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铺子的人,因为没什么生意,也都站在门口唠嗑:“也不知道顾大人在刚赤府这边,能不能也想出提高产量的办法来。”
    在最初小农神的震惊后,脑子冷静下来,余下更多的反而是期盼、担忧和忐忑了,“也才来这么几天,除了年纪小,花钱大方,也看不出什么别的。要是他真能帮我们也提升下产量就好了,王掌柜你最清楚,咱这儿粮食可比别的地方贵多了。”
    王掌柜也叹气:“这也没办法,就那点产量,自家吃都吃不饱,哪里还能拿出来卖?铺子里的米粮,都还是主家从后方运过来的。”
    城里到处都在议论。
    刚刚被旁人抢去了战马,又被见雷将军罚跑了的北骁卫,瘫软在校场上,个个筋疲力尽,浑身是汗水。
    仰面朝天的躺着喘气,咬牙切齿道:
    “那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比猴子蹿得都快!”
    他们甚至能隐隐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笑谈声,更是面色涨红。
    “听说了没?北骁卫被人夺了战马!”
    “哈哈哈哈,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人家还不是咱营地里的士兵,是个文官!”
    “真可惜,这么精彩的一幕没看到,怎么今儿就是我轮值呢?”
    笑从四面八方来,简直让北骁卫羞恼得捏紧了拳头,狠狠捶地!
    臭小子别让他们抓住机会!
    但凡有机会,肯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在热闹的军营里,有个角落也难得热闹起来。
    伤兵营中,飘荡着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腐败的臭味,里面躺着的,身上都带着严重的伤势。
    有的面色不错,虽然虚弱,但眼神是亮的,也有身材,还能夸:“今儿中午的伙食可真不错,我吃到了羊腿。”
    但有的明显不太好。
    年轻的小兵蹲在一木板床前,一边给床上中年男子换浸过凉水的帕子,一边抹眼泪道:“顾大哥,你别睡,我跟你讲个新鲜事。”
    床上的中年男子面色赤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唇色发白,明显浑身都在起高烧。
    年轻小兵抽抽搭搭道:“咱们新来的那个知府,和顾大哥你同姓,指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你猜他今儿做什么了?”
    小兵也不如被喊去大帐中的那个嘴皮子利索,但是也算是搜肠刮肚,全乎的把过程讲完了,听得伤兵营里气氛大好,不带什么恶意,但许多都朗声大笑起来。
    “北骁卫也有输得这么惨的时候啊,哈哈哈!”
    小兵见大家爱听,连救自己的顾大哥也好像精神了些,他便更高兴地说:“还有,还有!你们猜那个文官是谁?”
    “是谁?”
    “有什么稀奇吗?”
    小兵有点激动道:“就是那个前几年特别有名的宁都小农神!”
    伤兵营里哗然一片。
    “这可真是出了奇了!”
    “小农神长什么样?他居然会武艺,还能赢得过北骁卫?”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北骁卫才奔袭完,又穿着几十斤的重甲训练,正儿八经比试,还不知道谁胜得过谁呢,北骁卫的实力,我们谁不清楚?”
    唯有小兵注意到身前人激动又错愕的表情,以及那声带着犹豫的呢喃:“小石头?”
    先是惊喜,又在想到自己恐怕撑不过这关,没几天好活之后,粗糙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苦涩,他虚弱的声音发颤:“黑娃。”
    名为黑娃的小兵连忙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急切道:“顾大哥你是渴了要喝水?还是想撒尿?”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在烧得彻底意识模糊之前,只后悔为了军功再升一级和军饷,没和其他活下来老乡一起归家,他虚弱无力地拜托黑娃,看能不能把顾璋请来。
    “若不行的话,就算了,你帮我把攒的钱和东西托人送回老家就行。”
    ***
    顾璋在岩武城动静闹得大,这才不到一旬工夫,整个岩武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谁也瞧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能耐,但是关于他的行事作风,还有在军营里闹出来的动静,已经在整个刚赤府传开了。
    “岩武那边的人都传来了消息,他那意思,好像是要直接留在岩武城公办了。”
    “这位顾大人莫不是真的因一腔热血而来?没别的目的?”
    聚在一起的三位县令,还有刚赤府中黄、孙两家富商,面色都严肃谨慎起来。
    “也不一定,听说顾知府花钱尤为泼辣,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个要钱的?”
    “也不一定是不贪色,在京城那是没办法,娶得是师父家的掌上明珠,不宠着惯着还能怎么样?到了这边天高皇帝远的,指不定就敢收了。”
    “娶了个比自家权势官职高那么多的,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不知道憋坏了没有,而且哪有男人不贪色的?”
