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剑派。
    江鸿振收到信后,紧张的带人来荷居,儘管是用轻功赶路,但还是晚了一日。
    「芷蓝姑娘,我家金兰给您添麻烦了。」江鸿振紧张的说,他看着芷蓝有几分惊慌,不知道眼前的姑娘会不会知道他们的事情。
    芷蓝就算知道也对这件事没兴趣,只是摆手开门「没事,把她带走就好。」她只希望江鸿振赶快把人领走。
    她对金兰一直都没有多少好感。
    而金兰看江鸿振,露出了脆弱无助的样子呆站着,直到江鸿振衝过来抱住她「傻丫头!叫为师好找!」
    虽然站在江鸿振后面的弟子没有看到,但面对他的芷蓝跟地瓜,却把这男子紧张担忧的样子收尽眼底。
    江鸿振是喜欢金兰的,芷蓝肯定的想,她观察其它月剑派门人,他们似乎脸色有些怪异但又强压下来的样子。
    江鸿振却没空管他人,只是责备的问:「你这几天跑哪里野了?」。
    金兰刚要说自己被人绑了,但她却看到了师父背后的陆加师兄靠过来。
    「太好了,师妹你怎么能乱跑呢!」陆加温文的上前,他伸手拍着金兰的额,但金兰却在看到他的手时全身僵硬起来。
    陆加手掌的掌根处有个小痣。
    但金兰却愣住了,然后是一股寒意,随着她意识到的某件事情,事实也像条冰冷的蛇,从她的脚底鑽进骨子里。
    那个耻辱的晚上她被下药后,意识迷糊的挣扎时,那个人的手上,有跟陆加师兄一模一样的痣。
    所以强姦自己的,就是陆加师兄。
    「怎么啦!看着我手上的痣,金兰很好奇吗?」陆加爽朗一笑,秀出自己的手说:「整个门派只有我这样的痣呢!」
    金兰惊恐的看着陆加,此时她眼中的陆加,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恶鬼!
    那赤裸裸的警告跟恶意,却没办法让周围的人察觉。
    江鸿振却毫无所觉的叮嚀金兰「好了,我们回去吧!你看你,让人劳师动眾的…」他跟芷蓝告了扰,准备带人离开。
    金兰却恍惚的退后「那…我去拿点东西。」她是不是逃不开师兄?
    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痛苦,让她开始寻求解脱的方法。
    江鸿振却只是点头「快去快回。」他没多想,只是把金兰这几天的离开,当成是她又任性了,最近门派的事务繁忙,他还要赶回去处理。
    「好。」金兰离开前看了江鸿振一眼,那一眼有着从不表露人前的感情。
    芷蓝觉得奇怪,金兰哪有什么东西留在自己这?
    「地瓜,你招呼一下。」她说完就跟着金兰过去客房。
    只是慢了金兰一步,当她踏进房间时,金兰却拿出剪刀要戳向自己。
    「你要干什么!」芷蓝怒斥。
    金兰拿着剪刀看着眼前的镜子喃喃自语「这世界上有一种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该有的。」
    像是说给芷蓝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不论是谁,她知道,自己对师父的爱情,早该结束了!
    然后她一咬牙,将剪刀戳进自己脖子里。
    「住手!」芷蓝想出手打飞金兰手上的剪刀,但还是来不及,剪刀已经刺入金兰的脖子。
    她的喊声惊动江鸿振飞奔过来,正好看到金兰把剪刀戳进自己的身体的一幕。
    血红洒了满地,甚至有几滴飞溅到芷蓝脸上,她发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血红的水液还带着馀温,而金兰的脸上却是坚决的死意。
    一旁却有人比江鸿振更慌张「师妹!」陆加衝上前按住金兰,替她点上止血的穴道,幸好她有犹豫,所以刺入并没有太深,而陆加又及时止血,才让金兰免于一死。
    「师父房中有止血药!」芷蓝转身去拿药丸,江鸿振也跟着出去。
    当芷蓝跟江鸿振离开,陆加一边制住金兰替她止血,但也趁机俯在金兰耳边说:「师妹,你别想逃。」
    死都不会让你离开!
    陆加眼神黑暗的想。
    金兰惊恐的看着房樑,但身体被点穴,完全无法动弹,她看着陆加只觉得看到了地狱。
    这团混乱过后,芷蓝跟地瓜站在荷居门口,目送月剑派的人离开。
    「嘖嘖,一团乱呢!」地瓜摊手,但心里却坏笑,她看了一场好戏呢!
