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本来就是黑的!你从小就学些诡计多端的兵法,还用的那么好,你最会骗人了!”姜榆揪住这一点,喋喋不休道,“还正人君子,我说你是你就是了吗?谁家君子天天跑去偷亲别人家的娘子?还跟人家睡一张床?”
    林旗从善如流道:“那我不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
    姜榆一哽,找不到反驳他的点了,气恼地低头朝他肩膀咬了上去。
    “吵架的时候跟梅戴雪一样,吵不过就变小狗,开始抓人咬人。”林旗火上浇油,气得姜榆手脚并用,咬完他肩膀去咬他嘴巴。
    林旗迎上她,被她咬也开心。
    宁愿她对自己耍小脾气,也不愿意她被那些烦心事惊扰。
    林旗抱住她任由她作怪,一心二用,同时也在心中琢磨如何处置明朝侯府的人。
    第55章 发簪
    闹了一会儿, 姜榆紧张的心情给闹没了,娇蛮地缠着林旗给她道歉,之后没多久就到了马球场。
    姜榆小时候挺喜欢看人打马球的, 后来有一回顽皮跑进了马球场, 差点被马儿踩到, 之后就再也不喜欢了。知晓周明夜能和男子打马球的时候她很惊诧, 然而细想她生长的环境,又觉得合理。
    刚到地方,护卫来报,来看打马球的人很多,许多高官夫人与少爷小姐都来看热闹了, 宣仪郡主与温絮之也在。
    姜榆惊得心倏然提起,急道:“明夜有没有事?”
    温絮之不是好相与的人,周意辰又刻意为难周明夜,姜榆怕她抵挡不住。
    护卫道:“无事,温絮之是半途才来的。”
    姜榆仍不能放心, 她本以为这只是场简单的马球比赛,现在阵势这么大, 怕是有人蓄谋已久了。
    他二人不好同时出现在人前, 林旗先一步离开, 留下护卫守着姜榆。
    姜榆离得远, 被人遮挡着根本看不清现下是什么情况, 遥遥看见了与她交好的夏家姐姐,急忙寻了过去。
    未至跟前,就听场内一阵喧嚣, 姜榆踮脚看去, 只闻马蹄声踢踏, 隐隐见有尘土飞扬,再多的就看不见了。
    夏家姐姐与她相熟,瞧见了她,忙喊她过来,拉着她坐下,笑道:“你怎么才来啊,是在找你夫君吗?方才我还见着了,骑着匹小红马,我帮你找找……”
    在高高的看台上往下看,姜榆跟着她仔细寻找了两遍,等场中蹴鞠滚了半个球场,换了个边,才看见了周明夜与时和修,两个人都还完完整整。
    姜榆松了口气,目光偏了偏,瞅见了场中的温絮之。
    温絮之显然是有目的的,跨坐在马背上,视线却一直黏着周明夜,显然另有算计。
    许是姜榆看他看得久了,被他察觉到了,温絮之转头看了过来,眯着眼认出了姜榆,眉眼一抬,露了个挑衅的笑。
    姜榆心中一沉,再看去,场中已混乱了起来,她只能看清几人肩上绑着的彩带,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夏家姐姐让人给她斟茶,见她面色不对,遣退了丫鬟,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榆摇头,仍盯着场中。
    明昌侯府与温国公府的恩怨人尽皆知,夏家姐姐看着她的面色,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安慰道:“且放宽心,这么多人看着呢,出不了事的。”
    这位夏家姐姐便是夏询的姐姐,与姜榆关系好,早年见过林旗,近年也因为姜榆认识了周明夜,见姜榆为周明夜担忧,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眺望了会儿,夏家姐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方才你夫君上去前收到了个东西,先放在我这里了。”
    刚经历了孟氏收到的那个箱子,姜榆现在最怕收到东西了,闻言打了个激灵,强迫自己冷静地转过了头。
    夏家姐姐拿起桌上放的小盒子,“喏,就是这个。”
    盒子只有巴掌那么长,三根手指头那么宽,外面打磨得油光水滑,只在盒子上半部分简单雕了朵盛开的牡丹。
    姜榆看着那盒子在夏家姐姐手中握着,似乎能透过木盒看见里面断掉的手指。
    立在她身后的护卫欲伸手去接,姜榆止住他让他下去,指尖颤了颤,鼓着勇气抬手接了过来。
    小小的木盒似有千斤重,她差点拿不稳。
    “这盒子有什么问题吗?”夏家姐姐忍不住问道,“方才你夫君也是,看了一眼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姜榆愕然抬头,“明夜她打开看过了?”
