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端木睿峰轻啜一口茶,看向她。
    这人,脑子怎的就不转弯了?
    端木大夫人看着他朝着自己望过来的眼神写满疑惑,不禁没啥好气的对着端木睿峰翻了个白眼,“老爷,妾身想告诉您的是,您把颜丫头当成了自家人,觉得她就是咱们端木府里的人,当然,妾身也从不曾把颜丫头当成外人,日后她回府,妹妹不在,她就是妾身的亲女儿,但是,这只是咱们的想法儿呀,您却忘了,颜丫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又怎样?她的血,是咱们端木府里的。”
    要是换了自家儿子,端木大夫人估计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好嘛,人家丢了这么些年,一直把养父母当成亲爹亲娘,根本就不知道有你们这一号人好么?
    现下你们觉得找到人了,人家就该立马抛下之前的父母回头?
    说句不好听的话,要不是端木睿峰是仪亲王府的人。
    她可是半点没把什么仪亲王府看在眼里滴。
    当你们端木府里的人,有什么好?
    她虽然才和容颜见过一次面,但好歹也相处了几天吧,那丫头的性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贪慕虚荣之辈。
    而且,她还从侧面发现了一件事,那丫头的性子根本就是外柔,内刚!
    表面上看着散散漫漫,但实则上心里可是有主意的很!
    她甚至看的出来,家里头的事儿,就是宛仪郡主都以这个女儿的话为主!
    再想想之前她们查出来的那些事情……
    哪时一般寻常女儿家能做出来的?
    千里奔波,宫中杀人,城门楼上几箭射死敌将……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人轻易两句话给说的变了主意?
    她看向端木睿峰,“老爷,您不能以寻常女子来要求她的。”以着这位大老爷现在的思路,肯定是想要阻止婚事的,到那个时侯,他不被人给撵出去才是怪事儿!毕竟据她所知,容颜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再就是那位沈博宇,那可是让自家老爷都觉得忌惮,欣赏,以及遗憾这等人才怎的就不生在北漠的感慨!
    这等情况下,他这般心存愤愤的赶过去。
    能得了好儿才怪!
    “那你要让我成全他们?”端木大老爷自鼻孔里轻哼一声,脸色难看。
    端木大夫人瞪了他一眼,“这个主意您还是自己想吧。”
    这何去何从的,她可做不了主!
    翌日一早,端木大老爷直接带着自家妻子再次出府办事儿。
    夫妻两人的感情这么好!
    去办差都不忘带上自家妻子啊。
    这让仪亲王府里的几位夫人都心痒痒的,同时对着自家夫君甩了几分的脸子。
    看看大伯,人家是怎么对待大嫂的?
    你说这都是一个娘生的,不过是出生前后顺序不同吧。
    这怎的性子差了那么多捏。
    被自家大哥无形中坑了一把的几位端木老爷那叫一个心塞。
    大哥也真是的,你出去就出去呗,没事儿老带着大嫂做什么?
    没劲儿!
    嗯,回头得好好的和自家大哥上上课。
    关于,夫纲如何振的课。
    仪亲王府正院书院。
    仪亲王看着自己的心腹,“大老爷去了土固城?”
    “回王爷,是的,此刻已经在百里之外。”
    他们夫妻骑的是千里血汗马,自然是走的快。
    这转眼工夫已是百里之外。
    仪亲王并不意外,只是对着心腹点点头,抽出抽屉里的一封信,“你在后头跟着,若是王爷出面阻那丫头成亲,你就把这信给他。若是王爷只是去参加婚事,观礼的,这封,便,便毁了吧。”仪亲王的语气里带出几分的叹息,话罢,他对着心腹下属一摆手,面色似是苍老了好几年,“下去吧,和外头的人说,不许打扰。”
    他坐在椅子上,没了外人,略显老态的脸上一抹悲伤闪过。
    抬头看着窗外半响。
    他蓦然沉声道,“来人。”
    “主子请吩咐。”
    “把这折子递给皇上,和皇上说,本王年岁已高,累了,倦了,让他择日下旨,让峰儿承王爵吧。”
    至于皇上要不要给恩典,是直接袭爵,还是降爵再袭。
    那都是皇上的事儿!
    宫中。
    皇上看着仪亲王心腹递上来的折子,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儿。
    “皇叔身子康健,正是辅佐朕的时侯……”
    “皇上,王爷心思已定。”
    皇上瞪了眼仪亲王的心腹,脸上没好气儿,“行了行了,你退下,回去和皇叔说,朕知道了。”
    真是的,一个个的都把难题往他身上推。
    要是端木睿峰那小子肯痛快的袭爵,世子的位子早就封了好不好?
