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完,妙言鼻子楚酸,眼泪便忍不住留了下来。继而抬头,瞧着白纸扇道:“若是可以,贫僧愿以自己的性命换取老长老,以及另外三位施主的性命。”
    只听白纸扇呵呵笑道:“哪能敢要大师的性命,大师是慈悲的出家人,杀了大师岂不是罪孽深重?当然,大师还有另外一条路选择。便是请大师为我家大王的兄弟超度,超度之后,这四人的性命便可无忧。我家大王,自然也会放大师离开,还会为大师赠送些盘缠。”
    妙言听闻此言,继而一愣。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是此刻,却也只能妥协了。这世间,又有什么比人之性命更重要的呢?
    长长吐了口气,便在他打算说什么时,却见那原本盘腿而坐的老僧,慢悠悠的站起身来,呵呵呵的笑着,瞧着妙言道:“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老僧这一举动非常突兀,让白纸扇,上山虎,以及一众山贼都齐齐一愣。片刻之后,反应过来,上山虎便喝问道:“那老和尚,原来你不聋啊,却在某家面前装聋作哑,是何道理?以为某家手中刀不利吗?”
    其他山贼也跟着纷纷呵斥,唯独白纸扇算是见过世面的,心思灵活,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略微愣神之后,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悄向后退去。
    老僧对山贼们的喝问充耳不闻,依旧笑眯眯的盯着妙言,问道:“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可否告知老纳?”
    妙言回答道:“自然是希望老长老,以及那三位施主可以性命平安,而贫僧又不必为那位恶施主的兄弟们超度,因为那有违贫僧心中的信仰。”
    老僧笑呵呵的道:“那你会如何选择?是老纳与三位施主的性命重要,还是你心中的信仰重要?”
    妙言纠结道:“自然是老长老你们的性命重要,因为恩师曾言,这世间最大不过性命二字。”
    老僧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那位施主的兄弟超度之后,他兄弟的灵魂便会从无间地狱中得到救赎,从而可以继续轮回转世,下一世,他们依旧会成为恶人,会杀害更多的生灵,更多的人会死在他们手中,那时,又当如何?”
    妙言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在先前,他为了救更多人的性命,可以牺牲掉老僧,乃至自己的性命。因为两人都是佛徒,舍生取义,割肉饲鹰是每一个佛徒本职。
    而那白纸扇,却要他以自己的信仰,来换取别人的性命,妙言也选择了妥协。因为真正的慈悲僧人,不是固执的去坚持自己的信仰,而弃他人性命于不顾。师父常说,如果真是那样,要这信仰又有何用?
    可是如今,若是自己真的超度了恶人,恶人来世会继续作恶杀人的话,那么他的罪过便会更大。
    妙言心情沉重,想到了自己的师兄妙静,于是长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若是真如妙静师兄那般,有一身武艺,那该多好。这样便可救了老长老以及那三位施主,小僧也不必有如此艰难的选择。”
    他的自语声非常小,似乎也只是默念罢了,周围的山贼们只是瞧见他动了动嘴唇而已,可是老僧却听明白了,突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真是一个痴和尚,身怀巨宝而不自知。”
    此言一出,别说其他的山贼了,就连妙言都搞不懂老僧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巨宝,跟如果这般局势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老僧接着道:“那你想要武功吗?”
    妙言依旧在愣神,不明所以的瞧着老僧。
    老僧继续问道:“你想要武功吗?可以斩妖除魔,可以护卫自己心中信仰的武功,你想要吗?”
    妙言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想要。”
    这一个回答,让老僧再次哈哈笑了起来,好像遇见了这世间最开心的事情,紧接凝目,立眉,立时喝道:“想要,那便给你!”
    说着话,伸手一指,凭空卷起一阵气浪,直袭向妙言,稳稳的打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的始科不及,只见那一阵气浪袭入妙言胸口之后,妙言整个人便静立不动。双目无神,四肢僵硬,仿若站着死去一般。
    在所有人都纳闷的时候,老僧却呵呵呵的笑出了声。
    在老僧的笑声中,妙言突地睁开了眼睛,双目煌煌生辉,周身气劲飞卷,拖着他的脚底,凭空升了起来,渐升渐高,离地足足一丈之后,才停住。
    此时的妙言,便如西天极乐,降龙罗汉降世临凡……
    ……
    秋名山上
    灯火通明
    李乐陪着郭嵩阳到了十二佳人行外,便笑着道:“郭兄,前院的戏已经听完了,如今便是郭兄风流的时候了。这十二佳人行里所有的院子,郭兄可以尽情挑选,在下已经打过招呼了,账目都记在在下这里。如今如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失陪,还忘郭兄见谅。”
    郭嵩阳呵呵笑道:“其他的庸脂俗粉,郭某还瞧不上眼,就是觉得那唱《玉堂春》的戏子不错,是个难得的绝色,却不知绝公子可否割爱?”
