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市长,您意思是这些金条真的是文物吗?”
    万慈寺金墙事件沸沸扬扬,众多猜疑让这些金条蒙上一层雾,愈显神秘,愈发引入探究。
    到底动静闹得大,南城的领导班子坐不住,生怕上面真派人下来查,事情要轻拿轻放,可谁去当这个发言人呢?
    “活菩萨”林成慧尚佛,她先生盛玮去再合适不过。
    盛玮目光从记者脸上扫过,温润一笑,避重就轻道:“文物需要专业的人研究,市里已成立专门的考古研究团队,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但政府能提供的帮助一样不会少。”
    发布会安静下来,眼看记者要继续追问,盛玮站起身,“作为本市的领导,我深感抱歉,事件引起很多的社会舆论,过多占用了公共资源,后续的考古工作会继续进行,也一定会尽力还寺庙一个清净。”逅續傽櫛請捯3⓪mč.č𝖔m閱dμ
    “我太太是个礼佛之人,近日也以个人名义组织了公益募捐活动,对万慈寺墙面拆除和文物保护工作给予支持。”
    “南城是座文化名城,市里在今年成立了非遗项目去助力文化发展,我在这里,希望各位媒体对此多多关注,同时监督政府工作,为南城发展添砖加瓦,让南城非遗文化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一番讲话把话题引到了预设主题,像是提前排练好一般,盛玮话落,大厅的媒体纷纷问起别的话题,万慈寺的事轻拿轻放,成功转移走舆论话题。
    南城的非遗项目被提及,作为政企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文柏也首次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汇报了项目总体进展。
    没了林家,盛玮一人便将林成慧的事情摆平。
    包厢的超大显示屏上,男人还在从容沉稳地讲着话,隔着新闻的直播画面,也掩不住他的芝兰玉树。
    “盛玮有意将他揽到自己底下,但被我爸截胡了。”
    胡懋年和林知微的关系越走越近,对于文柏的事情,他总能拿到最新消息,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八卦。
    林修远进来五楼时,新闻里一切而过文柏镜头,他上前关掉屏幕,径直坐到了林知微旁边。五楼被重新布置过,下沉沙发摆起来像张大床,林知微窝在沙发上,神色恹恹。
    “姐姐,还在为这次的事情心烦吗?”
    胡懋年看过去,“金条早进了领导口袋,观音吊坠的事情没有人证,你姐烦不烦,事情已有了结果。”
    那日将人从古玩市场带走后,本都说得好好的,林知微甚至派了一行人守着赵家村和赵贾茗夫人的老家,结果就在第二日,林知微回见春园后,赵家村遭到黑恶势力报复。
    一群亡命之徒的嘴撬不开,口供一致是赵贾茗赌博欠债不还,才遭受报复。赵夫人连中数刀,当场死亡,死之前,掉在地上的电话中传来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知微泡在清欢好几日了,桌上有两条绿色吊坠,林知微就那么看着它们,有一瞬间竟真的想学林成慧的做派,好好烧香拜个佛,求个顺遂。
    “修远,你过来。”
    她伸手招来林修远,后者乖乖把脸凑近,视线一眨不眨地看向她的眼睛。林知微摸摸他眼睛形状,挑着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掐住他下巴,语气恶狠狠:“还好你不像他。”
    林修远睫毛一颤,“姐姐,我本来也不该像。”
    胡懋年揪住林修远衣领,将两人隔开,道:“不说这个,要不要听下东南亚的情况。”
    他对从政没兴趣,但说起东南亚的产业,胡懋年可大有兴趣。
    林知微知晓胡懋年今日来是有话说,她拍拍林修远,想让他回避。胡懋年按回他肩膀,“让他听听吧,往后你也该放手给他些事。”
    林修远眼睛多出点兴奋,好像突然被允肯后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想帮林知微分担,好以此证明他的成长。
    东南亚林家在近日发生内斗,林启光带着人直闯祠堂,家族本就如散沙,他在东南亚马来涉猎许多产业,顺理成章靠钱和权坐上了主位。
    “我这位堂伯的野心一直很大。”
    “有意思的是,道上消息都说,他拿钱养着一股势力,这钱,都是一块块砖头似的金条。”
    胡懋年笑着伸手比划,话却点到为止。
    如今在南城知情人的圈子,“金条”二字成了个笑话似的谈资,尤其是富人圈。太太们去金店直奔金条柜台,而譬如林知微几人,提起便是隐晦代称,背后代表着林成慧的关系网。
    林知微手里把玩着一条串珠,看向胡懋年时,眼神含了几分试探,道:“你们胡家知道的还不少啊。”
    她倒不知,何时胡家在东南亚的势力触角已伸到如此之深。
    “纠正,是我的势力。”
    胡懋年不介意给林知微透底,他帮她自有想达成的目的,譬如取代东南亚林家。
    林知微往后靠了靠,双臂交迭到胸前,“胡家就没这个心思吗?”
