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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魏侯寿诞,高邑无人不知,但冀州的拜火教众依然选择了今日起事,可谓是浑然不把陈家放在眼里,陈骧勃然大怒,势要捉拿首恶,斩首祭旗。
    魏侯本身武艺平平,自诩儒将,坐稳州牧之位主要倚靠权术谋略。显然,他深谙自身弱势,在陈骧这个世子的培养上,便格外注重其治军能力。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有相逢的机会。趁着碧华拾掇行李箱笼,嘉宁前往卫氏居住的院子,与秦筝告别。
    卫凌不在院内,秦筝捧着茶盏坐在桌旁,指点着一干女使收拾东西。前些日子见过的,贴身照顾秦筝的女使小鲤便混在一堆女使中,匆匆忙忙地跟着忙碌。
    嘉宁看着屋内众人胡乱穿梭、乱无章法地路线,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青黛见此情景,不动声色地站到小鲤身边,见缝插针般指点她。
    接过秦筝递来的茶水饮了一口,嘉宁忍不住道:“你到底如何思虑的?生活起居都打点不妥当,怎么能照顾好你呢……”她说着,余光瞟了一眼小鲤,见对方似是有些失落地垂了垂脑袋,到底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她想说,深宅大院的,凭这些人,如何护得住主呢?
    秦筝的产期是在夏末,据她所知,卫凌后院可不止一两个姬妾——卫凌至今膝下无子,谁知道有的人为了挟子邀宠能干出什么事——秦筝前世早早逝世,说不定就有其中的缘由。
    嘉宁的顾虑,秦筝如何不知?她闻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微微失神,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想法。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只吐出一个音节,又戛然而止。
    嘉宁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攥紧,抓得群面微皱,珠贝似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指尖泛白。
    少女忍了又忍,最终无可奈何道:“……究竟是什么事?你连我也不愿告知?秦筝,你在担心什么?我虽厌恶卫家小人,却也绝不是那种拿你的事作筏攻击之辈!”她说着,惯来淡然的玉面染上一丝阴霾。
    “不,不!”秦筝忙道,有些痛苦地撑着额头,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嘉宁,不是的……”
    “那究竟是什么?!”嘉宁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同时逼近秦筝,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眸,“是什么事,让你如此颓唐郁顿——”她说着,凌厉的眼神一扫,室内几个原就因旁观两人对话而胆战心惊的女使们都骇得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都没长眼睛的么?出去!”少女冷声道,言语间满是威仪。
    她生就一张清冷昳丽的面庞,让人观之郑重,不可亲近,此时长眉一拧,凤目微抬,更显露出睥睨的气势。秦筝房内的几个本就胆怯畏缩的女使们直接被镇住,听清她的话语,几人颇有些手忙脚乱地捧着东西出去了。
    青黛红唇紧抿,不敢打量嘉宁的神色,福了福身,退出去的同时阖上了门。
    嘉宁轻轻松开对方的手腕,重新坐直了身体,她垂眸,扯了扯自己微皱的裙摆,道:“你不说,我自己猜。”
    “你想和离。”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卫凌与你成婚数年,房中亦有姬妾,可这却是他第一个孩子……”
    “秦筝,”嘉宁抬眸,琥珀色的眼眸晦涩不明。
    “这个孩子……不是卫凌的吧。”
    “呜——”少女话音未落,对面的消瘦丽人便捂着脸恸哭起来。
    女子棱棱的肩膀颤抖着,几度启唇,却凑不出只言片语。
    嘉宁起身,走过去轻轻地揽住了她。
    “嘉宁……”秦筝环着少女纤细的腰肢,感受着来自友人身上的馥郁的清香与温暖的温度,簌簌泪下,情难自抑。
    嘉宁抬手,拍着她薄弱的肩背,如鲠在喉,秦筝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嘉宁……”秦筝哽咽着开口,美丽的面容满是怨毒之色,“卫凌他不是个东西!他不是个东西啊!”
    “我嫁他五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在卫家受尽白眼!”
    “调理身子的药方、偏方喝了不知凡几,道家、佛家、方士、医婆,幽州所有的神我都求了,拜了,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我心中有愧,为他招纳美妾,许诺只要有子,我愿意认在自己名下,让他作嫡子。”
    “可是没有,还是没有。”
    “府中、城中不乏有流言传来,说我善妒狠辣,不允许卫凌有非我之子——我百口莫辩!就连阿父阿母都听闻传言,来信提点我行事不可丧失大家之风、淑女之态。”
    “我好痛苦,真的好痛苦,我才二十二岁,嘉宁,你知道吗?我都长白发了呜呜……”
    秦筝说着,胸口剧烈起伏,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干呕了两声。嘉宁吓了一跳,忙给她拍背、递水。
    女子的字字泣血,嘉宁心中堵得厉害,连安慰得话语都无得而出。她只能拍着秦筝的肩膀,跟她说:“哭吧,没事的,想哭就哭……”
    秦筝又掩面哭了一会,很快她又吸吸鼻子,继续开口,仿佛准备趁着这个机会一吐而尽。
    “……我终于有孕了。卫凌很高兴,君姑君舅、卫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可是我不高兴。”
    “我觉得很不对劲……”
    “卫凌好像很高兴,但这种高兴,似乎只停留在表面,好歹也是五年的枕边人,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情绪,他并不开心,他只是装作喜悦。”
    “终于,在一次他醉酒后,我从他的醉语中,听到了真相。”
    秦筝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地撇向自己的腹部,唇角一勾,满是嘲讽之意。
    她先是抚摸了几下自己隆起的小腹,而后眼神变得冰冷,抚摸的力道也逐渐变大。嘉宁悚然一惊,忙扯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这是个野种。”
    “是卫凌默许的野种——这个孬种!懦夫!自己没有生育的能力,却要让我来遭罪!”
    “我,秦筝,堂堂汝南秦氏主家出身的女君——我竟然被自己的丈夫设计奸淫,还有了野种!”
    秦筝边哭边笑,絮絮叨叨地向嘉宁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讲她发现此事后,有意打胎,却被卫家阻止,想要和离,却被卫家断言拒绝。
    嘉宁沉默地听着,面沉如水,她幽幽开口:“你想要离开卫家?我帮你。”
    秦筝豁然抬头,泪眼朦胧:“帮?如何帮?”
    “总会有办法的。”嘉宁俯身,再次拥抱了秦筝,“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万不可顺遂了卫家去母留子的算计,你可是秦家的女儿!”
    虽然不知道嘉宁有何办法,但少女言语中的坚定还是给予了秦筝力量。她点点头,喃喃道:“好……”
    [秦筝小姐姐真的很惨qwq这种男人就应该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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