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背后薛放喝道:“回来!”
    那参将只一迟,却见前方本要逃走的汪古突然回身,雷霆一击!
    原来他见双方僵持不下,所以竟使出了这招诈败诱敌的拖刀计之法。
    多亏薛放提醒,定北城的参将侧身,堪堪躲过,吓出一身冷汗。
    仓促中他一抖缰绳,反身往回。
    背后是那北原将领汪古,得意洋洋大叫:“如何逃了?周朝的懦夫!”
    其实这一场尚未分胜负,不过北原的士兵已经鼓噪起来,就仿佛已经赢了一场。
    就在这时,薛放拍马向前,一指那人:“你过来,我跟你打。”
    汪古看薛放如此面嫩,不由也存了几分轻敌之心。倘若能够在两军阵前,将对方的主帅打败,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
    他嘿嘿笑道:“薛不约,今天就送你去见你哥哥!”鬼迷心窍,竟大吼了声,挥刀冲了过来。
    此人用的是一把马战惯用的长柄刀,挥在手中,也有七八尺之长,陡然甩出的话,就如暗器一样叫人防不胜防,所以先前的拖刀计几乎成功。
    也是因为方才的几乎赢了一场,让此人极为猖狂,他并未意识到自己将面对的是谁。
    纵马狂奔,双方逼近之时,汪古大展威风,举刀向着薛放,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劈了过去。
    汪古心想要一击得手,自然最佳。
    谁知那大刀还在空中,两只手臂却已经不能动了。
    汪古身子一顿,脸色错愕。
    眼珠无所适从地转了转,然后垂眸。
    他看见了那支奇长无比的朔寒天罡枪,此刻正死死地抵在他的下颌处。
    鲜血顺着红缨,滴滴答答。
    再多,他就看不到了……
    但在汪古身后的北原众人却看得很清楚,从他的后颈处,带血的枪尖刺了出来。
    天地之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本来都还想着看一场精彩打斗,居然、毫无预兆地……就分了胜负。
    可竟没有人看清楚薛放是几时出手,什么时候出手。
    有的人仅仅是转了转头,或者眨了眨眼,或者一个恍神……场上的人已经死透。
    可怕的是,汪古的坐骑还没有停下,以惯性直冲出去。
    于是,两方阵前就看到了令所有人都悚然惊骇的一幕。
    汪古的长柄刀落地。
    而薛放的枪尖上,兀自高高地挑着穿心而死的参将尸首。
    北方冷硬的狂风席卷而过,似乎还有薛放一声淡淡的冷哼。
    然后他不疾不徐地打马向前,在距离北原阵前四五丈的距离,将枪尖上的尸首一甩!
    一片骇然惊呼声中,那尸首重重地跌在了蒙岱的战马之前。
    汪古兀自死不瞑目。
    战马受惊,昂首长嘶,四蹄躁动。
    蒙岱方才看呆了,毫无提防,刹那间几乎被掀翻在地,急忙勒住马儿!
    北原阵中一片骚动。
    薛放单手提着滴血的长枪,睥睨道:“派个能动手的出来。”
    对于蒙岱跟众将士而言,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前一刻还是个白脸面嫩的英俊少年,谁知一出手,竟是这样叫人匪夷所思的狠招,煞神一般。
    简直让人乱了阵脚跟心神。
    终于蒙岱咬牙:“稳住,这不过是侥幸!还是汪古之前太过、疏忽了!才给他得手……”他故作镇定扫了眼左右:“谁愿去擒下此人!”
    一个膀大腰圆的武夫出列:“末将愿意将这小子拿下!”
    蒙岱打量他,满意地点头道:“好,易都尉,你去!别丢了北原的脸。”
    这易都尉一身蛮力,军中无有跟他匹敌的。
    手中所使的是两把铜锤,不知锤爆过多少人头。
    铜锤本有些纹路,因为杀人太多,那些纹路几乎都磨平了,血渍已经深深地渗透到那些细小的沟纹里去。
    易都尉盯着对面薛放,同样暴吼了声,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儿疾驰向前。
    薛放动也不动,稳稳地。
    易都尉咬牙切齿,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准备见招拆招,果然,快近了薛放之时,他终于一闪枪花。
    易都尉狞笑,挥起锤头砸了过去,准备将他的银枪磕飞!
    谁知竟砸了一个空,易都尉隐约察觉不好,左手的铜锤本能地奋力向上挥去。
    耳畔只听见“叮”地一声响,还没来得及看清薛放动作,眼前却一道白光闪过。
    与此同时,马蹄声轻快地响动,仿佛还有许多惊呼声。
    “出了……什么事?”
