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突然停下来觉得没什么意思,贺召扔掉手柄:“不玩了。”转头走进厨房拿了罐啤酒。
    廖满满看他在餐桌旁坐下,守着一片无人收拾的狼藉,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落寞。这群人里他跟贺召关系最好,自然也最了解贺召。他们从小光着屁丨股长大,打幼儿园起,年年都是同班同学……甚至连高中辍学都同步,难兄难弟。
    他家算是有钱,比贺召家的情况要好太多。
    这归功于廖盈盈,从小就不一般,小时候第一次买彩票中了大奖,非要让爷爷给她买套房玩过家家,结果没几年那一片突然拆迁了,一套房变成好几套,廖家发财了。
    后来廖盈盈自信地执掌起了廖家财政大权,也因此获得了廖总的名号,现在家里每个月单是收租的钱就够他们一家老小胡吃海喝随便挥霍,贺召之前的水果店也是从他们家便宜租的。
    跟双胞胎姐姐的聪明比起来,廖满满无疑显得十分愚蠢。他学习不好,贪吃贪玩,要不是贺召带着他一起跑业务做生意,说不定他现在还在汽修店里当学徒,混吃等死。
    叹了口气,廖满满何尝不明白贺召在想甜喜呢。
    认命地去厨房也拿了罐啤酒,坐在了兄弟的身边。
    “既然这么惦记,打个电话就是了。”他说。
    贺召沉着脸:“不打。”
    “叶敛青的资料我发给你看过,是个挺不错的哥们,虽然年纪是大了点……对了,你今天到底为什么撞人家车?我可不信你技术不好,再说刚来的时候你也没停他旁边吧?”
    贺召不太想聊这个:“挪车的时候碰见一傻逼,正好换了个车位。”
    “哼,我就知道你肯定认出车牌号了,幼不幼稚,你也不想万一把他惹急了,阿甜也跟着不高兴了怎么办,”察觉到贺召情绪不快,廖满满立马改口,“哎呀算了,我给阿甜打个电话吧。”
    说着掏出了手机。
    “用不着。”贺召坚持这么说,动作一点儿没拦着。
    铃响了很短的几秒,很快就接通了。
    “喂?”
    “喂阿甜!你在哪儿呢?”廖满满问,“什么时候回来,给你留着门呢。”
    “满爷,我今晚不回去了,明天叶大夫休假,我们想去爬山……”
    廖满满着急:“别啊,明天爬归明天的,你今晚得好好休息。快回来昂,乖。”
    甜喜有些为难:“我……还是不回去了吧。”
    “为什么,”廖满满猜测,“你现在跟叶大夫在一起?”
    “没有,我在学校宿舍。太晚了,怕打扰你们。”
    “哦,宿舍好宿舍好……”廖满满松了口气,要是甜喜大晚上还跟叶敛青混在一块儿,贺召不得气疯了,“宿舍周末有人吗?没人你就回来,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咱自家人,你不回来我还怪想你呢。”
    甜喜坚持:“不用了,我明天得早起出发,你们在家好好玩吧,拜拜。”
    电话匆匆结束,从头到尾她都没问一句贺召。
    廖满满捏着手机无所适从:“……呃,人在宿舍呢,很安全。”
    贺召不搭茬,闷头喝酒。
    后半夜。
    廖满满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
    贺召眼皮发粘,脑袋却清醒得要命,把廖满满送进他的卧室之后自己出来,坐在沙发上抽烟,一支烟抽完又一支,任烟雾缭绕在黑夜,渲染出一片朦胧的白。
    睡在沙发上的小方被呛得咳嗽了几声,贺召在空中挥了挥,散不去浓重的烟味。他很少在家里抽烟,偶尔有瘾也会去阳台。甜喜对气味很敏感,他早答应过她要戒了,只不过实行起来没那么容易罢了。
    想起甜喜,又想起白天突然冒出来的叶敛青,贺召一阵心烦。
    才刚宣布关系甜喜就不回家了,过段时间岂不是要上天?这房子是他们共同的家,可如今甜喜却不要了,只剩下被抛弃的他留在这里,还怎么称之为家呢。
    贺召垂着脑袋,趁夜出了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只有一个幼稚的念头——他要离家出走!
    没人要他了,没人要拉倒,他要去街上流浪。
    随便吧,反正甜喜也不回来。
    晕乎着找错了电梯门,他是顺着楼梯间走的,感应灯亮起又熄灭,他独自溺在寂夜中,蹒跚的步子差点栽个跟头。最后随便找了个倒霉的台阶坐下,烟灰如雪落了满地。
    夏天的夜晚很短,不到五点,天色蒙蒙亮。
    从学校打车回来的甜喜开门闻见扑面的酒味,捂着鼻子往里看,先看到了沙发上的小方。
    悄悄走进贺召的卧室,廖满满在里面睡得四仰八叉。
    又走进客房,是笔直躺尸的温跃。
    不死心地去另一间客房看了看,门缝后的廖大爷激动地摇尾巴,看来里面是廖盈盈。
    没找到贺召,她心急地打了个电话。贺召的手机向来不静音,屋里却没有动静。她推开门想去外面找找,没想到那穿透静谧的铃声竟然回荡在楼梯间。
    循着声音往下走了两层,终于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男人。
    醉意未消,人有点懵。头发乱糟糟的……有点可爱。
    甜喜在他面前蹲下,染着清晨凉意的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胳膊,没换来他半点反应:“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喝醉了吗?”
