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婚誓?”
    少年屈腿靠在墙边,低头看着楼眠眠在他手腕上画的阵法,问道。
    “焚心誓,若是你方才起誓的内容以何种方式泄露了出去,则焚心灭魂,死无轮回。”
    少女的阵法学的一团糟,这种禁制却用得顺手。
    阿纳隼似懂非懂,深邃的绿眸叫浓密的眼睫遮去,道:“夫人思虑周全。”
    楼眠眠被他噎了一下:“你可以换个称呼。”
    方才起誓时两人便交换过名字了,此刻阿纳隼如此称呼她,无非是带着点被拿捏的不爽罢了。
    年少的北漠王子掩唇,和少女探寻的目光撞在一起:“没问题,夫人。”
    楼眠眠率先收回了目光:“还能动不?”
    这是一条修建地窖时,被刻意遗留的密道。开凿得并不光滑,沿途的陈尘泥土随着灵气的激荡而簇簇落下,前后都是黑黝,不知何处会窜出危险来。
    而就在两人沿着泥道一步三探时,地面之上也并不平静。
    “就你一个人?”,裴似往蹲在树梢上的江掠身后看去,却没能如料想中一样见到楼眠眠的影子。
    黑衣劲装的少年没有搭话,反扯着唇角反问:“你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别的安排?”
    江掠话中的得意毫不掩饰,一句话就将自己划到了楼眠眠的阵营,似乎完全记不起来如今这局面始作俑者就是他。
    裴似不是傻子,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江掠的言外之意,他收回了目光,银白的素履在漆木地板上对比得异常刺目。
    青年面上没什么变化,长袖中的手却一点点篡紧了,他道:“眠眠知道你没有将计划传达到位的事吗?”
    “你以为她会为了你,和我这个兄长闹掰?”,江掠并不想在这里认输,哪怕是口头上。
    少年身上有种幼稚和理性的矛盾,他故意将这些小细节掩去,就是不想裴、楼二人再进一步靠近。
    他并不同情裴似,反而对裴似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难以忍受。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些针对戏码,没有任何借口,一切不过是因为他赤裸裸的嫉妒。
    “兄长,呵。江掠,你不觉得自己可笑?”,裴似有记忆,他知道江掠和楼眠眠的兄妹关系是错误的,但可悲的是,他除了冷嘲,无法说出真相。
    “可笑的是你。”少年的声音低又重,他再一次提醒裴似他的所谓身份:“裴-世-子。”
    随着江掠话音落下,裴似也看见了沿着回廊,大步往这边走来的裴寂。
    今夜的主角,到场了。
    没有多余的话,两个面容相似的男人很快就缠斗到了一起。裴似的银袍和裴寂的玄衣在气浪里吹得翻折,彼此脸上都是陈雪寒冰般的冷漠。
    他们隔着残风枯枝只稍稍对视一眼,便能够轻易看出对方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厌恶和恨意。
    这样深沉的恨意,远隔了数十年,如今再次回味,只叫裴似觉得麻木。被毒死的长兄、被控制苟活的母亲…下一个又是什么?
    山河琴的华光璀璨至极,琴音伴着夜风急如快刀,一阵又一阵朝着裴寂呼啸而去。
    裴寂使得最好的就是混沌掌法,每一次出掌都毫不留情,勾连着天地的灵气,起势如排山倒海。
    回廊的顶檐在裴寂发狠地急攻里被轻易掀翻,翻墨的卷云上零星几颗碎星,静静照着底下残杀的父子。
    几乎在感知到风絮传自绝的那一瞬间,裴寂就知道是他这个“好儿子”动手了。
    知子者莫若父,裴寂早知道裴似不是表面上那么无欲无求,他同他一样。阴暗隐忍、睚眦必报又心机深沉。
    他用毕生的挣扎来证明自己困在风絮传的执念里,那些近乎自虐的强求、毫无理智地沉沦,在风絮传自爆后,一切都没了意义。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这一次真的没有了。
    到底是不敌,一声破音之声如泣而诉,原本绵密不断的琴网被强劲的掌风强行扯开一个口子,再难起抵挡的作用。
    而就在裴寂即将得手之际,黑衣少年如一道轻影突现,袭向玄衣男人的后心!
    裴寂对危险的感知十分灵敏,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便分出一掌来应对与后心不过咫尺的白刃长剑。
    如今裴似早不是曾经的裴似,他清楚这只是个幻境,他眼底压着沉沉的情绪,猛地拨动了断了一根弦的本命武器。
    乍然而起的铮然琴音化作一道气浪,与裴寂那一掌撞在一起。
    但裴寂到底是修为有成,合裴似、江掠之力,也只能短暂击退他几息。
    庭院中的闲杂人等早已被裴似想法子撤走,偌大的裴府笼罩在透明的护府大阵之中,美轮美奂的园林景观将三人战斗的动静遮得严严实实。
    ——
    带着通关关键线索的楼眠眠:在赶路了!脚底都要擦出火来了!
    江掠:如果不小心失手两个都死了多好。
    裴似:如果不小心失手两个都死了多好。
    明月絮:真睡变装睡.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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