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食指和拇指不由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脖颈,手感太软,有些滑腻,仿佛再稍稍一用力,就能完全捏碎似的,脆弱不堪,轻易便能任人摆布。
    赵云屹居高临下看着她,今日赵瞻在厢房与我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还没完。
    柳茯苓已经冷得麻木,只能咬紧牙关道,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日日殚精竭虑
    柳茯苓开口后,赵云屹眯眼看着她,竟是缓缓蹲下身子,与她四目相对。
    香露的味道已经散了,她身上却依旧有淡淡的香气,与那香露的味道完全不同她身上究竟用了几种香露?
    赵云屹微微蹙眉,站起身后退几步。
    为了筹集军饷费神你重病在身
    她断断续续,却是一字不漏的将那些话都给复述了一遍。
    柳茯苓从小就善于记事,只要听到的,看到的,周围发生的事情,只要下意识去记,便都能记得清。
    这是她的秘密,至今只有九王爷赵瞻知道,两年来,她就这样在明月楼中一面为客人演奏,一面将一些有用的消息递给九王爷,换取他的庇护。
    柳茯苓说完,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却听赵云屹悠悠缓缓开口问,跟着赵瞻,他给你什么好处?
    我妹妹天生孱弱多病。柳茯苓立刻道,她不能断药,那些药材都颇为昂贵,常年吃下来,要耗费不少银两。
    她说完,却没听到回应,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却与他锐利的眼神相撞,赵云屹不出声,只静静地注视着他。
    柳茯苓瞬间便觉得自己被刺穿了,立刻垂下眼眸,睫毛轻颤不已。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被他这么看一眼,便仿佛要心虚起来。
    柳茯苓说这话便代表她已经承认,自己确实是在为九王爷办事。
    这便等于是表明了投诚的态度,她这么做,似乎让赵云屹对她稍稍满意。
    赵云屹眉头稍稍松缓了些,杀意消减,在阴暗的烛光之下,五官如松的他清俊冷冽,竟仿佛一个翩翩佳公子。
    可越是这般,柳茯苓心中便越是恐惧,如此表里不一的人,随时随地便能变幻脸色,甚至可以随时杀人,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你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哪一副面孔才是真心流露。
    就这么简单?赵云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难道没有说过,要替你们柳家正名?
    柳茯苓一怔,冷汗再次冒了出来,脸色蓦然一变。
    看到柳茯苓的反应,赵云屹笑了笑,知道自己猜对了。
    柳茯苓这才反应过来,懊恼地垂下了头,他反应太快,试探太多,她稍不留神便会着了他的道,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殿下如何知道柳茯苓小心翼翼问道。
    教坊司中,像你这样的,大多都是罪臣家眷,五品以上的官员中没有姓柳的,柳姓多在南方可能是地方官员刚被调入京中。赵云屹眼眸平淡,这样的官员,若是没几分背景,出了事,大多都是顶罪用的,大部分都有冤屈。
    柳茯苓咽了口唾沫。
    两年前,大批朝臣上奏,二十三名官员被清算似乎有个姓柳的小官
    柳茯苓听到此,已经不敢再听下去。
    事已至此,她的老底迟早要被赵云屹全部翻出来,再挣扎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他不杀自己,应当就是觉得自己有用罢了。
    柳茯苓想通之后,便立刻转过身来,在赵云屹面前跪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女子柳茯苓,任凭太子殿下调遣。
    哦?赵云屹眼眸中露出些淡淡的笑意,我可没答应你什么,本宫穷得很,养不起你这样娇贵的座上宾。
    柳茯苓咬着嘴唇,拼命忍着情绪。
    什么意思?养不起?
    他的话一字一句都跟长了刺似的,一个脏字儿都没有,听着却让她羞恼不已。
    这世上怎么会这般恶劣的人?
    被充入教坊司,还能被赵瞻挑中走到如今,也是你的本事。赵瞻他脑子不行,眼光倒是勉强。赵云屹奚落道,你继续跟着他。
    柳茯苓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并且不用对她付任何酬劳。
    这样一来,他赵云屹是方便了,以后关于赵瞻的消息尽在掌握,可她柳茯苓岂不是刀尖舔血,拿着原本少得可怜的好处,却要冒更大的风险夹在他们两股势力的中间?
    万一日后东窗事发,第一个出来领死的便是她!
    殿下柳茯苓想要再挣扎一下,可她刚说出两个字,便看着赵云屹悠悠然的朝她笑了笑。
    那不是笑,那是催命符。
    他的目光仿佛在说,比起这样,你可能还是比较喜欢被灭口?
    柳茯苓挣扎的话语便这样卡在了嘴边,再也说不出来,跟这个人相处,别说是讨价还价、索要酬劳,不被他榨干所有价值,根本就不可能活命。
    你今日用的香露还剩多少。赵云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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