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律法不能完全限制他们,那别怪朱元璋和太子另辟路径了。
    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功勋之人,仗着打下天下的功劳无法无天,若不加以约束,必叫天下大乱。
    得了太子准话的朱至,总是不能不把太子的叮嘱当回事的,在别人没有出手之前,她是不能出手。
    不过,想让人出手很难吗?
    朱至练完功,读完书,这就出宫去,到了齐老五家,早早跟齐老五叮嘱了,但凡要是再有人来,嚣张一点,最好能让他们出手打人!
    齐老五跟朱至挣了几回的大钱,如今朱至更有要为他们出面的意思,朱至有所吩咐,齐老五是一千个一万个的配合。
    因此,再有人上门来再要买齐老五的田,齐老五瞅了屋里的朱至一眼,大声嚷道:“你们想买我就要卖吗?告诉你们,就算你们把我打死,我也绝不卖田。我不信你们敢动我一根汗毛!”
    哟哟哟,这不信邪且又是一副讨打的样儿,落在那一贯嚣张的人眼里,是他们能忍的?
    “讨打是吧?别说你一个平头百姓了,就是等闲的勋贵家的公子哥儿,我们想打就打,打死你,那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你哪来的胆子敢跟我们叫嚣?”一个长了小胡子,气质猥琐的青年嚣张地走向齐老五,大有将齐老五好好教训教训的意思,放出的话无一不在昭示自己并不把齐老五放在眼里。
    “那你就打。我的田绝不卖。”齐老五大声叫唤,指着自己的头,且让他打过来。
    猥琐男一看真有那么一个不怕死的,他要是不打人一顿,以后可怎么混?
    “公子,打他。今天这地,他是卖得卖,不卖也得卖。”这时候在猥琐男身后的人大声叫唤着,如何也得争一口气,非把某个人打得服服帖帖不可。
    “我还就不信了这大明没有律法了,我这田不卖也得卖。”齐老五硬着脖子叫嚷,他就不信了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猥琐男一听拎起齐老五的衣领大声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你指着王法救你,老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法。”
    话说着这就要抡起拳头打向齐老五,齐老五那必须不能怂了啊,硬着脖子等着拳头落下,不料却听到一阵惨叫声!
    闭眼等着挨揍,心想挨上一拳能让人再也不敢再来强要他的田,那是怎么都值了的齐老五,睁眼一看,只见方才拎他衣领的猥琐男正捂着自己的膝盖大喊大叫。
    谁出的手救的他啊?
    齐老五四下一看,没找着人。
    “你是王法?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了。”朱至的声音传来,齐老五闻声低头。
    罪过罪过,他竟然没有注意身边的朱至,满世界找救他的人。
    朱至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有她手臂那么长,好像,应该是家里擀面用的?
    齐老五也是不确定。
    朱至方才就是抡着棍子往人身上打的,一棍下来打得人上蹿下跳,这会儿都没缓过来。
    “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也敢管闲事。你们都是瞎啊,没看到她打我吗?上,给我上,把他们全都给我往死里打。”可怜的猥琐男,痛得不行,可这脚依然没放下,一边抱着腿一边冲身后的人下令,让这些人赶紧上!
    跟着猥琐男来的人有七八个,见着猥琐男挨打,那都傻眼了,得了猥琐男的话第一时间冲了上来,这就要对朱至动手。
    朱至手里拿着擀面棍,对于冲上来的人,灵活躲开他们的攻击,一棍一棍打在他们的身上,保证就算他们想躲也躲不掉。
    谁能想到这里会杀出一个朱至,且身手如此灵敏,七八个人一块上,却被朱至灵活闪动打得个个鼻青脸肿。
    “哎哟!”朱至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打得手都肿了,脚再想招呼过来,行啊,朱至也不跟他们客气,一棍一棍打在他们的腿上,看他们敢不敢再来!