    “是,才看过那边就开始了,所以让我先帮忙收着了……”
    姜榆再看向球场,看见了俯身击鞠球的周明夜,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周明夜脸色有些发白。
    姜榆心中不安,但既然周明夜都能看了,她没什么不能看的,于是侧背着夏家姐姐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预想中的血腥断指并未出现,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支珍珠金簪,样式极其简单,也没有多华贵,连姜榆最平常的一支都比不上。
    姜榆蹙眉,将簪子取出后仔细打量,并未看出什么异常,再检查了下木盒,依然什么问题都没发现。
    如果没有异常,为何要在此时送进周明夜手中?
    姜榆还在想着,周围突然响起惊叫声,她下意识抬头朝场中看去,正好看见角逐的几人中,有一人从马背上栽倒在地,赫然正是周明夜。
    姜榆的心瞬间高高提起,抓着金簪的手握紧着,身子不自觉地前倾。
    叫喊声与马蹄杂乱的踩踏声齐齐响起,时间仿佛放慢了,姜榆看见了高高扬起的马蹄与马背上冷笑的温絮之,他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寒凉杀意。
    就在马蹄朝着地上的人踩去之时,似有一道银光朝着温絮之射去,同时周围有人高呼一声,翻身落马。
    姜榆看不清,只觉得温絮之下意识地勒了下马,马蹄落点跟着偏移了一些,“笃”地一声落地,踏到了周明夜的衣角上。
    几乎是同时,“撕拉——”一声,周明夜的衣裳撕裂开来,而她人则是被抓着肩膀翻滚了出去。
    直到被夏家姐姐的惊恐声震到,姜榆才发觉她喘不过气来了,竟是忘了呼吸。
    她颤巍巍地回神,提起裙子就往场中跑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姜榆还未到球场中,禁军涌入将马球场层层围了起来,人群如沸水般爆发出嘈杂声。
    抓着周明夜翻滚出去的正是时和修,姜榆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挤开人群进去时,他正一手搂着周明夜,另一手按着周明夜被撕裂的外衫,不知为何面色有些惊疑。
    “明夜!”姜榆忙从他怀中接过周明夜,却见她青丝散乱,面色煞白,双目紧闭着,已然没了知觉。
    “应当是晕过去了。”时和修捂着他摔着的胳膊,目光在周明夜惨白的脸上停顿片刻,缓缓移至姜榆面上,不确定道,“姐夫他……他没事的……”
    姜榆要被吓坏了,抱着周明夜检查了下她四肢,正要喊人来抬她回去,哒哒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
    她侧目,见温絮之高高地坐在马背上,驾着马走到她跟前,俯视着几人道:“你找人放的暗箭?”
