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一脸认真:“那我选第二个?。”
    温跃问道:“你有打算了?”
    “有,但是?需要时?间。”
    贺召给他?们每人都倒好了饮料,自?己还留了两杯:“之前我已经跟李彭谈判过了,没别的,还是?钱的事。要赔的钱虽然多,但凭他?们李家的资产不至于这么为?难。李家现在就像几?万块钱拿不出的黄姚一样,资金链绝对出了大问题。我在等李彭的反应,顺便策反了他?们家的采购和财物。再等几?天,不出半个?月吧。”
    “行啊,你大爷的,这么大的事憋着不说!”廖满满激动拍桌。
    贺召摊手:“我这不是?看你们都在各忙各的,想着过段时?间等差不多了再说。”
    廖盈盈把果汁一饮而尽,“砰”的一下放在桌上:“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提供。”
    贺召又给她满上一杯:“放心,真到?了需要廖家的时?候,我会开口的。你家的财力?是?我的底牌。”
    端起自?己手边的两杯果汁,他?站起身?:“今晚你们就在留在这睡吧,我去看看阿甜。”
    卧室里。
    甜喜坐在床上,还是?在看平板上的照片。
    贺召走过去把果汁递给她:“别看了,一直盯着对眼睛不好,喝杯果汁?”
    她不说话,直接拉过被子躺了进去,背对着他?拒绝交流。
    贺召把果汁放在床头柜:“要睡觉了么,洗漱了没?”
    她还是?不说话,整个?脸埋在被子里跟自?己较劲。
    贺召坐在她身?后的床边,伸手扯她的被子:“乖乖,别闷坏了。”
    她终于回了一句:“我现在不想说话。”
    “可是?我被李建他?们针对已经够可怜了,你不理我我会很难过的。”
    甜喜听了立马掀开被子,翻过身?来朝他?伸出胳膊:“抱抱你。”
    贺召顺势抱住她,把脑袋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不要不开心,其实我没觉得有什么。”
    “那你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你跟满爷为?什么会被退学,还有你为?什么!……”她激动的情绪卡顿了一下,好像很难说出口似的,换了个?说法,“为?什么会留下这张照片。”
    最让甜喜的情绪难以平静的便是?这张照片。
    贺召主动把平板拿起来,照片上的主人公正是?他?本人。
    时?隔五年,已经有些陌生了。
    年仅十七岁的他?穿着二中的校服,跪在市三院的走廊里,屋里的病人则是?那位传说中的某局某官员的侄子,胡鸿轩。
    甜喜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起心情就低落到?了极点。
    她知道贺召以前的日子不好过,但却没办法接受那样意?气风发的少年竟然被人碾压尊严到?这种地步,还要跪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无端的审视。
    越看着他?挺直的脊背,她的心就像被石头堵满了一样疼。
    “我当时?是?为?了去给廖总求情,”贺召望着照片,好似在认真地回忆,“她把一个?官员的侄子给打伤了,学校要开除我们,正好赶上快高考,我就跟满爷揽下了责任,说是?我们两个?干的,没有廖总参与。但是?挨打的那个?人不同?意?,非要我们拿出诚心……我就只能这么办了。”
    他?说得很轻松,甜喜当然不满意?:“廖总为?什么会打人?”
    “因为?……她碰见了校园暴力?,想要帮受害者一把,没想到?也成了受害者。”
    当时?廖盈盈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小矮个?,学习成绩一般,整天傻不拉几?的。廖盈盈第一次发现同?桌被校园暴力?,是?在某节物理课上,同?桌迟到?了两分钟,回来还一身?屎臭味。
    老?师调侃他?,说他?是?不是?掉坑里了,他?傻嘿嘿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回答。
    老?师在上面讲课,他?默默地摘掉了眼镜,眼泪掉在深蓝色的校服裤子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谁让他?身?上味儿大呢,廖盈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见。
    他?低着头用卫生纸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眼镜,就像镜片上有什么看不见的脏污。
    廖盈盈轻声问他?:“……你要湿巾吗?”
