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面具的铁刺在无声无息间向李寻欢背后刺来,李寻欢仿若脑后生眼,一个翻身,堪堪闪身躲过,顺手一掌,击在红豆面具的背心。将他打飞向来时的铁门方向。
    接着,一个柳枝面具的黑斗人,在李寻欢打飞红豆面具的刹纳间,手中利剑自上而下,直刺向李寻欢的头顶。这一剑看起来似乎很随意,如春风抚柳,让人明知道他已到了,却并不在意。
    这一剑也很快,快到极致,快到巅毫。剑气纵横,这世间无人可以匹敌。
    若是这一剑放在中原江湖,那必将是惊世之剑。足以让整个武林为之胆寒,可以让所有面对这一剑的人失去信心。
    但是这一剑所要刺向的人却是李寻欢。
    在李寻欢打飞红豆面具的时候,他便已经感应到了这一剑。而且这路剑法,他曾经听说过,甚至也曾见到过。
    心头微惊的同时,在千均一发之际,他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停,有种戛然而止的感觉。接着仿若后面有人拉了他一把似的,堪堪让过头顶要害。但是由于剑气太盛,险险躲过时,依旧在他胸前留下一道伤痕,顷刻间血流如柱。
    在柳枝面具刚刚划过他身前时,李寻欢举起白玉般的拳头,寸劲相击,口中喝道:“回风舞柳剑?巴山顾道人是你什么人!”
    说着话,百忙之中侧头,躲过另一个黑斗人的偷袭。
    柳枝面具横剑抵住他的拳头,说道:“顾道人?不认识。倒是你,当真好本事,竟然以一人之力挡住十个大宗师,隐门这些年竟然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物?当真稀奇。说吧,你是哪一派的?”
    另一个桃花面具的人,一个闪忽,出现在李寻欢右侧,棍影连连,说道:“你这一派的隐门,难道不知得罪天尊是什么样的后果吗?竟敢来此捣乱,今日你死后,神仙府与彩霞宫便是你这一派的下场!”
    李寻欢躲过那接引漫天的棍影,并未答话,寻到空隙,将一个想要跃过去阻止铁传甲的黑斗人拉了回来。
    又有一个黑蛇面具的黑斗人,带着一片残影,袭向李寻欢,说道:“尔等已是苟延残喘,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天尊大人大量,已然放过尔等,却还是这样不知死吗?”
    李寻欢冷笑一声,道:“‘天尊’,不过是个狗屁!”
    此话一出,众黑斗人齐声唳喝道:“好胆!”
    攻向李寻欢的手段更加迅捷凌厉,急似闪电,快如流星。龙腾起跃间,便有百八十招过去。
    他们的出手极为迅捷,彼此之间动手的招式,外人跟本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白色残影与十道黑色残影彼此纠缠在一起,如横飞在这殿堂当中,彼此纠葛的的道道光影。
    而此时,铁传甲已经将第三盏铜灯移开,紫黑如金属的皮肤上已经有点点汗渍渗出。可见那青铜灯盏是如何难以拔除。
    顾不得有刹那的休息,铁传甲将第三盏铜灯丢弃之后,迅速扑向最后一盏铜灯。
    然而,在他刚刚起步之时,一只如疾风流星般的拳头,直接捣进他的胸腔,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铁传甲整个人都被打飞,重重砸在一堵石墙上,胸腔塌陷,生死不知。
    袭击他的,却是一个带着彩凤面具的黑斗人。
    这一次的袭击,李寻欢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惊骇莫名,心头大恸!那一击太狠,太重,铁传甲必定有死无生!
    而那个袭击铁传甲的彩凤面具,便是在铁传甲刚刚移开第三盏铜灯的时候,惊醒过来的四个黑斗人其中之一。另外三个加入到围攻李寻欢的战团,让李寻欢再也没半法分身往顾。
    彩凤面具便在这个时候,直接踏音而出,将铁传甲打飞。
    李寻欢余光瞧见身死的铁传甲,心中痛楚无以言表,满是悲伤的情绪充斥着整个胸膛。看向彩凤面具的目光,充斥着浓浓的怒火。
    在那彩凤面具打飞铁传甲,转过身来准备加入围攻李寻欢的行列时,李寻欢的飞刀出手了!
