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事情是真的,他们安府的名声还要不要?
    三姐儿的名声还要不要?
    未婚先育,这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安大夫人眼眸垂下,“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有所疏忽,只是老爷,这事如今可如何是好?”
    是呀,这事,可如何是好?
    抬眸对上安大夫人担忧的眼神,安大老爷心里涌起两分的内疚——
    刚才他还多想,以为是……
    嘴角嗡了两声,他看向安大夫人,“不知夫人可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时侯记起我来了呀,呵呵!
    “老爷若是问妾身,妾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啊,只是妾身觉得有点可惜,若是今个儿这场喜事能办好,说不定还能遮上一遮,可如今却——”安大夫人摇摇头,满脸的无奈,苦笑,“如今这般情形,偏三姐儿也是一身伤,又出了这么一桩事情……老爷您这会问妾身,可是着实把妾身给难过了呢。”
    她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踢了回去——
    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么,你自己想法子去!
    ……
    容府。
    容颜看向一脸担忧的宛仪郡主,“娘放心吧,女儿心里知道怎么做。”说罢她扶了宛仪郡主入内室,边走边轻声劝道,“天色已然不早,娘脸上都带了倦色呢,您还是早点歇着,有什么事儿明个儿咱们再说可好?”
    “好,你也早点歇着。”
    容颜亲自服侍宛仪郡主歇下,出了屋门,想了想,她又转脚去了乐哥儿的小罩房。
    小家伙正在睡,小脸红扑扑的似个圆滚滚的苹果,胖呼呼的样子让看的人想低头凑过去咬上一口。
    何嬷嬷亲自捧了茶,“小姐您用茶。”
    “不用,我这就走。”容颜笑着看了眼何嬷嬷,意味深长的笑笑,“何嬷嬷,乐哥儿交到你手里,我也算是放心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都是奴婢份内之事儿。”
    容颜呵呵笑了两声,摆摆手走了出去。
    身后,何嬷嬷赶紧福身恭送,只是看着容颜的身影走远,彻底消失在院中,她才一阵心头乱跳。
    小姐刚才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另有他意。
    难道说,小姐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
    何嬷嬷这一晚上睡的不安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早上醒过来,竟然是一双乌青眼儿,她怎样且不提,只看容颜携了白芷几女慢悠悠踩着月色回屋,素雪阁里一片灯影摇曳,月华如洗,似是给整个院子披了层银纱,便是连带着容颜都跟着多了抹神秘!
    她进屋后便直接去了净室,一番梳洗后出来,脸颊因为浸了水雾而涌起两抹的酡红,一头乌发披在身后还滴着水,白芷看的直叹气,赶紧拿了帕子给容颜擦试头发,“小姐您老是这样,总是不让奴婢们服侍您沐浴,头发又不拧干,这若是出来着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啦,我可是大夫,连御医都看不好的病,我能治哦。”
    白芷颇不优雅的翻个白眼,“小姐,难道您忘了,医者不自医么?”
    “咦咦,我们家白芷越发伶利了呀,这话接的不错,值得表扬。”
    白芷跺了下脚,“小姐您就知道打趣奴婢。”
    主仆几人说笑一番,容颜的头发已经被擦干,一头乌发如缎,披散在身后,她整个人逞八字型倒在榻上,舒服的伸个懒腰,抱着怀里的抱枕滚了两滚,她看向一侧的白芷,“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传下去?”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已经和十八先生说了。”白芷说的十八先生自然是龙十八,容颜可以直接喊十八,白芷几个却有些犯了难,最后几女一商量,便干脆以先生称之,容颜知道了也觉得没所谓,便由着她们,久而久之,便是龙十三等人都习惯了这个称呼!
    容颜笑着点点头,“即然十八出手,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希望那人肯和十八来呢。”
    白芷听到容颜的话后抿唇一笑,“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还不知道十八的脾气么,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失败呢,所以呀,”她俏皮的眨眨眼,蓦的笑起来,“奴婢觉得呀,便是那位第五先生不过来,十八先生肯定绑也会把人给小姐您绑过来的。”
    容颜哈哈笑,“这倒也是。”
    果然,不过是隔了一天,中午,容颜便在一间茶楼再次见到了那位所谓的第五神医。
    与之前的温文儒雅大有不同,这位第五神医看到容颜之后一脸怒意,他轻轻一哼,“容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指容颜身后木头桩子一样低眉敛眉,半点声响不曾发出的龙十三,气的肺都要炸了,“这个人是你的人吧,他说是奉你之命,请我来容府做客,可你看看,你看看我这手,哪里有被绑着把人直接丢到肩上一路扛过来的客人?”
    他在那人的肩头,感受着空中飞人的速感,整个人都要吐了好不好?
    第五神医气愤之下连所谓的礼仪也不顾了,对着容颜哼哼,“容三小姐,您这是绑票!”