    一会儿的功夫,八九个大男人出了齐老五的院子,猥琐男这时候竟然还放狠话道:“小妮子,你敢多管闲事,有种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回去找人。”
    “行啊,叫人是吧。我在这儿等着你,你要是不来你就是缩头乌龟,你后头的人也是缩头乌龟。”朱至抡着面棍有一下没一下的搭在手上,淡淡地接过话,对某人的激将法表示受用了。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喊人。”猥琐男放狠话是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此时此刻面对朱至无所畏惧的态度,就是不想叫人他也得叫!这里的人,还有这么一个小妮子,他一准让他们记住教训,往后眼神好一些。
    “滚吧你!”猥琐男指着朱至呲牙咧嘴,朱至准头上佳的将那擀面棍砸他脸上去。
    “哎哟!”朱至不出手则矣,一出手这力道一使上劲,正砸中了猥琐男的脸上,立马留下了棍子的印子。
    “小妮子,我一定弄死你。”猥琐男怕是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头昏脑胀之余,尤其不能丢脸,更不能连这点口舌之快都丢了。
    第38章 算计
    ◎入局◎
    朱至就不管有人怎么放话, 她只管在这儿等着他们来。
    沈彬颇有些忧心,“若是凉国公的义子亲自来了, 这回只怕带的人不少。”
    “这村里又不是没有人。”朱至丝毫不担心, 反而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郡主的意思是?”沈彬在这一刻有些不明白,显然朱至是不打算用宫里的人,这其中的原由沈彬隐隐猜到, 却不敢说破的。
    朱至出门的时候身边除了沈彬, 就带了一个内侍,一个女官。
    可是这么两位跟在朱至身边就跟个隐形人一样, 朱至做什么他们都不管,好像只要朱至没有危险, 他们就是死人。
    但是,朱至把上门威胁齐老五家的人打了,更是挑衅于人,巴不得凉国公都亲自来这一趟,接下来的人绝对不是现在这么几个可比。
    刚刚朱至的应对可见, 朱至本事不错, 可有句话说得好啊, 以一当十并无不可,以一挡百, 这万夫之勇, 是朱至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沈彬脑子已经在飞转,考虑的是该怎么迅速调集人过来, 应付接下来的打斗。
    结果他听到了什么, 朱至竟然说让村里的人来参与?
    这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齐老五, 你去把村里人都叫过来。”沈彬闹不明白朱至要干什么的时候, 朱至已经同一旁的齐老五吩咐一声, 齐老五明显一愣,“所有人吗?”
    “对,所有人。敲个锣打个鼓的,让乡亲们全都过来。”朱至给齐老五出主意。
    齐老五面露难色道:“这事不好办,我毕竟不是村长。”
    “那就去把村长请过来。”朱至那叫一个利落,不是村长就办不好事了吗?那就让村长出面,且让村长说动整个村的人。
    沈彬这时候有些明白了,不确定地问:“此事闹大,若是闹到君前,郡主如何收场?”
    “这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可惜朱至昂起头,压根不认为自己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也对,朱至得了上头两位点头行事,别管朱至怎么闹,只要是为百姓好的事,朱元璋和太子都不可能怪罪!
    “去请村长,有什么事我担着。”朱至敢做也敢当,都到这个地步了,齐老五自知朱至都是为了守住他家的那点田,他要是事事都指着朱至解决,该他出面的他不出面,朱至是欠了他的吗?
    齐老五不敢再怠慢,赶紧找人去。
    不一会儿拉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走了过来。
    “老五啊,你这是干什么?你家出了那么大的事,连那些贵人你都敢打了,你想过后头怎么收场吗?这时候你还有闲心拉我上门做什么?”老头正是村长,被人硬拉了过来,想到齐老五家发生的事,心不甘情不愿。
    “村长,齐老五要是不拉你过来,莫不是你觉得齐老五家的事就只是他一家的事而已?”在齐老五去请人的时候,朱至同沈彬一阵低语,有些事得沈彬出面才行,一个孩子的说服力着实不太够。沈彬板起脸问起村长,村长这才注意到齐老五家里有别的人在。
    “这是?”村长有此一问,沈彬已然自我介绍,指向一旁坐着的朱至道:“这是太子府上的安和郡主。”
    太子,郡主什么的,听得村长一愣,想行礼来着,可这礼该怎么行啊?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郡主先前和齐老五家有合作,年前年后的青菜,村里得以过了一个大肥年,也是我们郡主和齐老五开的好局。村长家也得利了不是吗?”沈彬作为一个代表说话的人,须得指出形势,尤其要指出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并不是齐老五一家之事了。接下来究竟应该如何应对是重点。
    “是是是。”村长大概听说了这么一回事,只是并不相信齐老五当真搭上了郡主。
    但是,有钱赚,赚到钱这是事实,假扮郡主什么的,天子脚下,应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是吧!
