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亲,”被她的反应逗笑,樊封摇头莞尔:“想同你商量些别的事。”
    听到他打的保票,荆微骊心有余悸地放下手,明亮的瞳仁中还有些将信将疑,似乎很信不过北越王殿下的承诺。
    毕竟自从昨夜初尝蜜果后,这人每次都亲得突然又猛烈,尤其是被他咬的那处,直到现在还隐约混着刺痛。她自小被捧着宠着,哪里在这种时候遭过罪,更何况这人不仅脾气大力气还大,根本推不开。
    樊封知她心中的疑虑,大手缓缓移动,拇指的指腹在那寸芳泽的周遭划了半圈,眼神更灼了:“本王以后,不知可否能唤王妃小名?阿骊?”
    想起银镯内侧的两个字,荆微骊默默低下头,磨磨蹭蹭道:“王爷高兴便好,怎么叫都是可以的。”
    看着她羞红脸的姿样,樊封起了莫大的兴致。
    果不其然,他违背了诺言,轻描淡写地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像羽毛一般轻。
    荆微骊咻然抬起头:“你你你、你骗我!”
    罪魁祸首笑得坦荡荡:“你也可以改了对本王的称呼,换一个,换个亲密点的。”
    哪有这种人啊!
    她涨红了脸,恨不得在这人的侧颊上落个手掌印。
    “那、那我应该改成什么?”
    他不疾不徐地看着,看着猎物的脚已然被绳索缠住,可面上依旧装得冷淡:“这可得让本王好好想想。”
    “不如,叫声夫君来听听?”他刻意引诱道。
    两个字慢悠悠地滚出来,于男女之情上,她脸皮本来就薄,眼下听见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撩拨,脸更红了。
    连带着男人胸前的衣襟领口也被她揪扯得皱皱巴巴,看着不体面极了。
    如她此刻的心绪一般模样。
    “叫不得?”他又问。
    荆微骊垂着眸不看他,粉唇一张一合:“叫得的。”
    樊封了然,笑得肆无忌惮。
    他大开大合地坐在床榻上,怀里的人娇气得不行,捏哪里、碰哪里总能引得她不舒服地嘤咛,还摆出一副下一刻就要给他一巴掌的汹汹气势。
    索性他也不动了,好整以暇地看过去,就大眼瞪小眼地眼看着她磨时间。
    明明只是个称呼还要磨蹭许久,果然,他家阿骊脸皮太禁不住折腾了。
    得多练练才好。
    终于,荆微骊身子微微前倾,朝他靠过去。
    少女独有的馨香缓缓逼近,惑得他心神不宁,若不是怕吓着她,樊封定要亲自用力帮她一把。
    饱满的唇附于他耳边不远处,也就只隔了一个手指关节。
    她试着唤了声:“夫君?”
    轻飘飘的两个字送到心房,樊封脑中的弦,断了。断得干净利落。
    她声音太软,姿态太娇,也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一双桃花眸竟无端盈了层雾蒙蒙的水汽,看的他整颗心顿时化为稀巴烂。
    下腹一紧,这回轮到他慌张了。
    只是这股慌劲儿还没攀上五官,贴在他胸膛上的人就察觉到异样,瞪大了眼睛就要跑。
    樊封这次没有阻拦,任由她仓皇地站到一旁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低沉喑哑,没了半点将帅的威风凛凛。
    他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晚上你若没事,本王带你进趟宫?去谢皇恩。”
    —
    戌时一刻,日落西山。
    最后一抹绚灿的光辉已然收拢,万千星子高挂夜幕,皎洁的月色隐在如纱似帐的云层后,尽显端庄。
    换了身牡丹纹彩绣锦罗裙,荆微骊坐在马车里,心跳如雷:“这个时辰入宫,陛下可会愿意见?”
    樊封轻描淡写道:“小孩子精神头很足,往往这个时候正散步消食呢,禁得起折腾。”
    听完他的描述,她忍俊不禁。
    虽说这话讲的逾矩,可普天之下,好像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来评。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风轻云淡的姿态,荆微骊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指腹捏着的团扇于胸前晃了两下,上面的红石榴花栩栩如生:“小心这话被旁人听去参你一本。”
    樊封哑然,顺着她的话延下去:“是吗,那本王还真是好怕,到时候若是陛下怪罪,阿骊可得记着多说两句本王的好话。
    “没个正经。”荆微骊剜了他一眼,亮晶晶的瞳孔煞是好看,如珍似宝般得动人。
    这个时辰街上没多少人,马车行驶得通顺畅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抵达的宫院墙门前。
    一下马车,荆微骊便瞧见两个年轻的小太监等在两侧,他们温顺地低着头,不敢言语。
    而他们的前面,还有个年纪稍大些,正抱着拂尘笑眯眯看过来的大太监:“老奴见过北越王、北越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
    樊封颔首:“陛下可歇了?”
    大太监摇摇头:“陛下一听您要来哪里睡得着,这不,又吩咐御膳房备了鸡腿,说要边吃边等您。”
    无奈地摇摇头,樊封也不多言。
    垂眸看向对宫墙好奇许久的荆微骊,心中一软:“没进过宫?”