    姜榆心砰砰乱跳,这才确定,原来方才不是她的错觉,确实是有人对着温絮之放箭,逼他勒马。
    这人会是谁呢?她飞速朝禁军处扫了一眼,并未看见林旗。
    “周三夫人好本事,絮之受教了。”温絮之似是认定了是姜榆让人放的箭,睥睨了眼晕着的周明夜,讥笑道,“打马球嘛,摔倒很正常的,只是我没想到周明夜竟然弱成这样。”
    他勒着缰绳让马儿踏了几步,仿佛不是他差点踩死了人,用倨傲的姿态满不在乎道:“对不住了周三夫人……”
    姜榆被他这高高在上的姿态气得涨红了脸,就在此时,银光一闪,又一支利箭挟着破风声朝着温絮之射来。
    温絮之下意识勒马躲避,可这次他没能躲开,来势汹汹的利箭是朝着他脖子而来的,他奋力侧身,最终“噗呲”一声刺入他肩膀。
    温絮之痛哼一声,被箭矢的余劲带得坠下马来,狠狠砸在地上,溅起阵阵灰尘。
    这意外来得突然,姜榆与时和修亲眼看见温絮之肩上缓缓溢出的血水,都愣住了,候在一旁的国公府的护卫更是震惊,急忙要上前来,却被禁军拦住。
    带刀的禁军统领高声喝道:“有贼人对温大公子不利,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违者格杀勿论!”
    马球场上乱成一团,很快禁军上前来抬走了温絮之,也顺便捡走箭矢。
    等人要来抬周明夜时,姜榆搂紧她,压住她被扯开的衣裳,祈求道:“我夫君早早就坠马了,与温公子被刺绝无关系,劳烦大人放我等回府去。”
    在场如宣仪郡主等大家小姐已被护着退出,周明夜好歹是侯府三公子,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坠马受伤的,自然没有问题。
    只是离开时犯了难,周明夜此时衣衫不整,姜榆背不动她,护卫上前想要帮忙时,姜榆下意识阻拦。
    她看看周明夜,犹豫了会儿,抬头对着时和修道:“你来背你姐夫。”
    时和修看着有点恍惚,姜榆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慌忙点头。
    将人背至外面的马车上,姜榆赶紧用毯子把周明夜遮住,一扭头,见时和修正盯着发丝散乱的周明夜看,她心中一惊,忙道:“你看什么呢?自己也摔着了,不疼吗?”
    时和修这才觉得疼了一般,“嘶”了一声捂住了手臂,目光移到姜榆脸上,试探着问道:“你明知道我受伤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背姐夫?为什么不让护卫来?”
    “你自己答应的要帮我护着你姐夫,这么快就反悔了?”姜榆佯装生气。
    时和修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姜榆怕他察觉了异常,打着掩护道:“明夜不喜欢与人接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好歹沾亲带故的是不是……”
    马车飞快地朝着明昌侯府驶去。
    姜榆一直没注意周意辰,等大夫给周明夜把过了脉,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才知晓,周意辰被禁军抓了,是刺杀温絮之的罪名。
    来传话的小厮道,当时那暗箭正是在一旁看笑话的周意辰所在的方向射出的。
    两府不对付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周意辰顺理成章地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姜榆哼笑一声,才懒得理这些。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打起来才好呢!
    屋中孟氏正守着周明夜哭泣,这一日事情太多,现在姜榆总算能歇一歇了,刚一坐下,察觉到了怀中异常,是那支金簪。
    姜榆命护卫守在房门口不许放任何人进来,把怀中的金簪掏了出来。
    哪知孟氏一见那金簪,瞬间变了脸色。
    这支金簪是周明夜及笄时孟氏偷偷送给她的,很简单、很不起眼,是周明夜这二十多年唯一的一支发簪,从未戴过。
    被她藏了半个月,后来不知所踪了。
    莫名消失了数年的金簪,在周明夜被逼着上马前送到了她手中。
    第56章 祖母
    孟氏一见金簪, 惊得坐立不安,一个劲问姜榆这是哪里来的。
    “我在箱柜里捡到的……”姜榆说了个谎。
    “是吗?”孟氏将信将疑,当初那发簪那不见了, 她一直以为是被人偷走了。
    东西被偷走不可怕, 可怕的是它重新出现。
    听姜榆说是在箱柜里找到的, 那就有可能是周明夜自己藏起来, 后来忘了藏在哪儿了。
    孟氏心放回了肚子了,重新坐在了床边守着周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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