    他?愣住,摇了摇头。
    后来没过多久,廖盈盈得知他?一直被同?级的几?个?男生欺负。他?们会把他?堵在操场的露天厕所,然后把他?的眼镜扔进粪坑,让他?徒手去捡,再在旁边嘲讽大笑。
    问到?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同?桌满脸茫然地说:“没有原因,你信吗?”
    在第一次遇到?校园暴力?之前,同?桌甚至和那些人都不认识,他?在某个?意?外?的瞬间被选中了,从此?多了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廖盈盈气不过,先是?跟温跃说了这个?事,想让温跃去男厕看看情况,然后告诉老?师。
    温跃是?老?师的狗腿子,从小到?大没少打小报告,非常有经验。可偏偏那天他?英语小测失利,很受打击,放了学直接拿着厚厚的英语卷子回宿舍去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等他?想起来赶过去,廖盈盈已经单枪匹马救了同?桌一次,并且警告那些施害者,一定会揭发他?们的恶行。
    没两天到?了周五,大休放假。
    廖盈盈有本书?落在班里忘了拿,独自?折返回了空无一人的教室。出来时?,两个?陌生的女同?学拦住她,劈头盖脸地给了她几?耳光。
    随后她们把她拖进教学楼的女厕,把她的把书?扔进了坑里,也让她徒手去捡。
    这种行为?究竟能让他?们和她们收获怎样的快丨感,廖盈盈想不通。她只知道自?己被抓着头发摁到?蹲坑旁边,手撑在冰凉的方块砖地板上,脑袋懵得一滴泪都流不出。
    校园暴力?不只是?带来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理上的屈辱。她在女厕被欺负了足足半个?多小时?,走的时?候头发和衣服都乱了,整个?人就像丢了魂。
    走到?学校外?的小路口,欺负她同?桌的那几?个?男生正不怀好意?地站在前面等她。
    好在廖满满跟贺召他?们也在附近等她放学,见她被围堵很快冲了上来。
    廖满满见她模样不对,哪能容忍自?己亲姐被欺负,想也不想地就朝着人家动了手。贺召那会儿也只是?个?毛头小子,能打当然不多说废话,果断加入战局。
    就在场面混乱之际,廖盈盈抄起了路边的什么东西,直接砸破了其中一个?男生的后脑勺。
    那个?男生就是?胡鸿轩。
    施害者拉帮结派,人多势众,受害者又大多懦弱,不敢露面说话。伤人事件被学校重视之后,胡鸿轩反咬贺召、廖满满还有廖盈盈三人主动挑事,并且把校园暴力?的锅推给了他?们,非要学校将他?们开除。
    在当时?,距离高考不足一百天。
    廖盈盈一直都是?学霸级别的好学生,老?师当然也不想她自?毁前途,帮着她想办法,让她多买点东西去医院看看胡鸿轩,尽量和解。可是?她不肯,她只是?说:“开除吧,不想念了。”
    廖满满很不服气,嚷嚷着说:“凭什么他?们欺负人还要我们去赔礼道歉?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的?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学校里的监控全坏了,就他?妈没有一个?画面拍到?他?们欺负我姐!”