    李乐微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笑话。
    郭嵩阳不明所以的瞧着他,问道:“绝公子为何如此笑法?可是郭某言语间有所欠缺?”
    李乐笑了半天,才生生停住,咽着笑道:“对不住,在下失态了,郭兄见谅,主要是实在是没想到郭兄竟然还有分桃断袖之好。行,我去问问叶大公子,瞧瞧他愿不愿意来陪郭兄……哈哈哈哈。”
    说到这时,李乐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而郭嵩阳的脸却黑了下来,谁能想到,那个扮演苏三的绝色佳人,竟然是个男的!
    于是赶紧辩解道:“绝公子误会了,在下只是没有想到……”
    刚说到这里,便被李乐挥手打断道:“郭兄不必解释,在下可以理解。有人喜欢走水道,有人还是喜欢旱道,每个人的爱好不同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噗,哈哈哈哈……”
    郭嵩阳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句无心之语,让自己在绝公子面前丢了丑。若是这些事情传到了江湖上,让他郭嵩阳的脸面往哪放?
    到时候,江湖上就会有人说:“大名鼎鼎,《兵器谱》排名第四位的“铁剑”郭嵩阳,竟然是个龙阳君子。你知道吧?”
    而另一个不明所以的听众,便会问道:“不至于吧?”
    传话的那人便道:“‘绝公子’说出来的,还能有假?”
    然后便是两人猥琐的笑声。
    这个画面太美,郭嵩阳有种不寒而颤的感觉。
    却在这时,李乐轻轻将手搭在郭嵩阳的肩头,悄声说:“放心,郭兄此般喜好,在下是不会说出去的。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间或还有两声揶揄的笑声传来。
    郭嵩阳气恼,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冷哼一声,甩开李乐,径直去进了十二佳人行,往着广芳园院子的方向去了。他想用实际手段来证明,他并不是那个什么。
    李乐瞧着他走开,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位给支应开了,不然等会儿与七派八帮在京的负责人见面,有这么个家伙在跟前,实在没办法放手施为。
    挥了挥手,将十二佳人行的管事“一二三”叫来,吩咐道:“去通知佳人行所有的鸨儿姐,今晚把那位郭爷伺候好,最好让他明天也下不了床。”
    “一二三”微微点头,说了声:“属下明白。”
    接着便领命而去。
    李乐正了正风衣,负手向着宴请七派八帮的“盛世访”走去。心里却蔫儿坏琢磨着,要不要把郭嵩阳刚才想要睡“苏三”的话告诉叶沉明呢?不知道小叶听完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要是把这件事情告诉朱老八,铁定全京城的纨绔都会知道。到那时,便会有人说:“哎呀,没想到叶大公子竟然是个基佬……”
    “早看出来了,长的那般俊美,平日里来将自己收拾的如此干净,不是基佬是什么?”
    想到这里,李乐的脸上便不由自主的带出来一丝坏笑。
    便在李乐将将快要到“盛世访”时,唐开山迎了上来,抬手行礼道:“属下见过大督帅。”
    李乐微微点头,问道:“七派八帮的人都到了吗?”
    唐开山道:“都到了,如今正在‘盛世访’的‘花开齐天’等着大督帅呢。”
    李乐便问道:“他们私下里有没有说什么?可曾监听到?”
    唐开山点点头,道:“说了一些,不过属下觉得,那都是些没用的闲散话。倒是那个长乐帮的陆百纤,好像心事重重的。自进门之后,便一直喝酒。那会子喝多了,便开始辱骂大督主,还差点跟牛大力牛当家打起来。”
    李乐瞳孔一缩,不动声色的道:“将他辱骂本督帅的那些话都拿过来,本督帅想瞧瞧他到底说了什么。”
    唐开山为难道:“那话太难听……”
    李乐直接打断道:“拿过来,本督帅想瞧瞧姓陆的怎么个作死法。今日在郭捕的婚宴上,本督帅就差点杀了他,他还敢如此行事,真是活的不耐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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