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觉得,朱至果然是擅长变通的人,这样的人不死脑筋,那行了,将来不会为难自己。
    如此一来,海军巡防一事在信国公和朱至商量后,这就上报朝廷,连同海界都提了。
    从前谁也没有意识到这海界的问题,朱至一提,啊,好像不能不划。毕竟要是没有规矩,谁都能来,那不就成别人家了?嗯,是要分界,这事,其实很多人的意思都是越大越好,最好整个海都是他们的那就更好了!
    理想美好,现实大家都清楚,这事不可能。
    就算真能归了他们,他们的船能向外驶出多远?
    真要是走远了,后方跟不上,那不叫划界,那叫送人头。
    凡事须得从实际出发,切忌好高骛远。
    海嘛,也得讲究防守,这以何为界,没有先例在,确实很难定,泰定帝的意思也是让信国公把这事办好。
    好嘛,信国公就知道,他来这一趟就不可能只办一件事,无二话,麻利的操办。
    后世记载,自明泰定帝而始,海界划分,以令各国守制,凡有越我明海界线者,初警之,再警之,三击之。后世皆以明海界为我国海界,凡我华夏子孙,不让半寸。
    等海界的事情定下来,信国公也就回北平交差,这回他是真要回凤阳养老了!
    朱至亲自相送,信国公就不得不问问汤显这去向有没有跟朱至提及。
    “祖父还怕阿显跑远了不回来吗?”朱至打趣问,信国公道:“想是我没那么傻的孙子。”
    “祖父可知,黄河之水从何而来?”朱至笑着问了一句,信国公摇了摇头,朱至已然道:“阿显想去寻黄河之源呢。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信国公!!!寻黄河之源,这,可真敢想。
    然而与朱至认真的双眸对视,信国公便明白了,朱至绝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这一去,那得多少年?”信国公就考虑这个问题,一个很实在,也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我们还年轻,趁着年轻把想做的事做完了,将来才不会后悔。”朱至并不急,汤显有自己的目标,开始去探寻,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人竭尽所能朝着一个方向奋斗,找到心中答案,才不负来这世间一回。
    信国公觉得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无论做什么,有目的有方向,一心一意的朝着那样一个方向去办,就很好。
    “说得对。”信国公只要确定朱至和汤显之间有商有量,丝毫没有因为分隔两地而生分疏离就好。
    “福建事毕,祖父要回北平,我得继续。”朱至可不是就冲一个福建来的,既然要行改革,福建事毕,接下来就该往下一个省去。一个省一个省的推行,虽然慢了些,却能够保证不出问题。
    大明,不需要急,只须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的来。
    信国公明白,朱至有她该做的事。
    北平那头朱雄英也已经开始,显然这兄妹二人便要推动这改革,要亲自落实这将田归于公,自此天下田地皆为大明田地。
    泰定四年,公主于福建推行改革,田地重分,自此不论男/女,凡大明之子民,皆可得田地。同时,此变革也规定,大明田地皆归于朝廷,此后二十年,三十年,视情况而定,再行分配。
    此制一出,朝臣乡绅富商皆有不满,然朝廷□□,推行此法,凡有不遵者,诛。
    面对起来反抗,不同意推行此变革者,皆成为刀下亡魂。自此,上下不敢有异议,皆不得不遵此法,上交田地,归于朝廷所有。
    公主自福建而始,由此向西至北,亲自前往各省落实改革,太子自北平而始,此中到东,江南一带皆由太子亲自执行田地重分。历时四载,到泰定八年,终成!
    费时四年,公主太子皆亲临于民,与民分说田地重分之好,得天下万民支持,虽有不愤于此制者,然民心不可违,岂由他们这些人一句不愿,不可,便可阻拦。
    泰定八年,二十一岁的朱至再回到北平时,朱雄英膝下已有一子一女,长子朱文基,次女朱文垕。
    当然,朱文基两岁,朱文垕刚刚出生。
    名字都是泰定帝所取。不知不觉都成祖父的泰定帝高兴之余,同时也挂念朱至和汤显,这两人还记得他们是夫妻吗?一别都多少年了,汤显是打算一直不回来了吗?
    唠叨朱至的话,在信里没少说,真见到朱至,心疼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斥责于她。
    显然,朱至也是吃准他们心疼她这一点,信上他们怎么提都没关系,反正她不想看的内容她是完全可以选择忽略。
    常氏一看朱至瘦得风都能吹倒的样,心疼得直抱住朱至,“怎么瘦成这样了?”