    易都尉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子晃了晃,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格格的响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才那一道白光,已经毫不留情地割断了他的喉管。
    他的右手里兀自还握着那把偌大而沉重的铜锤,摇摇欲坠。但是左手的铜锤却已经脱手而出,因为临死之前用力过猛,那铜锤冲天而起,此刻直直地坠落。
    只听“彭嗤”一声响,不偏不倚,正好砸落在易都尉的头上!
    易都尉沉重的身体跟铜锤一起,砸落地面!鲜血将地上的雪泥染的一塌糊涂。
    最后的一锤,他竟是给了自己。也算是因果不爽。
    薛放轻描淡写地将长枪倒悬,冷冷地望着北原阵前。
    蒙岱心胆俱裂,若不是人在现场,简直无法相信:“这、这……”他一直地吸气,却觉着自己将要窒息。
    就算亲眼所见,又怎能相信。
    蒙岱还想再叫人上,但身边这些一贯骁勇无畏的北原将士,都被眼前所见惊呆了,竟没有再主动请缨的。
    蒙岱忍无可忍,怒吼了声:“都愣着做什么?”
    有两名武将会意,顿时一左一右,夹击而上。
    定北城这边儿,有几个武官见他们如此无赖,便想上前相助,老关拦住:“不必。看十七爷的。”
    薛放笑道:“两个而已?”
    朔寒天罡枪一挥,如同蛟龙出水,锋芒毕露,这两个武将一个用刀,一个也是用枪。
    其实北原阵中的人,并没有徒有虚名的无能之辈,一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勇夫,可惜遇上了克星。
    再加上从那汪古开始,便小看了薛放,哪里知道他是个自己打起十万分精神也对付不了的人呢。自然死的极快,倒也不冤。
    而这用刀跟用枪的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互为配合,长枪试图缠住薛放的天罡枪,但才过了两招,便觉着虎口一阵阵发麻而疼,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杆。
    使刀的武将瞅准机会,打马冲过去,想要偷袭。
    谁知薛放眼观六路,前方的枪尖将长枪压制,而在长刀攻来之时,他突然将天罡枪后撤,竟是以枪柄为枪尖,闪电般,一记便撞在那人的额头上,发出“咔嚓”声响。
    这天罡枪足有七八十斤,这么在天灵盖上一撞,力道可想而知。
    那武将闷哼了声,额骨碎裂,翻身落马。
    使枪的那人见状,魂飞魄散,也来不及跟薛放相争,转身要逃。
    薛放微微挑唇,双腿一夹白兔。
    白兔会意,刷地向前奔去,朔寒天罡枪如同夺命利箭,从后直刺而入。
    不出意外地将那人扎了个透心凉。
    长枪一挑,那人还未咽气,便已经腾空而起,竟是被薛放直接摔到了北原阵中!
    尸首砸倒了好几个北原士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北原兵阵一阵骚动。
    而薛放抬起滴血的枪尖,直直地指着被众将士簇拥在中间的蒙岱。
    蒙岱的坐骑长嘶不已,仿佛感觉到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而不可一世的主将看着地上那几具尸首,只觉着呼吸急促,摇摇欲坠。
    旁边的副将看出他的脸色不对,道:“将军,您怎么样?”
    蒙岱又看向薛放,却发现薛放正提枪指着自己,蒙岱心胆俱裂,头晕目眩,身形一晃,竟从马背上跌落!
    副将大叫了声,赶紧下地抢救。
    周围士兵们看到主将被吓得坠马,生死不知,这如何了得,不知是谁颤声叫道:“撤,快撤!”
    与此同时,定北城这边鼓声震天,士兵们大吼着冲杀上前!
    薛放本来想一鼓作气把蒙岱拿下,谁知北原这里竟然自乱了阵脚,士兵们哗然而逃,蒙岱被众将士挟裹其中,一时竟瞧不见在哪里。
    薛放拧眉看去,瞧见主将大旗,立刻策马冲了过去。
    定北城的将士们也都冲杀入敌阵。
    这简直是定北城众将士打的“最容易”的一场仗了。
    本来北原的士兵极为悍勇,而定北城这边儿……又缺军饷,又缺衣少食,加上天冷,士兵们都极少操练,除非是极勇猛的士兵,才能一对一,要不然,通常都得二对一或者三对一才成。
    但是今日不一样。
    连主将都给吓得从马背上跌落,北原这些蛮兵们,更是被薛放的神勇吓破了胆子,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自乱阵脚逃之不迭的情形了。
    他们只顾奔逃,哪里还能对战,被定北城一番掩杀,步兵们伤亡惨重,骑兵们也无心交战,只顾簇拥着蒙岱直奔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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