    贺召头倚着墙,微微皱眉,目光涣散,估计是头疼。
    她想要伸手扶他:“回家去好不好?”
    贺召也不知道听明白没,反正是没拒绝。可就在甜喜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的时候,他好像突然改了主意,臂弯毫无预兆地向里搂紧。
    一瞬间甜喜失去平衡,被迫撞进了他的怀抱。
    这……
    会不会太近了点。
    不是说……
    要保持距离的吗?
    酒味混着烟味不太好闻,但属于他的气息却犹如猛兽危险的信息素,充满了攻击性,野蛮地侵略着她防线脆弱的领地。心跳紧贴,莫名默契的节拍搅得她头脑一片空白,没由来的感觉自己面颊燥热,有些紧张。
    “哥哥,你松手呀,我起不来了……”
    第08章 “帮我。”
    甜喜偷偷去学过拳击,怕贺召担心一直没提过。
    其实她力气挺大的,一般的喽啰根本占不到什么便宜,外表的纯善并非她有意伪装,只怪她天生长得可爱,名字也可爱,又是这群人里唯一最小的妹妹,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软萌,手无缚鸡之力,都爱宠着她。
    眼下贺召醉得不太清醒,无法沟通,简直是一个难得能让她来照顾他的机会。
    从他怀里挣脱,甜喜想先回家。他不太高兴,但比不过甜喜凶巴巴的警告:“不准抱我!你自己说要保持距离的。现在我带你回家睡觉,听到没?”
    贺召是喝多了又不是喝傻了,脑袋反应再迟钝也不至于变呆,老老实实地没再找茬。从电梯坐上楼,配合着回到了甜喜的房间,他一沾床很快犯起迷糊,估计能睡好一会儿。
    甜喜叉着腰想了想,决定拿条湿毛巾来帮他擦擦脸。
    冰凉带来惬意的清爽,贺召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丝满足的喟叹,手无意识地扯了扯衣摆,好似不太舒服。没睁开眼,只是紧着眉头,声音含糊且不耐烦地叫了一声:
    “阿甜。”
    “我在这里,你要换件衣服再睡吗?”
    “不要。”
    “哦。”
    “你帮我。”
    “?”
    换衣服……
    是可以帮的吗?
    甜喜不太确定。
    以前贺召住在水果店,过得可谓是相当随性。廖满满的汽修店就在他隔壁,俩人经常一起撸串喝酒打游戏,光着膀子串门也是常事。那时的贺召脾气差,骂人狠,有了她之后才开始慢慢收敛,甚至有时候说了一半的脏话还会紧急收回,让她不要学。
    不管怎么说,他衣冠不整的时候她是见过的。
    虽然总共没见几次,后来天再热他也会注意分寸,但她知道他身材很好,肩宽腿长,可以说是赏心悦目。胸肌腹肌都很分明,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更是漂亮得过分,充满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力量感。
    干干净净,强壮可靠,是她不讨厌的样子。
    贺召很少会对她提什么要求,现在好不容易提了一个,就算再难也应该尽量满足对吧……
    拉着他的胳膊,甜喜吃力地帮他脱掉了衬衫外套,里面剩下一件t恤比较难办,她问:“这件也要帮吗?”
    他没回答。
    那就当默认了吧!
    甜喜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去柜子里翻出剪刀,干脆把t恤剪成了碎片。剪完了看着“衣不蔽体”的哥哥,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没有能给他换的衣服。
    如果去他屋里拿,把廖满满吵醒了就不好了,那大嗓门,岂不是全屋的人都得跟着醒?
    算了,给他盖上被子好了。
    细心地帮他把被子边角掖好,很快换来他不悦的哼声。
    “怎么啦?”甜喜凑过去,小表情好像很得意,“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哦。”
    “好热。”
    “热?”甜喜笨手笨脚地帮他把被子掀开,有些无措,“热怎么办,这是最薄的被子了。”
    贺召半睁开眼,愣愣地看了她两秒,伸出手。
    甜喜茫然地握住他,被他用力一拽,再次跌进了他怀里。
    是挺热的……
    温度传染的速度快到过分,几乎是瞬间她的脸颊就红透了。
    而他抱着她翻了个身,怀抱如同一个大暖炉,压倒之势让她无从反抗,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头发懵,好似喘息困难。
    “哥哥……”她的声音软得一塌糊涂,说不好是抗拒还是顺应,尝试着挣扎反被他越抱越紧,根本没办法像在楼梯间的时候那样轻易退离。
    “别动!乖,睡觉。”
    他不悦地嘟囔了一句,手掌敷衍地在她后腰拍了几下,像在说梦话,又像在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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