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长长的队伍随着涌入草场,逐渐汇聚成方阵,他赵究驱马到了前边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沈观鱼收回视线,环顾了马车一圈,不知道该怎么打发时间。
    这趟为防被相熟的人认出,扶秋和析春都不曾跟出来,赵究另给她配了两个宫女,都不大开朗的样子,和她没什么话说。
    外头有无数的响动,巡逻的、搭帐的、来回传话的,看到桌案边有本册子,拿过来翻开才知道是此次秋猎随行的名单。
    齐王府没有人来,不过徐脂慧和长公主倒是都来了,那她更不可能出去了。
    等大帐搭好天也黑完了,赵究才终于回来,用斗篷将人裹起来抱了下去,走进了主帐,彼时夜色昏暗无人看见,也无人敢看。
    营帐里面已经铺上了厚实的毛毡和地毯,燃着赵究惯爱用的玉蕤香,处处打理得清淡舒适。
    终于落了地,沈观鱼从斗篷里挣出来,发髻被蹭得一片毛糙,她有些尴尬地捂住头,跑去梳妆台前整理,两个小宫女也上来帮忙。
    赵究瞧她举止可爱,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不必梳妆,今夜有宴,朕要晚些回来,你且早些安睡。
    说罢换了常服就又走了。
    沈观鱼在车上睡了一日,哪里还能睡着,既不能出去抛头露面,她就绕着这个大营帐一圈一圈地走。
    正巧看见帐上还挂了一柄剑,沈观鱼上去摸了摸,抽出来一看并未开刃,她便问道:夏昀何在?
    守在帐外的夏昀听见里头的传唤,走了进去。
    小姐,真的要如此?听到沈观鱼的请求,夏昀有些为难。
    沈观鱼点头:自然,我累了就睡。
    夏昀无法,气势一变:小姐,一招一式,可看好了。
    说罢那长剑出若惊鸿,飘逸如仙,既是女孩子学的,又指望她杀人,自然挑好看的耍。
    一套剑招耍完,不出意外又从沈观鱼眼中看到了崇拜的光芒,她拍手道:这个好看,我学这个!
    那小姐试试?他将剑呈上沈观鱼。
    她记忆倒好,只是走了前头几招,姿势实在惨不忍睹。
    不是这样的夏昀无奈,去外头取来一支树枝,奴婢再耍慢些,小姐跟上。
    于是两个人跟牵着线似的,你动一下,她动一下,就这么学了半个时辰。
    最后沈观鱼一整套都记住了,高兴不已,可惜她没有功底,下盘不稳,出剑招跟跳舞似的,勉强算好看,却没什么气势。
    如何?她擦擦额角的汗,期待着小师父夸她。
    不能杀人,倒似跳舞,这话夏昀只在心里说说,如她所愿温声夸道:小姐学得很快,天赋极好。
    夏昀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已然是个侠女了,高兴地将手中剑舞出剑花来,夏昀见她笑,自己也笑。
    这边称得上悠闲自在,旁边大帐内饮宴也如常进行。
    赵究甫一到场,众官员及家眷自然起身相迎,坐前边的是渭南王和一众重臣,丛云申敛都在其中。
    赵究没有后妃,这回秋猎只徐太妃来了,但女眷这边还是由渭南王妃和长公主主持,徐太妃只是坐镇。
    赵究和渭南王几人说起了居翮山今年的水草丰茂,想必山林间藏着的野物会肥硕不少、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
    彼时年轻出众的帝王大马金刀坐在上首,和臣子把酒言欢、英姿勃发的模样,引起了多少贵女有意无意地张望。
    到了居翮山猎场之上,赵究便不让讲这么多规矩,女眷们自另一个帐门进来,晚来的也能避免出现在众目睽睽下,但见着皇帝,远远行礼便可自行落座。
    赵究连头都不抬,问起一旁的丛云,今日让你带人入林探探情况,如何?
    丛云将居翮山的地形图呈到赵究面前,回道:老虎黑熊之流已赶到了远处去,马鹿、黄羊,梅花鹿多赶到了此处,
    他又圈了一块地,这边则多为灰兔、狐狸、野鹳这种不易伤人的野物。
    赵究认真听着,正琢磨着明日将哪处围起来给玉顶儿跑马,又想起明日还得跟同百官打猎,一时不大高兴,若是她愿意作为自己的女人出现在天下人面前,何至于如今想带她出去玩还得偷偷摸摸的。
    这时宫人又传了一道膳,是烤得油脂诱人的黄羊肉。
    赵究问道:今日御林军打的?
    渭南王摇头:今日御林军并未打猎,反而是有个小姑娘骑马进了山林,听人说那是徐家少夫人自小养在北地的妹妹,被徐太妃认了养女,大抵是我夫人觉得肉不错,才让人做了呈上来的。
    徐家。赵究玩味地重复了一句,看来徐太妃还是没死心。
    此时自然和徐太妃有关系,他想起了那日在存寿殿和玉顶儿置气的时候,徐太妃求见未果,为的就是求陛下在秋猎的名单里加上她养女的名字。
    说是这养女接到京中,学了多月的规矩有些憋闷,想念北地的生活了,此次秋猎若是能带上她,也算是解她的思乡之情。
    赵究无所谓,反正是往单子上加个人名的事。
    渭南王夹一块黄羊肉放嘴里,赞道:不是宫中御厨的做法,有西北大漠的粗莽,甚好!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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