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有来,云泱捏住手中的纸条,单薄的身影被淡淡的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
    第叁天了,这叁天内殊云的暗卫都没有来过。
    是出什么事了吗?
    月上树梢,偶尔乌云将那片月遮住,云泱朝屋檐下的阴影处看了一眼,将窗户关上。
    等到室内几乎完全没有了声响,无埃瑾衣才从阴影处出来,望着那扇窗户,许久,才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红枝便急急忙忙进来:“公主!不好了!”
    “慢慢说,是陛下来了?”云泱手持一本书卷,神色淡然,似是早有准备。
    “您知道?”
    “走吧,去迎接陛下。”云泱放下书卷,朝外面走去。
    看来这般平静的生活就要结束了,云泱踏出门槛,户外阳光刺眼,就像是她第一次来到祁国皇宫时那天一般。
    但愿这一年,并不算是白费。
    黛玉宫住的人不少,多是其他小国或者是一方势力送来的女人,没有被祁帝宠幸的都居住在这里。
    云泱和红枝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跪了一群乌泱泱的人了。
    凉亭四面都挂着帘帐,若是有风吹来时,倒是颇有意境,祁帝自顾喝了一杯茶,殊云殊月在他身旁两侧站定。
    殊月并不知道祁帝这次为何会突然来到黛玉宫,反倒是殊云,此时脸色已经是煞白了。
    不要来,不要。
    他已经让暗卫通知云泱了,哪怕是逃,也不要和父皇见面。
    “那便是,燕云国的未泱公主?”
    殊云一惊,倏地抬起头,不远处,走过来的正是云泱和红枝。
    “云儿,怎么了?是不是天气太冷了?”祁帝似笑非笑地看向殊云,眼神带着深意。
    殊云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暗卫,恐怕根本就没有到云泱那里去。
    至于从不缺娈侍的父皇为何会想起这么一个小小的云泱,突然兴致起来了要来着黛玉宫,是因为他和云泱之间的秘密暴露了吧。
    明明凉亭之外处处铺满了阳光,可是他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但是,怎么会?怎么可能暴露,不会的,明明他都已经那么小心谨慎了。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他不可置信地朝一旁的殊月看去,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双眸。
    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凭空出现许多的恶意来,让他住不住地后退了一步。
    云泱的身影越来越靠近凉亭,却没人注意到祁帝脸上的神色越发古怪起来。
    她今日衣着朴素,只穿了一身月白无花纹的交领直裾长裙,连头发也只是披散的,只有发髻间别了一只粉白的荷花素钗,成为了黑白水墨意境中的一点别样的色彩。
    近了,连祁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间身体往前倾斜。
    那张脸,好像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会出现呢?
    直到云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站定,没有跪拜,只是简单弯腰行礼,痴痴看着云泱那张脸的祁帝才回过神来。
    “你就是燕云国公主,云泱?”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甚至是兴奋也不为过。
    云泱低头应声。
    许久,凉亭之中无人再说话,面前却有阴影洒下。
    手腕被抓住,很用力,云泱皱眉朝祁帝看去,正好对上一双黑如深渊的瞳,里面盛放的情绪太过复杂,像是愤怒,又似思念,而更多的,更像是无尽的绝望和疯狂。
    她被大力地抱进一个充满了麝香味的怀中,浑身被抱得太紧,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陛,陛下。”
    一时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殊云殊月也是。
    “绾绾,我好想你。”祁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陛下,我不是绾绾,我是云泱。”她用力推动这个怀抱,但因为力气太小的缘故,根本就不能推开祁帝分毫。
    她朝着殊云的方向,因为被抱得太紧而眉头紧锁,正在她准备放弃挣扎时,耳边忽然想起殊月的惊声:“不,云泱!快”
    那声快跑在耳边逐渐远去,放空至和利刃插入身体的声音一起在灵魂深处一起呐喊而出,血液喷溅,云泱的眼前一片血色,只剩下殊云和殊月奔向她的那一幕。
    满手染血的祁帝抱着倒下的云泱,脸上却露出了微笑,扭曲的面孔与微笑一起看着怪异又荒诞。
    “绾绾,这样你就能属于我了吧?”他拔出匕首,带起喷射的血液。
    云泱嘴角溢出血迹,低头面容不明:“陛下,即便死又如何,我也不会是绾绾,而是云泱。”
    她后退一步,任由祁帝双眼愈发赤红,他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得发了疯,竟然朝云泱身后跪着的一人刺去。
    来不及回头的云泱跌落在从一旁冲出的无埃瑾衣的怀中,身后是众人惊慌的呼声。
    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传来,已经让云泱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血还是其她人的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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