    “小时候跟着母亲来过,”她答道:“但母亲过世后就便没这个恩典了,算起来,都快十年了呢。”
    十年。
    那时候宫变还不曾起势,姬未沉还是个躺在母亲怀里玩拨浪鼓的稚子。
    另一边。
    为了不再让樊封教训自己而在新嫂面前失了面子,姬未沉不仅向御膳房要了鸡腿,还特地派人把堆在甘露殿的那一堆奏折送过来。
    想要借此伪装出一位孜孜不倦的勤勉帝王。
    待一切万事俱备,小皇帝美滋滋地坐在龙椅下,冲一旁的小太监阿福眨眨眼:“一会儿赫川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朕今日只吃了一顿饭,可别说漏了嘴。”
    阿福为难地笑笑,有些无可奈何。
    真是的,陛下若是把这些歪点子放到读书、习武上,哪里还需要北越王殿下日日派人监督。
    唉,也罢,反正如此蒙混过关也不是第一次了。
    正这样宽慰着自己,大殿门前就进来了通报的人,姬未沉一听连忙做好,板着脸大手一挥让新婚的小夫妻进来。
    “臣新婚燕尔,特携新妇来拜谢陛下皇恩。”
    樊封声音不大,气场却甚是磅礴。
    他缓步走近,与身畔的佳人一同行礼,眸光若无意地在摆满了一桌案的奏折上扫过一眼,心里有了底。
    起身后,荆微骊终于再次有机会一睹这位少年真龙的容颜。
    与上次春狩不同,那时候的姬未沉戴着帝冠,大半张脸都被长长的珠帘遮住,而且那时候她过于心不在焉与慌张,哪里有心思去在意天子的模样。
    可现下他一袭宝蓝色常服,头发梳得板板正正,五官也袒露无疑,一抬眼就能看个仔细。
    平心而论,姬未沉的长相远远不如樊封棱角分明,也不是裴少戈那般的温润如玉,许是年纪还轻,面上还没长开,若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里、那里还有些肉嘟嘟,跟只发面馒头似的。
    姬未沉不是个循规蹈矩的性格,自然也看得出来樊封借进宫谢恩一由是为了同他说些其他事,随口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便遣退了一众宫人。
    樊封垂着头,压低声音:“在外面等我,很快就好。”
    热气吹到耳垂最酥软处,荆微骊小幅度地点点头。
    怕她等得无趣,姬未沉又安排阿福带她去御花园逛逛。
    小少年一脸纯善憨厚的笑,荆微骊万分感慨。
    她先前还真没想到,从九子夺嫡中胜出的陛下,竟是这么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也难怪樊封明明那么冷脾气的人对他多有照拂了。
    她不傻,看得出来樊封于陛下决不只是君臣之间的感情。
    是真真地像极了一家人。
    御花园离得不远,十几步路就到了。
    虽是明月夜,但光照明用的珠子就摆了几十颗,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灯笼,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形态不一的灯罩上绘制的是十二生肖。
    发现了她的意外,阿福自作主张地解释:“陛下嗜玩,尤其喜欢看各类奇闻异志,说起来,这十二生肖还是他求了好久北越王殿下才同意画的呢。”
    “这是王爷绘的?”荆微骊一愣,讶异地回头。
    阿福点点下颌:“王妃不知吗?北越王殿下习得一手好丹青,怕是整个荷京也无人能出其右,陛下年年生辰都会让其作像。”
    “不只是作画,其实王爷还写得一手好字,对了对了,还有琵琶,奴有幸听过一次,那可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听得愈多,心里头愈加不是滋味。
    荆微骊生出万般愁肠,原来包括她在内的荷京百姓压根就不了解这位北越王殿下啊。
    都以为他出身庸庸,不过是沾了点光才扶摇而上,可暗地里他才是惊才艳艳的那个绝伦天人儿。换做旁人,别说能同时兼备诸般才学,就算只有一样恐也早就传得远近闻名。
    可他除了战事的功绩非但荣光寥寥,还遭受了数不清的非议。
    想起被自己放在库房里的那把母亲遗物,她心里有了盘算。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是几个路过的小太监。
    “见过北越王。”
    荆微骊和阿福齐齐回头,果然瞅见男人负手走来,腰带下坠着快玉佩,伴着他长腿的交叠前行而晃动,玉佩再往下,便是身姿婀娜的流苏。
    怕扰了贵人兴致,阿福麻溜地先行一步,留下荆微骊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等了很久吗?”樊封站立,缓缓问道。
    “没,只有一小会儿,”她嫣然一笑,指向手边的一朵山茶花:“我曾经以为王爷是朵出淤泥而染遍全身的黑莲花,殊不知是看走了眼。”
    樊封挑眉,故意不接茬:“本王不是说了吗,让你换个称呼。”
    又听到他提起这事,荆微骊佯恼:“这还是在外面呢。”
    某人不以为然:“外面怎么了?荷京中谁人不知你是北越王妃,谁又不知你是本王三媒六聘娶来的,就算你日日缠在本王身上,又有谁敢置喙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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