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年坐上了谢征的车。
    两人一路无话,她不知道谢征要带她去哪里,只能沉默着望向窗外,心里着实不安,空空落落的。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谢征载着她回到了以前她和母亲住的那个老旧小区。
    温凉年有些怔忡,随着谢征一起上楼,见谢征拿出钥匙去开302的房门,并推开大门示意她先进去。
    温凉年垂下眼,默不作声地进门,在脱下细跟鞋的同时张望一圈四周,发现谢征并没有改变整个屋内的布局,甚至维持了原状,仿佛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儿一样,保留些许她曾经留下的生活气息。
    素白的碎花桌布、墙上略为泛黄的挂历、老式的电视机和空间窄小但算得上布置温馨的客厅,当初刚搬进来这间租屋处时,温凉年见母亲精神消沉,刻意花了不少时间布置这个家,现在发现谢征瞒着她租下了这间屋,顿觉心情复杂。
    她嗫嚅道,“为什么要租下这里?”
    谢征为她倒了杯水,声音平静地说,“因为我调查了关于你的事情。”
    温凉年问,“你这段期间不是有任务吗?”
    “这不妨碍调查进度,我人脉广,也有个人的情报网。”谢征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继续道,“不管是徐桂兰、房东孙婶,还是你之前在夜店工作的老板,我都在出任务之前与他们谈过了,还托关系帮忙调查了温平允,这也是我必须找上你的原因。”
    温凉年抿起唇,好半天才挤出话来,“其实你没必要……”
    “有必要。”谢征打断她,“温凉年,你知道自己瞒不过我,你在电影院将手机交给朋友带着,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温平允监看行踪吗?”
    温凉年在谢征身侧的位置坐下,刻意让自己语气变得轻松几分,缓声说道,“那你大概也猜到了我和他的关系不是吗?你可以放宽心,他确实喜欢我,所以我打算利用他报复温家。”
    谢征冷笑,长腿交迭起来,徐声道,“温凉年,你现在是在用很稀松平常的语气告诉我自己与跟亲哥哥发生关系是正常的事情,你想清楚自己未来要走的是什么路吗?你有为自己考虑过将来吗?”
    “你知道些什么?你调查我跟温平允又能如何?你要插手我跟温家的恩怨吗?”温凉年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谢征的态度越是凌厉,她越要用这种方式顶撞回去,“谢征,我是一个没有将来的人,我连高考之后要填报什么学校都毫无半点想法,所以你问我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的话,我只能回答你,我没有考虑,甚至没有未来。”
    她顿了顿,难掩尖锐地又补了一句,“你跟我的交情只比一般邻居好一些而已,别对我指手画脚。”
    谢征无视温凉年尖锐的态度,注视着她,“我们做个交易好吗?”
    “什么交易?”
    “我会告诉你所有真相,但你要放弃这种报复温家的计划。”
    温凉年嘴唇微微打颤,感到异常恐慌。
    谢征可谓是见缝插针,见她态度油盐不进,便要打着交易的幌子诱使她放弃报复温家,他知道她目前活在温家的阴影之下查不出太多温家曾经做过的骯脏事,甚至被温平允掌控了一切,这种能够破土而出的机会,她很难不动心。
    可是得知真相后,放弃报复温家这个计划她又能怎么样?温平允对她欲望深沉,怎么可能干脆地放过她?
    她低下头,将整张脸深深埋入自己的掌心里,忍不住浑身剧烈发抖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报复温家的同时也在自毁,可谢征这是以什么立场阻止她报复?
    谢征始终是站在光明处的人,尝试要将她从万丈深渊里拽出来,她不是不感激,而是觉得这会脏了他的手,更多的是自我厌恶。
    温凉年的喉间滚出喑哑的笑声,抬起头,“这个交易我不做,我会自己去查。”
    那一瞬间,她看见谢征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裂痕。
    男人牢牢捉着她的手腕,声音沉冷,“温凉年,你非要逼我把话敞开着说对吗?”
    温凉年想抽回手,“你放开!”
    谢征捏着她的下巴,深邃英挺的眉目饱含难以分辨的情绪,他毫不留情地俯首,薄唇狠狠碾过她的嘴唇,属于男人的滚烫气息扑面而来,温凉年还想扭身推拒,可他结实的长臂紧扣着她的腰肢,迫使她不得不直面他。
    她实在挣扎不开他的牵制,又惧又惊,便呜咽着哭了,眼泪一下子急涌而出,嘴里发出几声模糊的泣音,破碎得像是身负重伤的幼兽,苟延残喘。
    因为温凉年的态度抗拒,谢征便草草结束了这个吻,可仍旧没有松开她,而是一下下为她抹去眼泪,沉磁的声音里带着莫名安抚人心的力量,“凉年,无论过去你做了什么或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动摇我对你的看法,不要为了报复温家赔上自己的将来,那不值得。”
    温凉年湿濡的眼睫微微翕动,闭紧着眼没有看他,削瘦的双肩仍在不断颤抖着。
    谢征敛眉,沉声说道,“我能猜到你不肯交易的顾虑,只是你已成年了,完全有权利选择要不要离开温家,温平允手伸得再长也无权干涉你的自由,而我能够提供你庇护,你不必担心温家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温凉年睁开了眼,红彤彤的双眼望向他,最后嘴唇哆嗦着吐出一句,“他们欠我母亲一条命。”
    “扳倒温家有很多办法,你可以搜集证据走上法律那条路,但是你报复的方式是自毁,和温平允上床,怀上他的孩子,那之后呢?”谢征一字一句道,“你彻底封死自己的退路,有没有想过温家在这个社会上的地位与声誉哪能这么轻松容易地被撼动?你想想看,温青云外遇这件事当年闹得人尽皆知,然而他现在仍在扩展他的生意版图,完全不受影响。由此可知,就算你之后捅出温平允和亲妹妹乱伦的丑闻,多年后自然也能被轻飘飘地揭过去。”
    温凉年逐字消化他的话,蓦地明白了温平允的从容。
    温平允从头到尾就是在看自己徒劳地挣扎着,纵容她的胡闹,并不觉得她到底能翻出什么风浪,偶尔玩得无聊了,就出声指点几句,让她能够带来更多的惊喜给他解闷。
    这比棋盘上的棋子还不如,甚至挺折辱人。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几番衡权利弊后,终于抬眼直视谢征的双眼,颤抖着嘴唇笑了。
    “行,我明白了,把你知道的真相都告诉我,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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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伦属于违背道德,或者说违背公序良俗的行为,本身不构成刑法上的犯罪,最多是行政处罚,所以征哥说的没错,风波仅是一时,对温氏并非长久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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