    不过,知道端木睿峰夫妻去向的皇上心里多了抹期望。
    要是这一行能顺利解决此事,解了端木睿峰心中的死结。
    这承爵的事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他这么一想,皇上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儿的笑模样儿,他看向身侧的太监总管,“那丫头说起来也是朕的晚辈,嗯,是外甥女来者,对了,她叫什么来者?”
    “回皇上的话,容颜。大金前安乐侯之嫡女。”
    皇上皱了一双眉,“什么安乐侯的嫡女,她是咱们北漠的人。”
    “是是,是北漠的人。是咱们的小郡主。”
    皇上眼底全是欣慰,“正是,能把她找回来,朕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身侧的太监只是低垂了头,再没出声。
    皇上摇摇头,把注意力从眼前的折子上收回来,有些遗憾,“这次那丫头成亲,咱们的仪亲王肯定是要阻止的,听说那丫头也是极有个性的,哎,朕是看不到这热闹喽。”他话里头的遗憾和惋惜让身侧低着头的太监抽了抽嘴角,满脸的无语。
    皇上,您是皇上哎。
    这样看自家臣子和晚辈的热闹,真的好吗?
    ——
    土固城。
    容颜和沈博宇成亲的日子转眼即到。
    这日难得的大晴天。
    风和日丽,蓝天白云,碧空如洗。
    卫绍强亲自带人在门口招呼着,平日里看着是个俊秀的公子哥儿似的,但毕竟是上过战场,真正杀过人的,一身的气势那不是假的,此刻,他敛了一身噬血的气息,身着一袭青色直裰,脸上挂一抹温和爽朗的笑,任是谁看了都不会把他当成是那名在战场上亲手杀人的卫参将!仿佛是邻家公子一般,面对着众人,他随意而温和的笑,招呼着众人向院内走去。
    院外,是早就摆好的整整一条街的流水席面。
    不是什么丰盛的菜——
    白菜小鸡炖粉条,冬瓜炖肉,粉蒸肉……
    大碗的菜,大碗的肉。
    主食则是白面馒头,烙饼,素菜包子,肉包子。
    个个都有两个拳头大。
    容颜和沈博宇也是真的出了银子——
    每人随便吃!
    但有一个前提,走的时侯不能拿……
    与前院的热闹喜庆不同,后院多少带了几丝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意。
    宛仪郡主看着已经穿好嫁人,束了发的容颜,眼圈微红,强忍着没立马落下泪来。
    该说的话前些天都已经说完了。
    昨晚母女两人更是在一块儿睡的,说了大半宿的话,宛仪郡主是念叨着睡过去的。
    这一刻,看着明艳动人,光彩逼人的女儿,宛仪郡主理即骄傲,又伤心。
    她的女儿呀,这般的美好。
    真真是便宜了沈小子!
    耳听着外头喜娘喊吉时已到,宛仪郡主再也撑不住,伸手握了容颜的手,“颜儿,日后,你可要好好的……”千言万语,总归是化作了这么一句话,泪,已经是流了满面,“日后,日后和阿宇好好的过日子……”顿了下,她又哽咽着叮嘱,“那个长安城,咱们,咱们不回也罢。”说什么落叶归根,在她的眼里,女儿才是她的命根子!
    只要女儿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娘——”容颜也忍不住落了泪,抱着宛仪郡主失声痛哭。
    外头喜娘一脚迈进屋子,看到这抱头痛哭的母女两人,心里也是了然——人家母女这么些年,旦凡是感情好的,当娘的哪个舍得呀,想想自家捧在手心这么些年的女儿要嫁到别的家里,去服侍,孝敬别人,这不是等于剜心么?所以,这个时侯哭两声儿什么的,当真是再最正常不过了,不过她是喜娘呀,职责所在,可不能让新人误了吉日。
    便一脸带笑,眉眼欢喜的上前去,“哎哟哟,新娘子这是迫不及待的哭嫁,要嫁去夫家了么?快让我瞧瞧,哭的厉害不厉害。”她上前,三言两语的缓和了气氛,又赶紧对着侯在两厢的李嬷嬷,白芷等人使了几个眼色,示意她们带人下去梳洗的梳洗,给容颜这个新娘子补妆的补妆,她不管宛仪郡主,只扶了容颜在一侧的妆台前落座,“今个儿可是您大好的日子,得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呀。”
    一侧补妆的赶紧着上前来。
    手脚立落的给容颜重新上了妆,当然,期间容颜也是不时的反对两声。
    饶是这样,容颜看着最后被画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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