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念立马侧卧装睡。
    一阵窸窸窣窣,男人悄声走近。腕表带轻响,他戴上了表,还迟迟不走开。
    怎么还不走呢,闻念有点焦躁,又按耐着不要做任何表情,哪怕蹙眉。
    霍司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是审视?她自认长相还过得去,就算他要挑剔,他也已经做了。
    还是打算叫醒她?室内昏暗,她分不清时间。但他戴上手表,应该打算走了。
    思绪打搅,以至于额头感到温热时,差点没反应过来霍司偈在亲她。
    闻念禁不住掀起睫毛。
    霍司偈顿了下,手还抚着她头发。似乎想让这个举动自然些,他贴着她脸蛋说:“再睡会儿?”
    闻念抬手蒙眼,佯作还没睡醒:“几点了?”
    “九点一刻,我要开个会,就在外边客厅。你再睡会,如果饿了就叫客房服务。”
    真绅士,跟对待女友一样。
    “嗯……”闻念咕哝,翻了个身。
    霍司偈轻笑,帮她掖被角。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闻念如麻辣女兵般飞速起床穿衣。
    本该散落在地的衣衫整齐叠在单人沙发上,戒饰和发卡也在茶几上,霍司偈将其罗列得像棋子。
    他的完美主义真是奉行彻底,换做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个。
    闻念抓起饰品塞到包里,拎起短靴,掀开门缝朝外看。霍司偈坐在餐桌上开视频会议,衬衫恰到好处勾勒他背部肌肉,让人不禁想起一些画面。她咽了咽唾液,捏紧拳头,仿佛为自己打气。
    想必太子爷不需要她负责。
    闻念猫着腰,沿着角落朝玄关走去。最后几步几近飞奔,悄然打开门锁,她什么也不顾了,任由门回弹出响声,一路跑到电梯间。
    上了电梯她有空闲穿鞋。镜面倒映出旁边两位商务菁英惊愕的表情,她退两步,拉起鞋跟,拨了拨稍显凌乱的长发,低头看手机。
    微信狂轰滥炸,小珠给她发了张照片。是她依偎在霍司偈怀里的样子,她喝多了,看他的眼睛浸了酒,有点湿润,有点迷离,好似狂恋他。
    小珠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念单手回复:彩头罢了。
    电梯到达底楼。
    尽管已到晚秋,但一个时髦女人不会落下墨镜。她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走出酒店华丽丽的大门。
    都会如往常车水马龙,闻念斥巨资打车回租屋。不用上班的第一天,她要狠狠睡一整天。可当她躺在熟悉的单人床上时,却感到一阵空虚。
    头很痛,身上骨骼也是,身上留存着酒店洗护的淡淡香味。
    真疯狂。
    闻念拿起手机,编辑昨晚的照片发到社交媒体上。
    标题是:谁懂啊!从4a广告公司辞职后我
    接正文一大篇哈哈哈哈哈哈
    闻念没笑,仰头看着天花板。
    辞职后她睡了甲方太子爷,但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她要去玩,去爱,去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红包again
    第4章 chapter 4
    ◎手段◎
    霍司偈听到动静去看时,人已飞奔远去。
    视频会议进行中,他没作出举动。片刻后,他拿起手机翻找微信才想起没有闻念的联系方式。
    结束会议,霍司偈叫张秘书开车来接。他现在开车可能算酒驾,头还有点疼,心下烦躁。
    沿街香樟树斑驳晚秋的光影,围墙上立着百年建筑的标识,从外头只能看到洋房顶。铸铁门闸不打眼,游人嬉笑着不知在做什么,见着劳斯莱斯驶近才惊愕地避开。
    霍司偈按了按眉角:“你可以下班了,明天中秋。”
    张秘书笑说:“霍总家里也要吃团圆饭吧?”
    宅院幽深,车绕过喷泉,停在西班牙式红瓦洋房前,霍司偈说:“霍董和他太太还在摩纳哥。”
    霍董和太太伉俪情深,上回七夕就听说二位过纪念日去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没回来。
    张秘书瞄一眼霍司偈:“很浪漫哈。”
    霍司偈慢条斯理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摩纳哥是避税天堂?”