    老?师叹气:“你们还年轻,老?师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一共就差这几?天了,闹出事来耽误高考,受影响的还是?你们自?己。不管你们是?想伸张正义?,还是?想去证明清白,都不该以自?毁为?前提,你们要选眼下对自?己最有益的路才能走下去。”
    “没有监控是?吧,”贺召突然说,“人是?我打的,我来担责,跟他?们没关系,开除我一个?人就行了。”
    廖满满置气似的说:“还有我!我跟他?一块儿。”
    老?师恨铁不成钢:“哎呀你们两个?!都什么时?候了,不要意?气用事。”
    贺召说:“这不叫意?气用事,老?师,你说要选眼下对自?己最有益的路才能走下去,可是?如果我们三个?没有人受到?实际影响,胡鸿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成绩就那样了,考不考无所谓,倒不如让廖盈盈去考,反正人各有志,我的人生目标也没那么伟大。我不念了,我去赔礼道歉。”
    胡鸿轩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少爷,就算贺召跟廖满满都去道歉也没办法让他?彻底满意?。
    他?咬定了自?己是?被廖盈盈打的,怎么也不肯松口。直到?某天贺召又去找他?的时?候,他?一时?兴起说:“要不你跪着让我看看诚心?出去跪,别碍着我眼。”
    那张照片被定格只需要短暂的一秒钟,而贺召却在胡鸿轩的病房外?跪了将近十个?小时?。
    他?跪掉了自?己的尊严,承担了一切,换回了本就属于廖盈盈的前途。
    甜喜听完这个?故事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那个?胡鸿轩现在还活着吗?”
    贺召摸摸她的脑袋:“问这个?干嘛,你要去替我教训他?啊?他?应该已经出国?了。”
    甜喜耷拉着小脸:“我不开心。”
    “别不开心了,说真的,我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我在乎。”
    “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甜喜固执地说,“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过不去。”
    贺召拉着她坐起来,跟她面对着面:“阿甜,我不后悔动手,不后悔去跪,也接受自?己选择的人生,承担什么后果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要相信哥哥,只会做能让自?己觉得值得的事。
    “我跟满爷和廖总他?们从小就注定了是?一辈子的朋友,他?们对我而言跟你一样很重要。当时?我是?帮了廖总,但在那之前廖家也没少帮我。廖总一直很愧疚,想给我房子,给我钱,我都没要,低价租了他?们家的一个?门头店卖水果,想要自?食其力?,然后才有机会认识了你。
    “我认为?很多事情都有因果报应,过去的所有好的坏的共同?成就了现在的我。倘若一味地痛恨过去,或者沉浸在遗憾里,反而是?对我当下人生的否认。”
    甜喜紧抿着嘴巴,泪不停地在眼里打转:“可是?……”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低下头,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膝盖。
    她心疼。
    心疼这个?世?上对她最好最温柔的人却没有被温柔以待,反而承受了那么多的苦。
    第51章 失控
    贺召用手掌覆盖着她的手背:“去泡个热水澡吧, 好好休息。”
    甜喜不想哭,一直忍着泪,乖乖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不该再多为他带来任何的压力和负面情?绪,所以刚才调节不好自己的心情?,干脆就不想说话,怕处理不好会让他更难过。
    他是那么的强大,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把他击垮,遇到事还反过来安慰开导别人。
    甜喜真的搞不明白,难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吗, 总是让聪明懂事的人去承受更?多,有谁来心疼他的遗憾。
    他说自己成绩就那样?,高考参不参加无所谓,可是他语文?明明优秀到可以拿满分。
    他说自己没有伟大的目标, 开心就好,可是他用三年时间摸爬滚打才闯出了这条通往光明的血路。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 不在乎, 可是他没有完成的学业和没来得及享受的青春如何弥补呢。
    岁月让少年在荆棘中成长。
    他习惯了给别人撑起一片天, 就连对她也是同样?的付出,不求任何。她多希望能反过来成为他的依靠。
    浴缸已经放好了水。
    贺召把甜喜迎面搂在怀里?抱进了浴室。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魂不守舍,贺召只好把她先放在洗手台上, 帮她换衣服。
    解扣子的时候她一直望着他, 眼?神格外地深情?又专注。
    贺召瞧她这样?子就知?道她等会儿肯定不会安分地去睡觉。她这心里?根本就装不下事,特别是有关?于他的, 只要沾了就绝对会影响心情?,难以好眠。
    外面一层, 里?面一层,工程量不大,却像剥洋葱一样?麻烦,耗费了贺召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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