    芷蓝也叹气的回头收拾「哀!今天就不做饭了。」
    「阿!」地瓜委屈的看着她。
    「我要在师父回来前打扫。」芷蓝说。
    「喔!」地瓜闷闷的回应。
    ※
    几日后,月剑派派人把金兰跟芷蓝借穿的衣物归还,但随着衣物的,还有一封讣文。
    芷蓝愣住。
    金兰才几岁,为什么她的名字会在上面?
    「这写错了吧?」她愣愣的看着那封信。
    「没错,是她死了。」门人的称呼冷漠又疏离。
    她?
    金兰已经不配被称呼名字了。
    那个在月剑派的小师妹,现在只是一个外人。
    甚至连名字都不配喊出来,像是想要忘记他们师门的关係。
    芷蓝看着那封讣文发呆,连月剑派的人告辞都没有注意到,内心的打击太大,她从没有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兰的年纪还这样轻,况且她不是回到最照顾她的门派吗?
    江鸿振怎么会让她死?
    明明之前还哀怨的抱怨,现在却已经魂归幽冥,这种巨大的不可思议让芷蓝迷惑。
    她就这样一整天都没有动,而地瓜在外面野没发现,直到顾灵烟从四方府回来,她点起灯后才让坐着的芷蓝吓到。
    「怎么了?看什么东西看一整天。」顾灵烟抽起那信,没有想到还有人能让芷蓝在意?
    她打开信才发现是讣文,然后在看到亡者的名字时,她也愣住了。
    金兰?
    怎么会是她?
    顾灵烟看着芷蓝,正好也迎上芷蓝湿润的眼睛。
    芷蓝问顾灵烟「师父,我们明天可以去月剑派吗?」然后她才察觉到师父回来,她居然没有倒茶。
    芷蓝去帮顾灵烟倒茶的空档,顾灵烟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疑惑「你之前跟她不是处不好吗?」
    芷蓝看着顾灵烟,眼睛却泛着水光「我不喜欢她的脾气,可是…」她感觉心口一苦,连带声音也低沉沮丧的说:「她没有师父了。」而我还有。
    芷蓝的思绪凌乱着,对她而言,意识到『失去』这件事情感觉更不好。
    但甚至说不出哪里不好,无法像是生病那样,知道自己疼痛的位置然后去找药品吞服,那是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偏偏内心又催促自己,去看着金兰,去了解金兰的事情。
    芷蓝等着师父的答案,而顾灵烟跟芷蓝对视的眼中,有惊讶跟心疼却没有她想看到的,江鸿振脸上出现过的东西。
    我居然妄想得到师父的喜欢,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太糟糕了。
    芷蓝自责的心思却被顾灵烟误会,因此她马上同意「好。」
    顾灵烟一直希望芷蓝能主动一点,她身为芷蓝的师父,怎么可能宠不起自己徒弟?
    可是当芷蓝第一次主动对自己提要求,却是去参加一个人的丧礼,这让她感觉有些复杂。
    但顾灵烟带着芷蓝赴约了。
    芷蓝上香后,她看了旁边的江鸿振跟陆加,这两人对她致意后,陆加沙哑的开口「这几日,门内师姊妹无一人过来,结果唯一还来看她的,居然是认识没几天的芷蓝姑娘。」
    他讽刺的语句惹来几个门派女弟子的侧目。
    芷蓝听到后,神情微变的看着他一会,才说了句「节哀。」然后就转身离开。
    在转身时,她看到月剑派的门人们,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淡漠疏离的好像这个女子的死亡,只有尘埃的重量。
    两人回去荷居后,用香草烧出来的烟净身。
    顾灵烟少有放了一天假给芷蓝,甚至陪着芷蓝在书房,她担心的看着芷蓝,明明这孩子跟跟金兰是很陌生的,为什么今天却那么忧鬱?
    她关心的拍着芷蓝的肩「怎么了?」芷蓝一双眼睛都红了,她没有想过会看到芷蓝这样伤心。
    芷蓝却只是在顾灵烟的拍抚下摇头「没有…就是难过…」师父的手很暖,却也让她很怕。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师父依赖到过分的地步,然后又难过,因为就算是师徒,总有一天她会离开师父,或者师父离开她。
    她们终有分别的那一日。
    想到这件事情,芷蓝深深的恐惧起来,好不容易有人疼她,给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但这个人以后会消失。
    顾灵烟没有深想,只觉得好不容易芷蓝有个玩伴,就这样没了,加上又是第一次参加丧礼,难过也是正常的吧。
    原本师徒两人都不打算再谈这件事了,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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