    “你的话可说完了吗?若是你说完了,那么,可否听我说说了?”容颜无视他愤怒的神色,悠悠然的浅笑,端着茶动作优雅的轻啜,直至第五神医气愤的拍了下桌子,似是说的口渴,她对着一侧的山茶使个眼色,小丫头很是乖巧的捧了茶,“神医您喝茶,润润喉歇口气,有什么话再继续说呀。”
    第五神医,“……”
    “好吧,看这样子你应该是说完了,即是你说完了,那么,便听听我的话吧。”容颜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平静,眼神却是幽深一片,她扭头,看向第五神医的眼神极是怪异,“第五神医,呵呵,好像,你一年之前,并不是姓的这个名字吧?啧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弃也,没想到,如今你竟是连自己的祖宗姓氏都敢弃,果真真是个不孝子!”
    容颜的话听的一腔愤怒的第五神医脸色大变,唇都抖了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150 神医第五,谋财害命
    第五长仪敛去一脸的怒意,神色淡淡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是吧,我真的很好奇,您为什么对在下这般的关注?”他并不以为容颜这样了解他的情况是对他有好感什么的,他只是觉得,这中间很不对劲儿,很古怪。
    可到底哪点不对劲儿,他却又说不出来!
    这是上次从容府走的时侯就有的一种感觉。
    可上次他碍于河间府的某些人,事儿,不得不收下那张银票……想到银票,第五长仪苦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上次收了人家的银票,这不,这次半夜自己就被人给绑到了这里来?并且,他这个被绑的面对着绑架行凶的罪魁祸首,竟然不能理直气壮的质问,且,心里有种心虚感!
    这让第五长仪觉得郁闷极了,他拧紧了眉,“容三小姐,你让令属下把我强行带来,所为何事?”
    容颜宛而一笑,“第五公子,坐吧。”她并没有喊他神医什么的,只是以公子称呼,“我的确是派人查过第五公子的身世,我也知道你要照顾一家几口,老弱病残,这些年也的确是难为了你……想来,这个所谓神医的称号,能帮你省不少的心力吧?”
    “你什么意思?”第五长仪神色一变,眼神凶狠的盯向容颜。
    容颜却是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和你做笔交易罢了。”
    “做交易?什么交易?”
    容颜眸光淡淡的看向第五长仪,半响,眼神一凛,声音低而缓,“我要你,把第五神医这个牌子打响,同时,在民间中成立神医楼,以你为中心,向外发展,名声越响越好,神医楼的分号开的越多越好,这事,不知第五公子可敢应下?”
    “抱歉,我没那么大的本事。”第五长仪的确是很心动,随着容颜的话,他的一颗心甚至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是个男人都对名利,权势,钱财这些东西有渴望,更何况,第五长仪也的确是有野心,他更有需要大量银钱的正当理由!听着容颜短短一句话的述说,第五长仪几乎都可以预见到,大把银子亮闪闪往他眼前跑的日后一幕!
    可心痒也不过就是那么瞬间,在外面历经世事多年的心瞬间就冷静,理智了下来。
    他对着容颜摇头,“在下多谢容三小姐的看重,只是,在下素有自知之明,这神医楼,却是万万不敢开的。”
    有了银子也得有命去花才成。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他本身的医术怎样他自然是门儿清,之所以在河间府闯出一个神医的称号,不过是凑巧罢。
    说起来,他是沾了那位不知名姓的前辈的光。
    容家派去找他的人,他当时并不想过来的,一听他就知道,自己治不好!
    可后来实在是推脱不开,他临来之前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没想到,却被这位容三小姐给间接的救了下来。并且,还给了他银票……
    第五长仪在心里思量甚久,生怕容颜再劝他,索性直接开口道,“容三小姐,我就和您直说了吧,您即是查过我,就晓得,我这位所位的神医,不过是哄哄乡间老百姓罢了,一些头疼脑热的自是没问题,可若真的涉及到生死重症,我是实不敢出头,也不会治的。”
    “所以,你和孙老太太她们说,你有几不治,无命,无运之人不治?”
    容颜玩味的话听的第五长仪脸色尴尬,他极不自然的拱拱手,“抱歉,让容三小姐见谅——”
    “其实,如果你不和我说这句话,说不得我还要再考虑一下,可现在,我却突然决定了,神医楼,就交给你来打理。”容颜放下手中的茶盅,对上一脸疑惑,并且欲要再次出声拒绝的第五长仪,微微一笑,“第五公子,你可知道,让你在河间府成名的几个案例,都是谁传出去的么?”
    “大抵是哪位,医学界的前辈吧?”
