第0621章 我是文学家
    听了这话,心想恐怕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想去接吧,听说作家都很懒。和这人聊天,总觉得他像那种混得不太如意的作家,令我想起之前接过的一桩生意,是在沈阳那位姓崔的啃老族男人,混得很惨,却非常喜欢绘画,还自费出画册,方刚每次看到都能笑抽。于是,我就在电话里问他现在是什么现状,又有什么要求。
    “我姓吕,他们都叫我吕老师,在上海开一家杂货店。”这人说。
    我心想。那他和崔先生完全不同,崔先生是典型的废物加穷鬼,而这位吕老师虽然不是什么有钱人,但起码是个小生意人。可为什么大家都叫他吕老师,我就不懂了,应该是吕老板才对。
    吕老师给我讲了他的故事,我听得昏昏欲睡,十分后悔大半夜给他打电话,真应该明天再问。他讲的无非都是自己怎么努力,可就是在文学事业上没有建树和突破,看到时下很多人都能写作、出书、成名,连写盗墓的小说都能成为畅销书,卖几十甚至上百万册,而他的小说和现代诗却被无数出版社退稿无数次。好不容易在报纸上登个豆腐块短诗,不到六十个字,给一百块钱稿费,自己却要掏两百块钱的版面费,算下来还净亏一百。
    在向我咨询的客户中,大致分成这么几大类:求财求名利求人缘的,这种最多;撞邪冲煞得怪病。这种最少;陷入困境想翻身,这种经常遇到,现在这个吕老师无疑属于第一种。我的生意中,成交量最多的也是这样,这类都是请牌,利润没有驱邪和小鬼山精高,但却支撑了我七成的收入。
    我问:“你就是想请佛牌让自己转运发财呗,旺事业的佛牌很多,看你能接受什么价位。”我仍然是这套词。
    “田七老板,你可能不了解我的苦闷。”吕老师说,“我是作家和诗人,不是商贩,没错我是想成名、出畅销书,可最主要的还是得到人们的肯定和认可。你说凭什么他们能出书,我就不能?那些畅销书在我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一书都没看上。像什么《狼图腾》、《白鹿原》、《平凡的世界》,对,还有那本叫什么《长恨歌》的,那真是长啊,又臭又长!这样的书都能获茅盾文学奖,都有人看,我的书为什么不行?我明明写得比他们好!我看肯定是那些作者有钱有势,自己买的奖,要不然他们为啥不能得个诺贝尔文学奖给大家看看?切,还是没水平!”
    听了吕老师的话。我忍不住想笑。虽然我不懂写作,但有句老话还是听过的,那就是“文人相轻”,这一点在作家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
    吕老师又气愤地说:“还有那些歪诗,打着什么现代诗歌的旗号。那也叫诗?就是把闲聊天的话单行列出来,每句话一个回车,甚至每句话五六个回车,这谁不会?”
    别说,这话我倒是赞同。虽然我不喜欢纯文学,但我有个同学的老婆在沈阳一家叫《思潮》的纯文学诗歌刊物上班,她家里有好多本样刊,我看过,简直可以当成笑话集来读。那些所谓的中国“现代诗”确实让我这种人不能理解,那就是把再平常不过的话。用回车分成数段,就是诗了。
    聊到这里,我已经困得有些打呵欠,就说:“这样吧吕老师,今天都不早了。您把自己的一些资料和要求整理一下,发到我的邮箱里,明天白天咱们再接着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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