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陛下没有被他蛊惑。荣寅并不担心这件事情。
    相反的,他好奇的是,当时明珠的事情刚刚闹开,那时候咸丰帝俨然是铁了心要开战,为何在卢治的劝说下,如此迅速的就改了主意?
    要他断绝这个心思,绝无可能。
    但近来且看咸丰帝,根本没有丝毫要动兵的迹象,甚至,对明珠的事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寅不知道那一日卢治究竟跟咸丰帝说了什么。
    但依照咸丰帝那样的心性来说,想当然不会被卢治的三言两语的劝说所打动。
    本殿是不担心父皇会贸然出兵。
    荣寅这边正思衬之际,只听卢治又缓缓开了口,只是怕卢安淼会加快动作。
    荣寅心领神会,忙道:殿下放心,事情部署全在掌握之中,微臣一定不会让卢安淼有可乘之机,抢在前头动手
    先机二字,至关重要。
    卢治满意地点了点头。
    荣寅做事,向来一点就通,从不拖泥带水。
    既是如此,你便先回去吧,卢清芙的事情本殿也不勉强于你。
    谢殿下!荣寅欣然应下,行了退礼之后,便不作停留离了东宫而去。
    刚一出内宫,就差人牵了马过来,弃了马车策马而行。
    郡王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作何牵马的内监疑惑地问了句郡王府的车夫。
    车夫一头雾水地摇头。
    东宫内。
    启禀殿下。睿郡王刚一出了内宫,就差人去牵了马,看样子是要去办要紧事一样。荣寅这边人刚出宫,后脚就有人将他的行动禀回了东宫之内。
    欧阳芊跪坐在矮案下的三色软毯子上专心地为卢治沏着茶。垂眸不语。
    卢治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榻之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来禀的下人偷偷地看了一眼卢治的脸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只见那张俊美柔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他以为卢治没有其它吩咐,思衬着要不要请退的时候,卢治开口说话了。
    吩咐下去,查一查睿郡王近来有何异常之处,身边多了些什么人。
    内监会意地嗻了一声,便领命而出。
    欧阳芊见卢治没有避讳她跟下人谈事。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殿下可是认为睿郡王爷身边多了使他束手束脚的人?
    卢治依旧没有睁眼,只微一笑。
    欧阳芊见他脸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继续说道:奴婢虽在深宫之中,但对外面的事情也有些了解。前些日子民间传着一桩关于睿郡王爷的风闻,确也是沸沸扬扬了好大一阵儿。
    欧阳芊也没少从她的表哥明方华那里听到过一些蛛丝马迹。
    卢治微一挑眉,那女子叫什么来着
    显然他跟欧阳芊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奴婢记得清楚是叫做叶落银。
    哦正是这个名儿。卢治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估摸着该是极招喜的一位姑娘,据说同许多大儒先生们来往密切殿下极爱的这黄金翎,可不就是出自她手。欧阳芊口气里带着宜人的笑,抬手将冲泡好的茶水落入茶盅之中,金黄的茶汤里升起一层层氤氲的白雾。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是要将内殿的熏香都快盖了下去。
    那是该好好查查了。卢治睁开了双眼,伸手接过欧阳芊捧过来的玉青色玲珑茶盅。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睿郡王爷雷厉风行这些年,今日竟也会为一位女子缚住手脚欧阳芊口气里乍一听全是叹息。但细听之下,竟也有三分羡慕之情。
    卢清芙之事虽小,荣寅做不做都起不了什么大影响,可怕就怕日后,他会因为这女子。在大事上犯犹豫。
    你认为这是坏事么。卢治轻轻晃了晃七分满的茶汤,口气隐带了兴味。
    欧阳芊沉默一刻,抬头看向卢治,诚然道:殿下几年前就曾对奴婢说过,要得这天下唯有两样东西绝不可取妇人之仁与儿女情长。
    她对卢治的爱慕,也并非一朝一夕,早在太后宫中伺候的时候,就想尽了法子接近这位储君,欧阳芊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却无疑是最聪慧的那一个。
    她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引起卢治的注意,并也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成为了在这宫中,唯一一位有荣幸可听他诉心的人。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也因此,她皆牢记于心。
    没错。卢治眼波微动,似是波涛暗涌形成的一方巨潭,深不见底,可这天下,不是荣家的。他荣寅势必要有一个短处方能为我所长用
    欧阳芊一怔之后便恍然了过来。
    是的,荣家军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刃,可以为他所用,也可以为杀他所用
    之前的荣寅无惧更无负累,才是最危险的。
    芊儿,你要知道,这世间唯有被束缚的剑,才不会轻易伤到主人。卢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茶盅凑到唇边,抿下一口温热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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