    针炙,挖骨,接骨,正骨……他在河间府,就是凭着这些精简的医术而救治了不少的百姓,同时,名声渐响,渐渐便有一个‘神医’的称号传出去,他听到之后本是想和人逞清的,可后来终是起了私心,便任由着人们传来传去,如今看,实在是自已的错。
    “错,传出那几样医术的不是你所以为的哪位医学界的前辈,真不是。”
    “不是?那是谁,难道说容三小姐知道?”所以,她才会对首次见面的自己另有关注,因为他知道那些医术不是自己的,而是偷学自别人?这么想着的时侯,第五长仪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他双眼灼灼的望向容颜,“容三小姐可是知道是哪位先生所留么?”
    “知道,唔,你问我是哪个啊,你很想知道么?”
    “这是自然,还请三小姐告之在下,也好让在下谨记,日后旦有所遇,定罪,道歉。”
    这个时代,哪怕是流传在外的一些东西,只要不是自己的,不管是谁学了会,都会觉得心有不安,会在心里把那人当作一字之师来报恩,这是一种风仪,容颜看着他的样子,眨眨眼,眸底尽是狡黠,“那个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不就是本小姐我喽?”
    第五长仪被吓了一跳,“容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悦,之前对于容颜的赠银之举本在心里存了感恩,只是随着容颜派去的人直接把他给一路扛回来,他心里憋了股子气,对那份感恩自然是有所减少,甚至想着,难怪这位容三小姐赠银,原来,她是对自己另有目的!
    但不管怎样,心里那份感恩还是有的,不过是薄淡了不少罢了。
    只是如今一听容颜这话,第五长仪眼底就夹了怒气,拂袖起身,“容三小姐,您为了让在下答应你的事情,不惜为冒充他人,且还是在下心中最为敬重,佩服之前辈,实在是可恶!您也不用说了,咱们之间没必要再谈,这是上次容三小姐赠给在下的银票,在下多谢三小姐当时的援手之德,如今全部归还,只盼日后,容三小姐别再突然派人来绑在下就好。”
    容颜知道这人是误会了自已,他以为自己是冒充他人呢。
    她看着第五长仪扑吃一笑,红唇轻掀,轻轻读起了正骨中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不过是几句话,却让第五长仪一下子怔住,“你,你也看到过那位前辈传下来的医术?”他双眼中亮光闪过,双眸灼灼的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你除了看到这些,还有没有别的医术,就如同那上面字条上流传出去的冬天治冻疮等的药膏之类的有没有?”
    容颜好笑的对着他眨眨眼,“只要你答应我的话,我这里有好多,好多,多到呀,足够你开一间神医楼!”
    “当真?”第五长仪双眼在发光,他看着容颜,最后还是有些忍不住的开了口,“三小姐能不能先让我看看那些医术?”
    “你是不放心吗?”容颜呵呵一笑,点点头,“可以让你看一些,但是,你得先帮我去做一件事情。”
    一听容颜这话,第五长仪心底深处的警惕瞬间提起来,“什么事?要是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做。”
    容颜暗自翻了个白眼,“我给你一个药方,你当着我的面记下来后毁掉,然后,你带着我的丫头去安皇后娘娘的娘家,安府。”
    “安府?可是有什么病人吗?”第五长仪脑中瞬间转了起来,容颜拿出来医术,却把药方让自己记下,拿出来去安府救人,他的眼中疑惑和提防越聚越深,“在下能请问容三小姐一声,为什么吗?”
    为何不自己去?
    为何,选中了他?
    容颜对着第五长仪笑了笑,“让你去,是因为这是咱们神医楼打出去的第一场仗啊。你可是我选定的神医楼的第一位神医呢,如今安五小姐的症状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如果你能出手就好,你说,她们会怎么看你?”容颜看着一脸诧异,张大嘴的第五长仪,眼神俏皮而狡黠,“事后,你可以籍着此次的事件,在城中扎根,然后闷声发大财,你说,我这样的法子是不是很好?”
    至于为何选中了他,呵呵,容颜再次看了眼第五长仪,笑容里便多了抹怪异。
    谁让,你偏偏捡到了我送给沈博宇的几页手记?
    那上面,她落款的可就是河间,第五神医!
    所以,在听到山茶等人说容锦芹去河间府请一位姓第五的神医时,她就有些疑惑,当晚她派人便去查了第五长仪的底细,然后,愈发确定第五长仪就是无意间捡了她那页手记的那个人,或者,最起码他是看过的。这样的情况下,她对第五长仪自是起了两分的关注,这一查,不禁查到了不少的事,然后,她就在心里决定给第五长仪一次机会。
    她眨眨眼,笑咪咪的看向第五长仪,“这件事情你要是真的办好了,日后你可以把你养着的那几个孩子都接到这里来哦,还可以教他们医术,让他们有个良好的生长和学习空间,你也不想让他们一辈子都缩在那里,当个乞丐吧?”
    第五长仪瞳孔紧缩,“你,这些都知道?”
    “那是自然。”
    第五长仪这个时侯已经在心里答应了大半,只是碍于他素来谨慎的性子,咪了咪眼,看向容颜,“容三小姐不会是和安府或是和那位安五小姐有仇,所以,想籍在下的手去做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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