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前往城外山庄泡温泉的消息时,邵含南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两日,这两日没有人再找她,江嘉容也没有什么动作,江睿也没有找她,堂冷曼也没有,她冷笑,堂冷曼怎么会找她,听命于江嘉容,只有对她有需求时才会来游说她。
    她的衣物随身携带的物品都是江月江夜收拾的,直到外面通传马车备好了,她才磨磨蹭蹭的出门。
    掀开车帘,两日面无表情的小脸终于露出其他表情,堂冷曼也是一脸红润中带着惊讶,眼睛也湿漉漉的,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怎么了?”
    “没事,身体不适,老毛病了。”
    邵含南没再追问,看起来不太像是生病的样子,心情沉甸甸的,懒懒的不想深究。
    启程时掀开小帘子看到前面还一辆马车,车厢是暗褐色盘藤底纹,应该是江睿江嘉容还未出来,车夫站在马前,打理着马匹的鬃毛,再看向大门,一袭藏青衣袍闯入她的视线,她马上放下小窗帘,心脏被击中般重重一跳。
    长日相处之下,她清楚的知道那个身形就是江嘉容。
    半日就到了城外的温泉山庄,但是前面车辆还是很顾及她们,会每隔半个时辰就有小厮过来询问是否需要停下休息,硬是从清晨走到了落日余晖,才到山庄门口。
    扶着江月下了马车,山庄此时灯火通明,她看清前面马车里的人也下来了,她转过头不愿再看向那边,还是堂冷曼缓和了这凝固的气氛,“走吧,出来难得散散心。”
    她跟着堂冷曼走到她们的房间处,江月江夜带着她们的包裹随后跟了进来。邵含南还是头一次泡温泉,她家虽是商贾家族,只听邵母说小时曾带她来过,她早没印象了,现在来一次觉得到处都是很新奇。
    很快有丫鬟端着适合泡温泉的衣物过来,堂冷曼还在安排下人,空闲间终于露出笑容的邵含南道,“我先安排你去泡,等会便来找你。”
    “好。”心情难得放松,跟着山庄里的下人走过弯弯绕绕的亭廊,来到升腾着热气的汤池,好奇的就要下去,江夜赶忙拦着,“少夫人您先随奴婢来更衣。”
    温泉不远处有个别致的小房子,打开门里面还一层无影纱,掀开是一排排屏风,江夜将更换的衣物展开时,她红了脸,是一件双层妃色桑蚕丝衣,衣服轻飘飘的,穿上如未着寸缕般,穿好又羞赧的不好意思出去,在江夜的忍笑催促声,她微微低头,出了房间。
    下了水,害羞的心理才褪了去,温热的汤水蒸的她的小脸红扑扑的,旁边地上还有冰凉的清茶水,右手小心翼翼的避开水,手臂蜷曲着撑在地上,脑袋放在手臂上,蒸腾的她想睡觉,眼皮越来越重,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远处的灯火,一览无遗,此时影影绰绰,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会听到远处的蛐蛐咕咕,时不时还有黄绿色的萤火虫飞过,她惬意的暂时放下心中混乱的思绪,沉浸在这一片静谧之中。
    身后的水声唤醒了她一丝理智,水波也随之漾到她的背上,她以为是堂冷曼,嘟哝了句,“你来了呀。”身后的人顿了顿,又向她的方向走来,越来越重的水波荡到她的身上,她转身娇嗔,“哎呀,曼曼你把我吵醒”话语戛然而止,看到来人身形,娇软的身躯变得僵硬,置气的就要起身离开,江嘉容面无表情的把她扯下水。
    江嘉容虽然面上没表情,心里微微无语,江睿瞎扯什么线,本来他就是要给邵含南一点教训,现在他来,反倒让他像拉下脸求和的人。
    “你干嘛,放开我。”二人搅的水哗啦作响,其中主力是邵含南剧烈的挣扎,江嘉容叹气,顾及她腹里的孩子,和她右手的伤,扼制住她乱挥的双臂,低喝透着疲惫,“你还在不满什么?”
