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酒后,张放远没急着回铺子去,还是先去了一趟定草药做牙粉的堂子。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一个月时间,进了腊月里。
    许禾早一批孵的小鸭子在精细的伺候下,被暖烘烘的炭火温养着总算是破了壳儿,小东西钻出蛋壳,肉揪揪的很小一只,毛也黏糊糊的被打湿了,躺在窝里丢丢丢的叫。
    而城中天街上也是一串鞭炮声响过,又有新铺子开张。
    第73章
    张放远听见响了一刻钟的鞭炮声,便是没心思出去看热闹都被噼里啪啦的声音震的不免起身。
    到铺子门口,他发现放鞭炮的不是别家,正就在斜对面,难怪声音那么大。
    这对面又没空铺子可供租出去,即便是老铺子易主怎的也没听到一点消息。
    张老板,您还在此处闲守着铺子呢?没过去瞧瞧?旁头酒楼的老板揣着手,看着张放远嘀咕笑呵呵的:对面薛老板的衾横布庄里上了新货,特地扎炮竹庆祝呢。
    张放远瞧那人一脸看热闹的神情,道:布庄上新货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上去凑什么热闹,不过薛老板的手笔着实是不小,上新货竟然拾腾的跟新铺子开业一般。
    天气晴朗,听着爆竹声的过路人也爱去看热闹,前前后后都往薛家布庄里灌,今儿就数他的铺子生意最红火。
    别人兴许是不必凑这个热闹,不过张老板可合该是去瞧瞧。
    酒楼老板也未明说,拱了拱塞在暖手绒里两只手,觉着像是在看跳梁小丑相斗一般,扭身愉悦的进楼里去了。
    张放远面露异色,铺子周遭的邻居个个都有脾气,一个比一个高傲,多少人是面和心不和相互拱火的。
    他的铺子小,素日里肯搭理他的没两个,自然也什么人跟他挑事儿,今朝话里话外的,他见此也是觉得不对劲,便阔步朝街对面去布庄。
    这朝不过来还当真不晓得,布庄里竟然劈了一片儿地摆放起来刷牙子和牙粉来了,价格比他们铺子里的都要实惠五到十文钱。
    虽说进出这头铺子的都是有点家底的人家,可有便宜谁不喜欢占,一时间这布庄中人头攒动,不少人在大肆对比着两家的刷牙子。
    当真,终究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动手了。只是张放远没想到会是自己铺子对面做布行生意的,还就那么悄无声息,瞒的严严实实,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全然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
    这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啊!
    哟,这不是张老板嘛,今儿这么好雅兴来布庄里头,是要选两匹布还是想选刷牙子啊?
    衾横布庄的东家薛德看着门口立着的高大身影,非但是没有半分脸臊,反而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噢,瞧我当真是老糊涂了,这刷牙子张老板那头不是也有嘛,是要选布吧?
    他也不怕人闹,一旦闹起来强健的武夫便会一拥而上,且不说来者讨不到一点好处,事后诸人反而更不会上张家铺子去。他倒是巴不得张放远闹起来,县衙再来人给扣押了去,铺子也顺势关了。
    为此更是肆无忌惮:张老板,我这头也多做个买卖,卖些牙粉你不会见气吧。
    张放远捏紧了拳头,像砸在眼前老奸巨猾的笑脸上,转眼想着妻儿他又硬生生给忍了下去:哪里的话,生意嘛,自是人人都做得。瞧着这头热闹,便过来瞧瞧,薛老板别介怀才是。
    怎会介怀,都是一条街上做生意的,大伙儿常来常往嘛,欢迎张老板随时上门来。
    张放远冷下声线: 恭祝薛老板生意兴隆了,我那头还忙着,就不叨扰了。
    忙着呢?姓薛的似乎有些不大相信,伸长了脖子朝玲珑铺子那头瞧了一眼:呀,那边并无什么人啊,张老板不易闲着,不如再这头喝杯茶再走吧。
    这回张放远没在答话,而是径直扭身去了,他手臂上青筋暴起,只怕再听那老酸菜鸡多说几句就要把人揍成辣子鸡丁。
    他想过有人会抢生意,却是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难看的吃相。门板砰砰沉重的闷响了几声后,张放远收回自己的拳脚,沉看了一眼铺子,当即出了门去。
    你只管替我把消息放出去就是,有意的让来铺子找我。
    这姓薛实在是欺人太甚,即便是去旁头租一间铺子也好说些,对门降价抢生意。安三儿痛骂了姓薛的一通,又问候了祖宗八辈儿后道:要不要找几个人去弄他一顿。
    张放远垂眼看着安三儿:时下找人去弄他一顿跟我当面给他一顿有什么区别,不都晓得是我干的。开门做生意了,万事小心为妙,你只管把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好便是。
    安三儿挂起笑脸:那小人能不能也拿些自寻门路去销?决计不碍张哥的事儿。
    张放远勾起嘴角:自然。
    好嘞,事情便放在小人身上。
    安三儿讨了好办事快,张放远要求的很快便去办了,甚至未等到次日,下午就有人找上了张放远。
    刷牙子猪鬃三十文一把,马毛五十。牙粉市价低三十文,你尽数拿去卖多少钱可自己定,大家都是生意人,各凭销路去卖。
    张老板,既是诚心做生意,价格便再公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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