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疼痛,皆因有所在乎——年尚俊认为,这句话简直讽刺。
    他已经不是第一日概论与许元武的关係了,那样诡异又致命,却能在公私分明之间平衡自如,檯面上似上下属交代工作,背地里用尽手段折磨身心。就如年尚俊所言,倘若真能亲手杀了许元武,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因重难忍。
    就是因为那份该死的在乎,年尚俊才会至今忍受许元武在他的肉体、心脏上,烙下一条又一条的血痕,那些血鍊彷彿时时刻刻提醒着年尚俊,他一辈子是许元武的狗,甚至是永生,都必须是许元武的一条狗。
    如此病态的服从与佔有,如此卑微的妥协与恳求。
    熟悉这一切歪曲的平衡,待在房间里的年尚俊,裸着线条漂亮的上身,宽广的肩膀竟如同小猫缩身一般拘谨,手执一枚油盏,似玻璃窗透亮的眼眸映出橙红烛火晃动。
    他就和这盏灯相同。
    待燃油已尽,烛火亦逝去。
    待许元武将年尚俊玩弄殆尽,年尚俊的生命亦会逝去。
    这人生日復一日地过,年尚俊与许元武都是为了等待,等待哪个人鼓起勇气,真的将匕首朝那人的胸膛、腹部、胳膊、腿、心脏、面容、头颅,狠狠地、狠狠地,杀了他。
    年尚俊期待又害怕今日,因为他主动踩了许元武的底线。许元武向来厌恶年尚俊靠近任何不是他认为安全的人事物,而所谓安全,并非危急年尚俊性命,这所谓安全,便是无法让年尚俊產生任何曖昧情愫。
    虽然许元武不至于杀了年尚俊,却也会把年尚俊折磨到隔日无法上堂口办事,即便年尚俊隐约观察到,许元武近年来进入他的次数虽多,可时间却都不长,甚至时常感到疲惫的样子,至于年尚俊自己,则是感觉到自己身子有点怪怪的,但又是说不出的诡异。
    喀拉。年尚俊的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抹人影也跟着入内,门被带上的那刻,人影因为烛火光芒的缘故,映出了五官脸庞。
    是许元武。
    年尚俊将自己的肩膀舒展开来,令它回归宽大的原样,他壮大自己的气势,却被对方难得的冷淡而松下紧绷。许元武没像以前那样,一进房就逼得年尚俊生不如死,巴不得年尚俊活生生被他干死,全身抽搐在沾染爱液的床铺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许元武除了躺在年尚俊身旁以外,什么事都没做。
    年尚俊慌了,他真的慌了。看着侧躺在身旁闭目休憩的许元武,年尚俊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因为,他所认识的许元武不可能会如此,怎么可能不把年尚俊折磨得要死要活,除非他对年尚俊——
    手中的那盏油灯烛光猛地用力左右摇晃,年尚俊从失神中回过意识,他不知所措地嚥了沫,被自己那一闪而过的念想所震惊。
    怎么会呢,怎么可能。
    许元武怎么可能会对年尚俊失去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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