    说到这里,脸上都露出心照不宣地揶揄笑容,笑话过后,紧绷的气氛稍微松了些。
    听说顾璋一落脚,就查看了岩武城的账册,他们想到京城里的那些“眼睛比鹰都锐”“没有任何一本账册能逃得过顾璋的眼睛”等传言,心都像是被绳子困住,嘞得紧紧的,只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绳子的另一头,就拉在顾璋的手上,掌握着他们的生死。
    犹如头上悬着一把锋利的长刀,让人日日难以安眠。
    黄富商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擦两下道:“还是先送这个得好,女人容易惹得那高门贵女不快,要是朝家里告状也麻烦。”
    这谁也说不准。
    安岳县令也道:“我也觉得先送银子好,这小子从没收过别的送的女人,咱们也摸不清他的喜好,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边说边暗示,这钱要黄、孙两家来出。
    刚赤府富商很少,稍微手里有点钱的,都往更好的地方去了,根本不会留在刚赤。
    黄、孙两家还留在这儿,一方面是因为已经攀上了关系,前期付出得太多,割舍不下,一方面就是胆子大,还存着点别的心思,想要挣大钱,总要有点胆量。
    “那咱们这帐怎么办才好?”临永县县令低声道,送什么也不是他出钱,他还是最担心头顶的乌纱帽!
    “你们说,真的看得出来吗?”
    “其实我觉得这账圆得天衣无缝了,那小子真那么神?”孙富商心里骂这些当官的贪得无厌,怕是又要大出血,心里骂着,脸上却不露出分毫。
    安岳县令谨慎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后一位县令有些迟疑,也觉得实在摸不透顾璋,他手里转着茶杯,缓声问:“你们说,他上头到底有没有人?”
    这话把人给问住了。
    说他上头有人吧,不说旁人,就他师父、娶得媳妇都天然是背后的人。
    “可要是真有背景,怎么会沦落到刚赤府来?能不去那些富得流油,好捞钱,捞功绩的地方?”
    安岳县令揣着声音低声道:“要么就真是个一腔热血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在京里得罪了人,不得不被逼来我们这儿了。”
    黄、孙两家都在想,敢动天下账本,哪是一个小小的新科状元能担得起的?
    他们合计完,不免笑话世界上还有这种愣头青,还没笑多大会儿,又感觉有些唏嘘。
    他们现在竟都为这个京城来的愣头青,担忧害怕,夜不能寐。
    “要不,咱一把火烧了?”孙富商眸子里浮现一抹果断的厉色。
    ***
    顾璋带着从军营里借的兵马,还有李刀,岩武县令、师爷等一行人马,从北门出了城。
    出了城后,一小队身着皮甲的骑兵,与他们在岔道口分立两侧。
    顾璋对他们道:“府衙里的文书最好都搬来,若实在太多的话,留一些时间久远的,先把近五年的带过来。”
    他决定就选择在岩武城这边常驻,自然要将安岳城内府衙里的公文,全数搬过来。
    “是!”
    看那一小队轻骑飞快朝远处奔去,顾璋也勒马回头,对身边一行人,意气风发的指着前方道路:“走,咱们也出发!今天去最近的三个村子看看。”
    第98章 迷信
    顾璋带着人先去了最近的一个村庄, 路上风沙大,骑马速度也快,更是刮得人脸生疼, 眼睛都睁不开。
    只要睁眼朝前看路,下一秒就会被风沙入了眼,然后蛰得下意识闭上。
    岩武县令辛少昌说道:“下官这里多准备了一顶围帽、大人戴上要不风沙迷眼。”
    顾璋回头问师爷宗乡:“你怎么没事?”
    宗乡道:“我自小生长在岩武城,已经习惯了。”
    顾璋收了辛少昌的准备,却暂时没戴:“我也试着习惯习惯。”说完又御马往前头去。
    若是遇到风沙就骑不了马,睁不开眼, 日后真要有事,他到底是来帮忙, 还是来拖后腿,那可就真说不好了。
    一队兵卒前后左右将他们包围, 顾璋观察前方和身侧兵卒的眼睛, 发现他们几乎都不会睁大眼睛往前看, 身体微微前倾,眼睑半敛。
    在看向左右两个方向警惕查探的时候,身体又会根据风向做出不同的姿势, 配合眼皮收敛张开,这才无惧风沙。
    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顾璋试着学习这种技巧。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第一个村子, 清安村。
    这里与宁都几乎完全不同,没有重峦叠嶂的山、也没有处处可见的水, 放眼望去,一马平川,青绿色与土灰色交杂。正值夏日, 田里稀稀疏疏的长着麦苗,百姓们穿着满是补丁的麻衣, 戴着草编的大帽子,在田里干活。
    顾璋远远看去,稍微强点的百姓都穿着麻衣,也有赤着上身的,但背上都被晒得通红,还有些脱皮。
    脖颈上搭着毛巾,身边放着大水壶,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刻不停地干着。
    村子里倒是没有太壮的,应该是身板稍微好点的,都积极地当兵去了。
    辛少昌见顾璋目光朝着田地看去,往顾璋身边凑了凑,蹭一点凉气,又用扇子指着田地道:“您看,我之前可一点也没骗您,账也丝毫没作假,这片土地煞气太重,即使百姓不惜汗水地埋头苦干,也种不出什么东西来。”
    “整个刚赤府的土地都如此吗?”顾璋不理会他那套迷信的说法,在村子空旷处翻身下马。
    见说不通顾璋,辛少昌也只是笑笑,答道:“基本都这样,不过距离边关越远,受到的影响就越小,后头三座城池,产量会稍微高一些。”
    见到一队兵卒入村,村口早有守候的人往里跑,去找村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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