    “事情太多。”朱至如是回答,不是她想瘦,忙里忙外事情太多,想不瘦都难。
    “既然回来了,不管怎么样你得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有什么事让别人去干。”常氏不由分说的拍板,天大的事都不及朱至的身体重要,在没把朱至养得白胖前,谁也别想让朱至干活。
    泰定帝和朱雄英也注意到朱至过于削瘦的身形,一致认同点头道:“是得好好休养。暂时你什么事都别管。”
    “好。”忙了那么久,朱至也想好好休息休息。说话这会儿的功夫,朱至打了好几个哈欠,别管有什么人没见,常氏二话不说拖着朱至回屋睡去。
    “阿姐。”朱允熥兴高采烈想来见姐姐,却被亲娘打了出去,“外头玩去,你姐姐困得厉害,不许打扰她休息。”
    朱允熥歪过头还是想看看屋里的朱至,下一刻已然被常氏提拎出去,不善问:“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了耳旁风?”
    “没,没有,娘,松手,松手。”朱允熥连连求饶,刚拔高的声音随着常氏手上一用力,他那耳朵都快要掉下来了,莫可奈何的低声求饶,求亲娘放过,放过。
    常氏把人赶出去,赶得老远,这才道:“跟你说了你姐姐在休息,你是听不清吗?”
    “听清了,听清了,娘,我不去打扰姐姐,保证不去,您松松手。”朱允熥可怜兮兮的哀求,盼着常氏能够听见。
    行,常氏算是满意了,终于松了手。
    不过,常氏再一次催促道:“赶紧走远些。”
    朱允熥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听听他娘嫌弃的语气。
    “就你那嗓门,两句话就能闹起来,还不赶紧走远些,免得吵到你姐姐。”常氏想到朱至瘦的那样,哪里能容儿子有一丁点吵到朱至的可能。朱允熥!
    想要辩解一番的朱允熥收获常氏瞪眼,大有他要是再不走,别怪她手下无情的架式。行,他走,他走还不行吗?
    最终,朱允熥带着亲娘的嫌弃走了。
    出门口碰到朱允炆,看情况方才屋里发生的事他都听见了。
    “难怪你不跟我一起进去。”朱允熥气呼呼冲向朱允炆,朱允炆翻了一个白眼,“只有傻子才会跟你一起进去。”
    宫人都说了,朱至很是疲惫,因此连饭都不吃便睡下了。
    这种时候去找朱至的人,不是明摆着欠收拾。
    朱允炆素来清楚自己的位置,绝不做出惹人嫌的事。
    “没义气。”朱允熥狠狠瞪了朱允炆一眼,朱允炆才不在意,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常氏是什么样的人。对朱允熥常氏肯定有气第一时间撒出来,对他,朱允炆其实很乐意和常氏这位嫡母一直相安无事,所以,绝不会去触碰常氏的底线。
    朱允熥气呼呼的走了,朱允炆站在墙外,看着墙内,已然长成的青年昂着头想要看清里面的人,却因为宫墙太高,注定不可能如愿。就好像,很多事他都被隔绝在外,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想要靠近,终究还是不可能。
    “韩王。”朱允炆站得太久,久得让身边的人都禁不住出声唤上一句。
    一年前,朱允炆终于得以被封为韩王,可惜的是,朱允熥多年来一直混日子,以至于到现在也没能封王。
    旁的事常氏能跟泰定帝和朱雄英分说一二,耍无赖都成,独独在关系朝廷大事上,她是多一句都不敢说。
    虽然常氏也盼着儿子能够快点封王,无奈泰定帝早有言在先,自他而始,纵然是他的儿子,也不能因为是他的儿子而得以封王,享百姓供养。
    想要为王,须得他拿出真本事。
    常氏知道朱雄英和朱至在做的都是惹起天下众怒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引得群起而攻之。
    泰定帝连对儿子都有要求,不让人有蒙祖荫的机会,天下人也就不敢再要求泰定帝网开一面。
    常氏若在大局上都是个糊涂人,也不可能得泰定帝多年爱护。
    然而一直让儿子当着皇子,这改日成婚了,想想傅堇去岁已经成了武状元,眼下都已经往福建海军中去,常氏这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恨不得拿了鞭子抽打儿子,好让他上进些。
    无奈都这么多年了,同样是跟在朱雄英身边学着办差,朱允炆学得有模有样,架不住朱允熥在两位兄长的压迫下,愣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让他看公文,不好意思,他犯困。让他帮忙写写公文,不好意思,字写错了!
