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气道:“我不管,刚才至尊念着文书的时候都说了,那孙姓女子一口一个‘诗音嫂嫂承认是李家三夫人’!我不管,就是不管!你若是真敢娶她进门,小心本公主一剪刀断了你的根子!”
    说着话,脸带娇气时,便将手探进向了案几之下,直接一把,用力掐在了李乐的巨蟒之上。
    李乐吃痛,轻叫了一声:“你想守活寡啊!这么大力,以后用不成怎么办?”
    永安哼哼冷笑,道:“本公主用不成,其他人也别想用了!更何况还是分着用!”
    便在这时,有个玄衣被小黄门引着进来,将一封文书递到了新武皇帝面前。
    新武皇帝看完,哈哈大笑着让小黄门将这封文件传给李乐,笑道:“知安,八世子也真够忙活的。”
    李乐看完之后,整个脸都黑了下来,道:“他朱老八是闲的蛋疼吗?!节贪司一堆正事不做,管这等闲事!”
    永安好奇,凑过来道:“让我看看。”
    李乐才不会让她看呢,随手将文件隐在背后道:“玄衣机密,不能观瞧。”
    接着似是自证清白的对那传信玄衣道:“告诉八世子,让那个姓孙的女人赶紧滚!本督帅不带待见她,跟个心机婊似的。”
    暗地里却给这玄衣传音,道:“这话当我没说,让八世子好好劝劝她,教教她该怎么跟其他女人相处。告诉八世子,本督帅可就指望他了。”
    玄衣道:“诺。”
    领命下去。
    永安听到三郎这般言语,自然心里甜的跟蜜一样,依着他道:“你还算个知足的,有了我跟香竹姐姐也该知足了。那个九月跟菩萨三郎还是少沾为好,她两个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九月倒好,不管怎么说都是中原人。那个菩萨,只怕有别样的心思。若三郎喜欢外国女人,咱们在府里多招一些便是了,随着三郎去玩耍,好不好?”
    李乐满头黑线,尴尬的呵呵笑了一声,揭过了事。
    过不多久,又有玄衣进来,将白相如那边的情况汇报过来。
    新武皇帝看完之后,轻笑一声,满意的道:“看来战局快要明朗了,‘蛇司将’果然厉害!”
    然而李乐瞧完这封文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新武皇帝问道:“知安,怎么了?难道蛇司将传来的消息有误?”
    李乐继续摇头,接着叹了口气,道:“消息应该无误,但想必也不准确。或者说,并非是不准确,原本董氏集中在京城各处的兵力应该便是这样。蛇司将传信也没有错,但是,相如先生不该派兔司将去打探消息。兔司将是个宗师,这样做会打草惊蛇的。我可以想见,对方在接到沐正雨探查的消息之后,肯定会对布局做出调整。”
    新武皇帝疑问道:“相如先生在的奏报上说了,此事只有兔司将才能办成。因为他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侠,应对突发事件会有所辩别,江湖人也会给他面子。若是派其他司将去,只怕对方一言不合便会斩杀。”
    李乐叹了口气,道:“可相如先生不该派一个宗师前去,这种事情,就是一流高手也能完成。唉,他还是气量太小啊,眼睛里见得不江湖人。”
    新武皇帝想了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区别,接着问道:“如此局面该如何?是不是该去提醒白先生?”
    李乐摇头,道:“不管,此战总帅是左督主莫惜朝,由着他来便是。”
    新武皇帝轻轻点头,随手拿起一支笔,写了封旨意之后,便让那玄衣带去东宫,交给白相如。
    ……
    而在同一时间,新武皇帝这封旨意没下来的时候,棘蛇已经开始行动。
    紫禁城西南门,为紫禁九门之一,值守的侍卫门来来回回的在此间寻视。
    禁宫侍卫督统左应,在天色刚黑下来之后,便去寻查四处。
    没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侍卫营,瞧着准备换班的众侍卫道:“今儿个是十四,明儿就是元宵了。大家也都歇歇,本将在值守房给各位兄弟备了酒肉,路过时过来吃一块肉,喝两口酒,算是解解泛,领个犒劳。”
    众侍卫听到这话,自然是高兴无比,纷纷说着感谢的话。
    左应瞧见这场面,微微一笑,再不言语。
    接着转身离开,去往值守房。
    满天大雪,天气真的很冷。
    左应回到值守房之后,排了排身上的雪尘,便来到了燃烧的火盆旁,搓着手,盯着突突乱动的火苗,暗道:今夜过后,老子就不是领班的督统了,职升三级怎么说也能有个正五品将军的称号。
    这样想着,便将目光移到了堆在门口的那十几坛酒上,以及打包在油纸里的羊肉,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迷药的份量应该足够了,这道门三班来回寻职的侍卫,总计一百四十二人,吃了这些带着迷药的酒肉,都得乖乖倒下!”