    “村长方才所言有一句说错了。别管是谁想要强买齐老五家的田地,这都不会是齐老五一家的事。强买田的人看中你们的田地在这一年赚了大钱,对齐老五的地动了心的人,难道以后就不会对你们的田地动心?”沈彬笑笑地提醒村长,可别觉得这就是一家的事儿。
    村长果然变了脸。
    “今天齐老五家出了事没有人管,没有人问,将来要是这样的事落在村长你的头上,村长觉得,你能不能逃得掉?”沈彬不是不懂得如何陈明利害,驱使于人。但这样的主意出自朱至之口,那对沈彬来说也是一个冲击。
    朱至这是打从一开始动手就已经相过任何可能,为此,朱至是早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各方登场。
    果不其然,村长一听难免慌了,道:“可是,可是这些人都不是寻常人,那可是朝中的大官。我们要是跟他们来硬的,连命都可能没了。”
    “丢了田地难道你们还能衣食无忧,长命百岁?”沈彬但有此问,请眼前的村长自己想清楚了。
    村长哑口无言,将心比心,这田和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要是丢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公子,事到如今,我们这些粗人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求公子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村长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无奈之下只以求救于沈彬,盼望沈彬能为他们想出一个救他们的法子。
    沈彬等的就是村长的这一句话。
    “策动村里的所有人,敢来强买强卖的人,敢对你们村里的人动手动脚的人,打出去。”沈彬将这句话丢出来,这事儿对村长来说不是难事。
    诚如沈彬所言,今天能硬买齐老五家田地的人,将来一定也会用同样的办法强买他们的田地。
    今天若是对齐老五家的事袖手旁观,来日等这件事落到他们谁人的头上,也别指望有谁愿意帮他们。
    村长立刻按沈彬出的主意,敲锣打鼓召集村里的人,别管男的女的,只要是村里能走能动,会喘气儿的,都给他过来。别管是谁,只要敢进他们的村,强买他们村里的田地,绝不能答应。
    人嘛,对别人的利益是无所谓的,可一但损及他们自己的利,那就万万不能当作不存在。
    三五十人拿着棍子冲进齐老五的院子时,沈彬正在给朱至倒水,瞧见人走进来,出声提醒道:“斗殴者可是要受杖刑的,尤其你领了那么多人。”
    朱至端起水喝了一口,等得有些久了,挺口渴的。
    为首是一位身着锦衣的微胖圆脸男人,嚣张冲沈彬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显摆你读过书?懂得大明律法?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义父是大明的凉国公,当今皇上称赞英勇无双的凉国公。律法都管不到我义父的头上。你显摆个屁啊!”
    有些话说得没错,朱元璋在大封功臣的确实给不少重臣颁下丹书铁券,可免他们死罪。
    这也是为什么一个个功臣都肆无忌惮的原因。
    此时的沈彬听着这话第一时间望向朱至,尤其不曾错过朱至眼中的冷意。
    恃宠而骄,迟早是要出事的。
    “这么说来,你们不仅要强买民田,更是打算把我们往死里打?”沈彬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该问的话必须得问清楚,接下来的事,朱至做主儿。
    “公子,就是她,就是那个小丫头下狠手打的我。”那猥琐男指着朱至所在的方向,提醒那么一个圆脸男,就是朱至打的他,往死里打的啊!
    “一个小丫头也能把你们打成这样,你们也太没用了吧!”圆脸男一脸的嫌弃,扫过朱至的时候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想又觉得不对,在这么一个穷地方出现的人,他怎么会认识。
    “你就是范试?”朱至须得确定这一点。
    “不错,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范试。小丫头识趣赶紧过来给我们赔礼道歉,看在你长得细皮嫩肉的份上,叫你家里拿些钱来,我且放过你。”范试自我介绍,更指着朱至提醒她识趣的就好好向他们赔罪,还钱,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放过她。
    “我要是不赔礼,更不赔钱呢?”朱至冷冷一笑,也是服了这么一个口出狂言的人。
    范试一听立刻变了脸,道:“小丫头,你要是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来人,上,把这些人的腿都给我打折了,连这小丫头也一样。”
    心狠手辣的人啊,一言不合可不就要打人了,更是要直接毁了别人的人生。
    不想他身后的人刚要冲进来,屋里同样冲出一来一堆人,就回外头也有人把院子围了起来。
    “我看谁敢在我们齐家村动手动脚。”村长第一个冲出来,让人不曾忽视的是,范试带来的人的里各拿武器,村民们手里什么都没拿。围着不许人乱动,就纯粹围着。
    “哈,怎么着?这是打算造反?”范试一看这里里外外的人有好几百,难免有些慌了,叫嚷一声,这是要倒打一耙啊!
    “到底是谁要造反呢?”沈彬站了起来,对范试想吓唬人,他可不吃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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