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又做梦了。
    梦里还是那个手术室,但是这次手术台上没有女人。白大褂冷漠地看着她,手里拿着那把大钳子。
    “你现在不弄掉他们,以后你会后悔。”
    “我……”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白大褂一步步地靠近,她看到她的大钳子伸到了她面前,害怕的往后躲。
    两个男孩子,突然出现在白大褂身后,他们使劲拽着白大褂的衣服,想把她拽开。白大褂低头看着两个男孩,冷笑一声。大钳子就要往他们身上去。
    “不要!”她听到自己说。
    两个男孩子瞬间跑到她面前,一人一个抱住了她的腿。
    “妈妈,您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那个爱哭的说。
    “嗯。”不爱说话的那个,也认可了兄弟的话。
    白芷心里发酸,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哪怕他们不说话,她也能认出来,哪个是爱哭的,哪个又是不爱说话的。
    她蹲下身子,搂住两个孩子。一边亲了一口,哑着嗓子问:“妹妹呢?”
    两个孩子摸摸,被母亲亲过的额头,呆呆的。不爱说话的那个,别别扭扭地转过脸:“妹妹在睡觉。”
    爱哭的那个也反应过来。他抱着白芷的脖子,mua一口就亲在白芷脸上。“嗯嗯,睡觉长高高。妈妈,你最近有乖乖吃饭,我们不抢妹妹的。”
    白大褂看着她们一家叁口,冷哼一声:“你现在被这两个臭小子,哄得昏了头,等以后哭都来不及。”
    “我们才没有骗妈妈,妈妈你为什么要讨厌我们?”爱哭的那个,对着白大褂说。
    “我不是你们妈妈,我不喜欢你们。”白大褂瞪着他。
    爱哭的小子,搂紧温柔妈妈的脖子,看了看温柔的妈妈,又看了看白大褂妈妈。
    “你说谎。”
    然后他放开了温柔妈妈的脖子,又怯怯地,走到了白大褂面前。想拉她的手,可是看到她手里的大钳子,又有些害怕。最后拉住了白大褂的衣角。
    “妈妈,我们会乖的,你别害怕。”
    白大褂似乎僵住了,她看了下孩子的绿眼睛。又看看那边,抱着另一个孩子的自己。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要干什么。最后,身体一点点消散了,又汇聚成了光点,汇入白芷的身体里。
    白芷觉得自己,好像不那么害怕了。两个孩子又搂住了她,叽叽喳喳和她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意识又模糊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叹了口气。什么叫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就是了。
    她似乎,开始屈服于雌性生物的本能,不停在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能接受,这叁个,本不该来到她生命里的孩子。
    算了,事已至此。若是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吧。
    白芷出院了。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可能是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加上没有人给她气受,她一个月长了十来斤称。
    虽然对比起她四个月的身孕来看,还是偏瘦,但总算不是病怏怏的了。
    孩子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大的两个已经17周,小的那个近来十分争气,进度条居然刷到了15周。
    虽然还是差两周,但是Cara觉得,按照这么发展下去,小的这个赶上哥哥的进度,也不是没有可能。
    Cara带着五六人的医疗队,跟着白芷回到了庄园。Greg又把庄园里原本的医疗室收拾了下,按照Cara的要求,增加了一些孕妇专用的检查设备。
    虽然肯定比不上正规医院齐全,但是基本可以应付,白芷孕期的突发问题。
    白芷过了一个月的好日子,又被送回庄园。还没进门,就开始觉得窒息。这里她没有美好的回忆。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紧张的情绪,动了下。白芷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伸出手摸了摸。
    这一个来月,她想了很多的事情,做了很多梦。梦里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有时候,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在湖边野餐,叁个孩子在旁边追逐打闹。有时候,她一个人背上行囊,外出旅游,叁个孩子乖乖待在家里,说等她回家。
    她的心态慢慢就平和了,也许她的孩子,并不会成为,他们父亲那样的人?白芷知道,这或许只是自己的妄念。又或许是因为,孩子们知道她的想法,在拼命求生。
    总之,这一切用科学,根本解释不了的梦境,频繁地出现。
    明明大脑发育,都还不完善的孩子,又怎么可能给她托梦呢?
    她似乎,又慢慢捡起了自己的勇气。觉得她重生过来,不用努力,就获得了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财富。有违天道,现在生活中的诸多磨难,或许,本就是应该经历的。
    但是这些心理重建,在她看到卧室里,巨大的金色鸟笼的时候,几乎再次崩盘。
    “Greg?”她看着那个金色的鸟笼,又凄惶的看向管家。
    Greg摸了摸鼻子,差点忘了。二少爷弄了这个大鸟笼,他还没来得及请示怎么办。眼下只好瞎掰了。
    “白小姐,这床,是先生找的最新科技,说是可以让人具有满满的安全感。”
    白芷看着那鸟笼子,觉得自己对Greg的认知,重新刷新了。
    “可是……”
    “白小姐,您现在看着有些怪,主要是因为还没有给您铺上床幔,您先在起居室休息一下,我马上安排。”
    白芷看Greg说的很是肯定的样子,半信半疑地,在起居室沙发上坐下。May端着一盘水果放到茶几上,又贴心问她要不要揉腿。
    白芷拒绝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Greg终于说卧室好了。
    白芷走进去,看到那鸟笼外面,罩了几层白色的纱幔。觉得确实不像鸟笼子了,但是像个巨大的白色灯笼,以前农村办丧事用的那种。
    “我不要!”白芷扭头又走出去了,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开始生闷气。
    孕妇本来脾气就大。她往常好说话,是因为,对比在双胞胎手底下讨生活,Greg管控下的日子,简直就是上了天堂。
    但正是因为Greg几乎有求必应,所以她的小脾气,也就蹭蹭地上涨了。
    Greg头痛的看着白芷,几乎是卑微的问为什么。白芷嘴巴撅得老高,谁要住这丧气的卧室!
    May毕竟是学过中文的,对华国传统文化稍有涉猎。加上纽约唐人街,也有一些白事铺子。
    她仔仔细细地,看了那“白灯笼”,用手机搜出一张图片,递给Greg看,又给他解释这个大白灯笼,在华国是做什么用的。
    Greg瞬间明白了,自己犯了什么蠢。华国人传统习俗多,最忌讳喜事和白事沾边。
    于是他麻溜的,又指挥佣人去找大红色的纱幔。但是奈何一时找不到,最后找到了浅紫色的纱幔,把那白色的换下来了。
    白芷心累,身体更累,已经懒得再抗争了。等Greg把纱幔换好,她就进笼子里睡觉了。
    躺在床上,摸着身上真丝的被褥,又感觉了下柔软的床铺。觉得这个床垫子,确实很舒服。
    不过,双胞胎什么品味?这种圆床,怎么看,都像是特殊小旅馆里的情趣房。
    算了,他们本来脑回路也有问题,她真的好困,先睡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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