    左应呵呵笑出了声,为自己的美梦而兴奋。目光在那十几坛酒上来回寻磨时,他突然发现,似乎,好像少了一坛。左应以为自己离的远,没瞧清楚。接着站起身,打算在重新数一楼酒坛的数目。
    “好酒啊,好酒。就是药放少了,喝着不够味。”
    在他刚刚站起身来时,突兀间便听到身后这个声音响起。
    左应头皮发麻,双脚都有些软了。
    回头去看时,就见一个身穿玄衣服的少年,躺在火炕上,正抱着一坛酒往嘴里灌,酒浆顺着他的嘴,打湿了值守房火炕上的枕头。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入房里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睡在炕上的?
    左应完全搞不明白,感觉对方就像一只鬼一样,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这里。
    左应全身冷汗直流,僵硬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你是谁?”
    躺在炕上的玄衣轻笑,回了一句:“杀人的鬼。”
    话音刚落,接着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出现了。
    左应就看到这人的身体一突然消失,像是随着灯火阴影处融化一般,但却极为快速。
    接着,一柄铁刺自他身后而来,直接盯进他的后脑,贯穿额头而过。
    左应生命在最后的时刻,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叫卫杰,玄衣棘蛇督卫……”
    这是他此生最后听到的声音,接着便已死去。
    而卫杰后面的话是这样说的:“你可以找阎王爷伸报不平,在下等着索命的无常!”
    说着话,将铁棘从左应的后脑拔出。
    左应倒地,已然身死。
    卫杰叹了口气,瞧了瞧房里的事务,随手舞动铁刺,劲气肆意之后,那放在桌子上的被油纸包着的一堆熟羊肉被直接碎成粉末,而堆在门前的酒坛也随着铁刺气劲过后被割开。
    酒坛碎裂,酒香肆虐。
    卫杰抄起酒坛扩散的酒水,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自语道:“果然好酒!”
    接着闪身,出了值守房。
    运起轻功,直接去了午门方向!
    如卫杰这边的事情,在紫禁外九门当中发生了四次,内八门发生了两次,刺蛇司基本都顺利完成,没遇到任何抵抗。
    左应是值守督统中武功最高之人,所以便由卫杰来对付。
    卫杰到了午门广场,就着寒冷的空气重重吸了一口。负手而立,喃喃自语道:“棘蛇司,除了我卫杰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当这司将?倒要瞧瞧这位被大督帅与左督主选定的司将有何本领!蛇司将,你最好别让我失望才好,不然,我会亲手杀了你!”
    他这样出神私悟,站立于午门广场不多时,便有大批玄衣,如同黑夜中的跳蚤一般,纷纷集中在了他身后。
    总计二千八百棘蛇,像一个个定在夜间白雪之上的小黑点,安静立于午门广场,以半月这势,将卫杰供卫在前。
    有总校尉冉计华走到卫杰身边,问道:“督卫,下一步做什么?”
    卫杰台目,瞧着漆黑如墨的夜色,呼着沉白寒气,缓缓道:“白虎坊,迎接棘蛇司将!”
    落音落,踏雪而不留痕,如暗夜挚电,飞掠而去。
    总校尉纳闷,棘蛇司不是一直由左督主直领吗?怎么还会有司将?
    但也不去多想,随手向后打了个手势,紧跟而去。
    这一手势过手,二千八百棘蛇,便如飞蝗一般,在无声沉默中跟上。
    他们像鬼,他们又像幽,他们行走于暗夜,又无声!
    ……
    福安郡王府。
    偏院。
    用了很长时间,百晓生终于把最后一只鸽子喂完,拍了拍手掌,伸了伸筋骨,抬头瞧着暗夜中的雪景,一身轻松的由一个提着灯笼的值守伺候太监领着,从偏院内走出。
    这个白衣书生,好像自来带着一种风流潇洒的气度,两条极其好看的乌黑胡须,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精神,走路迈出四平八稳的步子,都带着一种出尘之气,给人的感觉,如同一个浊浊尘世仙。
    走出院子之后,百晓生随口问了一句:“自在下来京城到如今,却不曾拜会过郡王殿下,不知殿下今日可有空?在下想与殿下一晤。”
    那太监有些为难的道:“白先生恕罪,自去年腊月时,殿下便已不在府中,至于去了哪里,奴婢并不知晓。”
    百晓生微笑点头道:“未想胜,先虑败,君子不立于危墙。看来殿下是打算若是今次夺位不成,逃出去之后再来一次东山再启啊。不错,不错。却不知那伪造继位诏书的精细活做的怎么样了。”
    太监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位白先生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可你这样说了,咱们这些当下人的真真还是不敢听的。于是装着不带耳朵,沉默无语。
    便在这时,又有一个太监走来,到了百晓生的面前,躬身将一封书信递过来。
    百晓生随手接信,打开看了之后,微笑问道:“姜先先在哪?”