    “……”
    和少爷共事也有好几年了,这天儿还是这么难聊。张秘书哈哈两声收尾:“那么,我告辞了。”
    酒店经理亲自打来电话,说小霍总落了东西。
    霍司偈绝不是会落下东西的人,张秘书立即想到了什么,前往酒店去取。
    经理把水钻肚脐钉放在丝绒盒子里,像是什么宝贝。张秘书没敢细看,给霍司偈送去。
    宅里的王阿姨做了醒酒汤,霍司偈正在喝汤。张秘书谨慎地把丝绒盒子放在餐桌上,退开一步。
    霍司偈以拇指拨开看了一眼,合上。他神情没什么变化,淡声说:“你也要喝汤?”
    “……不喝。”张秘书颔首欲离。
    霍司偈又叫住他。
    张秘书等待着。
    霍司偈抵住下巴,转而摆摆手。
    张秘书走出洋楼,恍然琢磨出意味,忙给公司的人打电话。
    其中几番辗转,张秘书打听来闻念的手机号码发给霍司偈。
    宅子里,王阿姨候在饭厅边,见少爷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他指腹抚了抚丝绒盒子,踱步去中庭。
    王阿姨想问他这汤好喝不喝,要不要撤掉,跟过去一看,他低头将手机贴在耳朵上。
    阳光从天井洒下,宽阔的白色空间里龙血树直立,尖叶如花冠般散开。霍司偈指尖轻捻那枝叶,等待电话接通。
    他身上衬衫有点皱,看起来慵懒,更像那鸳鸯蝴蝶派小说里的贵公子。
    王阿姨正要收回视线,瞧见霍司偈微微弯起唇角。电话接通,他说:“是我。”
    不知那边的人说什么,他挑眉自报家门,倒没有不悦。
    静默片刻,只见霍司偈放下手机查看。他再次拨出电话,脸色微微变了,下颌角锋利。
    隔墙传来脚步声,出门买菜的孙阿姨回来了。王阿姨迎上前,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孙阿姨摆手说:“卖牛肉的老张你晓得伐,不得了,老张女儿搞大肚皮,男人跑了。”
    王阿姨惊诧:“啊,那么个乖囡,怎么遇到这种事?”
    “哎唷,听说还是……”孙阿姨抬手掩唇,“一夜情。”
    王阿姨咂舌:“渣男!”
    自觉声动有点大,王阿姨低头朝门廊那边看去。
    霍司偈单手插兜睨着她们,愈发冷然。
    孙阿姨没察觉,还在说:“也不能那么说,你情我愿,这种事我们那会儿就有了嚜。”
    他们少爷最烦别人碎嘴八卦了,王阿姨急忙朗声掩盖:“今天这肉雪花纹看着好,刚空运过来的吧?来我们拿到厨房去。”
    ……
    火急火燎拉黑电话号码,闻念仍心有余悸。
    霍司偈那样的浪蝶,定然懂得什么是寻欢作乐,他打电话来无非是想和她保持联系。
    她承认,除却第一次不熟悉彼此,他整晚都表现得很好。他们很合拍,一起探索出乐趣,仿佛来到纸醉金迷的乐园。
    和他保持联系不坏,只是她可以有别的选择,认认真真谈一场恋爱。
    手机弹出提示,明日中秋,姐姐勒令她回家吃饭。
    闻念当即收拾箱包,买高铁票回家。
    家里女人当家,母亲是律所合伙人,父亲在大学教书,研究比较文学。因为这点儿文艺细胞,闻念有时和父亲更亲近。
    闻念辞职的事,只告诉了父亲。
    大学家属院还是老样子,旧旧的,闻念爬楼梯上去,遇见邻居奶奶热情地招呼。
    “念念回来啦。”
    “奶奶中秋快乐!”
    邻居奶奶带给她一块超市散装月饼,蛋黄馅儿,她最喜欢,进家门的时候吃掉一半。
    两房旧居维持得干净整洁,电视柜下满当当的黑胶唱片和旁边的雅马哈钢琴。空气里飘散糖醋小排的香气,闻念放下老花箱包,扑进厨房。
    “爸爸!”
    老闻手里大勺一颤,扒拉下闻念的手转身,眉开眼笑:“这么早就回来了?”
    “那不是想你了嘛。”
    “就只想你老爸?”孟女士不知道何时来到厨房门口,悄默声的。
    闻念抿唇,憨笑:“也想妈妈,妈妈怎么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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