    有时候朱雄英和朱允炆看着朱允熥,都想切开他脑袋看看他那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莫不是浆糊?
    眼看实在没法儿逼得朱允熥上进,朱雄英也就只能由着他了。
    在办事上朱允熥确实不怎么行,可要说玩乐,却是无一不精。
    逗鸡溜鸟什么的,他是一点就通。朱至收集各类人才在坊内做出的东西,各种但凡跟玩扯上的,无一第一个上手的不是他。
    以至于,朱雄英在得到这个结论时,终是没能忍住狠狠揍了他一顿!
    玩东西他倒是不困了,还一点就通,简直气死个人了!
    可是,朱雄英能怎么办?打一顿还行,却是不能把人往死里打是吧。
    算了,先由着他,等他忙完手里的事,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他!
    朱允熥死里逃生躲过了一劫而不自知。
    此时朱允炆被唤得回过神,正想说些什么,一旁传来一阵问安的声音,“太子妃。”
    朱允炆赶紧回头一看,只见陈亘手里牵着一个白胖的孩子缓缓行来,见着朱允炆时,白胖孩子眼睛亮闪闪的甩开陈亘的手跑了过来,“二叔。”
    “哎,文基。”朱允炆听着叫唤立刻蹲下抱起朱文基,朱雄英的长子。
    “二叔,他们说姑姑回来了是吗?那个在所有人嘴里很是厉害的那一个姑姑。”朱文基长得眉清目秀,颇肖陈亘,长大定然是个俊美男儿。
    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朱允炆的耳朵里,让朱允炆不由露出笑容,更别说这提及的更是朱至,他的姐姐。
    “是呢,以后文基看到就会知道,你的姑姑比我们说的都要厉害。”朱允炆就是觉得朱至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没有之一。
    “我要去见姑姑。”朱文基人虽小,嘴皮很是利落,对于时常被夸赞的朱至,那是恨不得立刻见到。
    “怕是不成。姑姑在外面累坏了,正在休息,我们文基再等等,等她睡醒了再去见她好不好?”朱允炆耐心的哄着人,朱文基闻言虽然有些失落,还是乖巧应一声是。
    朱允炆哄人这一会儿,陈亘也终于走了过来,朱允炆连忙见礼,“嫂子。”
    “二弟。”陈亘浅浅一笑,亲和的打招呼,朱允炆拍拍朱文基的小背道:“文基乖,随你娘亲去见奶奶,二叔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朱文基闻言从朱允炆怀里下来,乖乖走到陈亘身边,“二叔慢走。”
    朱允炆与陈亘相互颔首,交岔而过,各忙各的去。
    陈亘照旧牵着朱文基的手,朱文基已然昂起头问陈亘道:“娘一直都挂念姑姑,现在见不到姑姑,娘会不会失望?”
    “还好。你姑姑回来了,不过是晚一两天,总能见上,不急。”陈亘在提起朱至时眼睛闪烁着夺目的光芒。纵然没能见到朱至,只要朱至在,陈亘心已安。
    陈亘想到这些年发生的种种,朱至所到之处,既重新分配田地,也是要彻查当地官员,凡遇贪官污吏,皆以诛之。这就给了朱至提拔人才的机会。
    虽然不可否认朝廷有储备的人才在,但就近提拔使用,朱至纵然在其中提拔了不少女子,并不代表她一味偏袒。
    恰恰相反,朱至真正做到唯才是用。从各地迅速推行分田,而且至今都相安无事便可知,朱至善用于人。
    到最后,已经是有人直接拦住朱至的车驾,毛遂自荐。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从朱至身上看到了希望,看到一个即将出现的盛世,因而都迫不及待想要表现,最好能为这即将到来的盛世出一份力。
    就是这北平城,本来对朱至十分怨念,处处都是不屑于朱至的人,如今已经有人为朱至反驳,指出朱至推行变革虽不利于士绅豪强,却利于无数百姓。有所怨有所恨的人们,无非是因为你们的利益有损。可想想你们这些人多年来又都损了多少百姓的利。你们委屈?你们有什么资格委屈。
    第176章 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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