    那太监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答。
    百晓生也不在意,举着手中信件左右摇了摇,道:“告诉姜先生,对方出招了,王休北的聚点已然被对方探知,此为‘星火燎原’之法,以一个聚点而扩散全局。这是典型军谋的应对之法,稍有不慎,将会满盘皆输。这不是一堆江湖侠客就能应对得了的,若姜老前辈还是信不过在下,那在下只好告辞了。其余的事情,将与在下无关。”
    说着话,便不再理会,直接向着府外而去。
    那传信太监赶紧叫道:“白先生留步,姜大侠正在内院等候!”
    百晓生,停步,转身,微笑。单手轻展,道:“还请引路。”
    太监松了口气,心说那位姜大侠还真是多此一举,直接将这位白先生请过去不就得了,为何还要让自己演这么一出戏,这作派拿捏的,让人搞不清楚。
    心里这样想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在前面带路。
    一时三刻的功夫,百晓生便被领到了内宅的一处院子里。
    这院子当中搭着一个足足十丈高的木台,姜寒雨站在高台之上,背手负剑,一身青布衣袍在夜色寒风中烈烈作响。
    目光直视皇宫方向,隐有冷意。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白衣长袍的年轻剑客,风姿卓然,灼灼不君。正是他的徒弟,藏剑山庄少庄主,游龙生。
    姜寒雨感知到百晓生的到来,身姿依旧不动,直接郎声说道:“白先生,可否上来一叙?老夫心中多有疑惑,想请白先生为老夫解惑。”
    下方的百晓生自无不可,微微一笑,轻展衣袍,缓步登上高台。不一会儿功夫,便与游龙生并列,站在姜寒雨身后。
    姜寒雨呼出一口白雾,道:“此处临高,比之紫禁城墙还要高出两三丈,大战发动时,可细观战局。”
    百晓生摇了摇头,气定神闲道:“太高了,会有不胜寒之感。”
    姜寒雨似是并未听出他言语中的双关,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有时候,人的野心总是在不断扩张。老夫当初答应董伯爷谋这夺位之事,只是想了结一番年轻时与他的情份。却不想,越陷越深,发展到如今这般局面,已然是身不由己。”
    “这些年来,收拢了将近三万人的习武之士,秘密潜藏,这些人中,有三百四十八家近年来被玄衣逼的走投无路绿林赤眉,两百多家与玄衣有刻骨之仇的北五省帮会,在这其中,一流高手近两千人,二三流不计其数,更有十八位宗师前来相助。”
    “如此之多的武林中人齐聚于此,有时候想想,老夫都觉得害怕。因为这些人有大半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才被招揽而来,若是此次夺位不成,老夫将是这武林中的千古罪人,老夫担罪不起。而更让老夫感到害怕的是,为何这天下,近几年会出现这么多高手?”
    “八年前,李寻欢与龙啸云二人在边荒之地一场好杀,已然算是将这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杀的元气大伤,那时老夫总以为,要过上好些年才会恢复。而四前年,神刀堂与魔教在关外大漠一场大战,死伤者不计其数,让整个武林为之色变。都认为那是自大商立国以来,武林中最大的一次火并。”
    “然则与今日之局势相比,神刀与魔教的大战,却又显得微不足道。老夫在想,为何才过了短短几年时间,江湖上便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一流高手?更有不少人物,这几年来纷纷晋升宗师。就老夫所知,几年前,这大商天下的宗师,算上已然隐世不出的,也不过近百人罢了。”
    “原本一个人便可镇压一个小国的宗师,如今倒是显得有些不值钱了,就好比我这徒弟,短短两三年,便已踏入宗师,按老夫原本的想法,他应该还要四五年才会有今日之境界。这其中缘故,老夫甚是不解,同时又觉得无比恐惧。有道是,月满则亏,难道说,天下武道,会迎来一次大变之局?”
    说到这里,姜寒雨转过身来,向着百晓生轻轻一笑,问道:“白先生,你是诸葛神君的徒弟,江湖中有传说,诸葛神君算无遗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寻龙点穴,命数奇门,医补星相,无一为精。神君既然传衣钵与你,想必你也太不差,却不知能否为老夫解惑?”
    百晓生微微摇头,道:“不能。”
    姜寒雨奇问道:“为何?”
    百晓生道:“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姜寒雨遗憾,道:“看来,今后老夫少不得要亲自去拜访神君了。”
    百晓生轻轻一笑,道:“怕是要让前辈失望了,只怕姜先生再不会见到他了。”
    姜寒雨问:“这是为何?”
    百晓生道:“因为他已经死了,自然没办法为前辈解惑。”
    姜寒雨惊奇,不可思议的看着百晓生。
    百晓生接着道:“雪鹰前辈猜的没错,那骗子是被在下算计死的,在下初出江湖时,便是借着他的名头混饭吃的,所以才会有《兵器谱》一册,为在下成名江湖之作。”
    游龙生听到这话,冷笑不已,缓缓将剑抽出,道:“真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百晓生,竟然是欺师灭祖之徒,看来游某今日倒是要为这正道侠义,除去你这败类了。”

章节目录

小李飞刀玄衣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冬天的火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冬天的火狐并收藏小李飞刀玄衣行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