    那日与她争吵完,来不及处理自己情绪又要忙碌自己的线人送来的密文,他也趁着这段时间两人冷静一下,让她发现是迟早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不能允许他们一直如此下去,只是想一步步慢慢来,如果不是江睿横插一脚,在他之前将事情挑明,她也不会闹得这么凶。
    在争吵那个晚上,又得知江睿给了她和离书,他上去就给了江睿一脚,江睿马上滚出了书房,在江睿远去前,他冷笑扔给江睿最后一句话,“若是她签了,你也别想好过。”
    气的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不明白,平时不爱管闲事的江睿乱搞什么,跟堂冷曼呆久了,变蠢了吗。
    不过已经发生了,那就想办法处理,他感受怀里的女子抗拒他的姿态,不肯同他讲一句话,他又耐着性子问,“若是生气,气什么,讲出来,别憋在心里。”
    邵含南依旧冷着脸,和这温暖的泉水截然不同,气氛渐渐凝结,江嘉容无声冷笑,松开了手,余光看她站稳了就没在管她,撂下句,“既然如此,随你。”说完就离开了。
    男人离开后,眼前的景色不再祥和,灯火太暗,蛐蛐太吵,空气也有点冷,她烦躁的喝下清茶,茶水泛着苦,她喝了一口就放下了,江夜得令赶紧过来,“少夫人,您泡的太久了,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她不耐烦的上岸,在那个小房子里慢吞吞的清洗自己,穿好备好的干净衣物,肚子难得咕咕叫,江夜心里急也不敢催促,“少夫人,刚好夫人在等您一同用膳。”
    “哦。”她冷淡的应下。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在邵含南踏入时,冷了下来,邵含南也没想到江嘉容和江睿都在,所以,都在等她一人吗,她别扭的道歉,“对不起。”
    堂冷曼笑,暂时摆脱了江睿的骚扰,“南南快过来用膳,今日都没见你怎么吃食,想你泡完会饿,就赶紧安排了,快看看你喜不喜欢这些菜式。”
    坐下,左手边就是江嘉容,她手指突然僵硬的不会执箸,右手握不住,心脏不住的紧缩,她自己用膳时只用汤匙,左手虽然生疏,但不至于太狼狈,眼下,却连使用的姿势都不会了。
    右手边是堂冷曼,收到江嘉容警告的眼神,夹给邵含南的菜拐了个弯,又到了自己碗里,邵含南毫不在意,只喝着自己碗里的粥,江睿可见不得堂冷曼受委屈,点了点面前的蒸蛋羹,堂冷曼心有灵犀的明白他的意思,往邵含南面前推了推,“南南。”
    江嘉容气恼两人又多事,这顿饭吃的一肚子火,索性不吃了,起身离开。
    堂冷曼松了口气,连忙给邵含南夹菜,“南南,来多吃点。”
    邵含南一一接受,吃完之后,擦了擦嘴,离开了。
    堂冷曼担忧的看向江睿,江睿也皱眉,看来两人还是不欢而散啊。
    本来打算直接回房休息,在回去的路上,偶然觉得夜色不错,脚下转了个弯,往旁路上拐去。
    拐来拐去,意外闯进了一片空地,夜色没有树木的遮挡,晴朗无比,每颗星星都极其清晰,她仰着头,思绪忽然回到之前,想起小时候和一个漂亮姐姐一起看夜色,那个姐姐比她大好多,时间太久,只记得姓蓝,那个姐姐说自己真想陪在父母身边一辈子,她也跟着姐姐说,也要陪着父母和哥哥一辈子,只记得姐姐笑笑,天上的星星都会黯然失色,姐姐说,她要嫁人了,父亲要她嫁给他的学生,小小的她问所以不开心吗,姐姐摇摇头,她说不太平,不能让父亲难做,她要为了父母,最好的办法就是嫁给父亲的学生,为了家族的前途,她也只能嫁给那个她口中的父亲的学生。
    只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蓝家被卷入一场斗争中,没有一个活口。她若是一意孤行,要离开江府,父母会生气的吧,哥哥会没办法入宫做画师,她之后也还是会被父母安排嫁入一个她无所知的人家,她总该为家族着想。况且。
    她垂下头,看着远方的明明灭灭的萤火虫,若是讨好了江嘉容,是不是就不会把她随意送给某个达官贵人了,堂冷曼就没有被送走,若是她讨好江家父子,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
    可是她做不到讨好,如果最一开始嫁给的是简单的一个夫家就好了。她看不透江家的任何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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