    “没大没小,那是你舅太爷家。”
    胡家不比林家干净多少,胡懋年的阴狠林知微不会低估,“如果那人是你,我愿意合作。”至少,他不代表胡家。
    胡懋年拿起外套,长身立在沙发前,狭长锐眸微眯,道:“我的条件也一样,你可别让我失望。”
    转而不过半年,林知微为找到当年真相,牵扯出一桩桩腌臜,勾起一堆人的世俗欲望。每个人都有要达成的目的,大家各怀心思合作或敌对,利益至上,无所谓亲情和爱情,那东西,哪有权力值钱。
    胡懋年下楼后,清欢的场子冷清很多。林修远已开始接手管理清欢,因着林知微近日宿在五楼的缘故,夜里的钟摆只要晃过零点,客人便陆续离开,不再被允许留宿包厢。
    作为补偿,清欢为会员们的账户续了半年余额,全是林修远自掏腰包。
    他对这个姐姐未免太过上心。
    胡懋年的车子刚驶出地下停车场,擦过车身一辆劳斯莱斯银魅,他往后视镜扫了眼,是个熟悉的车牌号,赫然是出差回来的章庭礼。
    手机就放在中控台,胡懋年踩下油门,法拉利嗡嗡一声响,扬长而去。熄灭的屏幕内,是未拨出去的电话。
    五楼大厅内,华丽吊灯已熄灭,走廊一点光从半开的门缝泄进来,照亮沙发一隅。
    身心的困乏在半杯微醺后得到纾解,林知微枕着块靠垫陷入梦乡。林修远从卧室抱出来床被子,放柔动作盖到了她身上,寻到温暖的她抱住被子一角便往怀里揽去,像个小猫似的蹭了蹭。
    林修远笑着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蹭到鼻尖的发丝,指尖伸出片刻,他蓦然一顿,克制住了动作。
    他坐伏到沙发边缘,低头注视她的睡颜,呼吸很近,那一簇乱了的发丝轻轻飞起,擦过她小巧鼻尖。他的视线随着发丝移动,下一瞬,只见那发丝有生命一样,从他眼前飘到了她的唇角。
    熟睡的人感到痒,下意识,嘴唇一动。
    林修远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最终,那只克制许久的手触到她嘴角,轻轻拂去扰她清梦的发丝。
    很多事情有了开始,内心便尝到了甜头。
    指腹挨过她柔软下唇,幼时,这枚唇瓣还会亲昵贴到自己脸颊,在长大后,这里不再属于他,从来没有属于他。
    林修远的手指很漂亮,林知微常常夸赞这是天生当画家的手。
    他的人物画是美术界皆知的艺术级别作品,无人知晓,他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中,他是如何靠着缪斯活下去的,哪怕是闭眼,他也可以临摹出她五官。
    昏暗光线下,深藏内心的情绪肆虐,他挣扎着,终于抵不住,低头靠近那抹香唇,一如梦中的无数次幻想。
    唇瓣相贴,他似乎又看见那一幕,她打开破旧的地下室铁门,向自己伸出手,摸着头告诉自己:
    “我带你回家。”
    她在自己脸颊印上一抹吻,带着湿湿的泪珠,洗去他脸上未干血迹与污垢,是救赎般的慰藉。
    睡熟的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让林修远的动作变大胆。
    双手摸向她的脸,林修远睁着双眼,在她唇上放肆。他伸出舌头,温柔舔过自己在她唇瓣留下的水光,头颅再次压下,欲要撬开那两片柔软,占有这里。
    零点后的清欢客人已走光,没有允许,五楼没人敢上来。
    林修远在黑暗的包厢做着亵渎姐姐的背德之事,他不求对方的回应,颤着手抚摸着她脸颊,吸吮着她的柔软。
    怕她醒过来,又怕她不醒,四下无人的五楼,无人唤他清醒,回头。
    “修远。”
    门口,低低一声叫唤。
    林修远险些以为幻听,睁着的眸子蓦地一颤,他瞬间离开那片柔软,僵直的后背缓缓动作,他朝声音处望去,一眼,身体如一兜寒冰浇下,将他钉到了原地,承受噬心冰寒。
    “小叔……”
    半开的门缝被章庭礼从外打开,他手中还提着一盒点心,走廊的光在他身后变得明亮,一整片地打进来,照亮林修远此刻的龌龊。
    他的梦,彻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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