    这充满愤怒,悲伤与绝然而往的飞刀,是他自晋升大宗师以来,所发出的最快的一刀,这一刀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即便是把世界上所有可以形容这一刀的词汇加诸在一起,也不能形容出此刻的万分之一。
    这世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捕捉到这一刀的轨迹,因为这已经算得上是神之一刀!
    飞刀出手,袭向彩凤面具。
    而那彩凤面具接下来做的动作,却让李寻欢心头大跳。
    只见彩凤面具轻轻伸出两根手指,向着这无比凌厉的飞刀夹去。
    灵犀一指!陆小凤的绝学!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李寻欢心中充满疑问。
    若是在五年前,这一指肯定会将李寻欢的飞刀夹住。
    但是在如今,同为大宗师的李寻欢射出飞刀之后,那彩凤面具所使的灵犀指便差了三分。
    更何况,此刻的这一刀,是已经完全打破李寻欢本身潜能与境界的一刀。彩凤面具的灵犀指,便已经差了太多太多。
    飞刀直袭而入,透过那两根手指,直接破开那副绘着彩凤的苍白面具,钉入黑斗人的鼻梁,继而带着华彩,贯穿而过。
    面具碎裂,漏出了其后的真容。
    李寻欢万万没想到,那张脸,当真便是“陆小凤”!
    只是因为太过震惊,有了些许的失神,给了另外十三个黑斗面具人机会。
    两柄长剑,一前一后,直接贯穿李寻欢的前胸与后背,剑气在他体内肆意纵横!
    两柄铁刺也在同一时间刺中他的心脏与肺脏,诡异的真力在心肺间螺旋环绞。
    一柄长刀直接从他肋下刺入,刺得最深,刀气喷发,贯体而过。
    其他拳、掌、抓、指纷纷打在他的身上。十三道不同的真力在他体内肆意妄为。
    气劲扩散,将地上的残肢死尸纷纷卷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离他们还有七八丈距离的撑梁巨柱,被肆意扩散的气劲逼出道道裂缝。
    过了许久,气劲散去,残肢断臂纷纷落下。
    李寻欢身上洁白的长衫,此刻已经被血染透,双目涣散,一一瞧过这些给他致命一击的黑斗人们。
    另一个用剑的青竹面具在此刻说话了,道:“说说吧,你是哪家隐门。”
    用铁刺的黑斗人接着道:“若是此刻说了,你还可以死得痛快些。若是不说,那你在死前只怕是会遭受匪夷所思的痛苦。”
    李寻欢并未回答他们的问话,目光移向倒在石墙下的铁传甲,只见他的胸腔已经完全塌陷进去,身上的金属光泽的紫黑色也已经全部褪去,扬着头,面色变成了惨白的死灰色,双目圆瞪,没有任何光彩。
    ……
    “你若现在回去还来得急。”
    “二爷呢?”
    “我?我要进去。心中有太多疑惑,若不解开,念头不通。”
    “二爷明知我不会背你而去,又何必说这些话。二爷若说回,我铁传甲不会回头瞧这地方一眼,二爷若说进,我铁传甲亦不会有半分退缩。二爷,即便是龙潭虎穴,我铁传甲也要与你一起闯上一闯。与二爷同生共死,可不是说说而已。”
    “哈哈哈哈,好,今生有你做兄弟,我李寻欢死而无憾!”
    ……
    李寻欢的脑海中回想起几年以前,他与铁传甲在“天宫”神庙前的这段对话。那是一切的开始,虽然明明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可是此刻见到他亡于自己面前时,心中无尽的苦楚已经完全泛滥。
    脑海中不停得闪现着那个昂藏的大汉,捋着颔下纲髯,裂嘴大笑的影子。“二爷觉得如何?”“二爷以为怎样?”他总是这样问着,看起来似乎是个没有主见的汉子。其实,他只是害怕沉默的气氛,而他自己又不善于表达,所以只能引着李寻欢说话而已。
    李寻欢双目中充满悲痛之色,喃喃念了一句:“铁大哥,对不起……”
    若是他不跟着自己去探查这些事情,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吧?他或许会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儿孙满堂,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儿孙环绕,老死在床榻上吧?
    李寻欢这样想着,然后,他的目光渐渐离开铁传甲,移向还被困在茧蛹当中的李勿悲,深深地看了一眼,目中闪过一丝永恒的坚定。继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
    接着,李寻欢的目光变得凛烈,一个一个地瞧过这过这些黑斗人,吐了口血,说道:“很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天尊,真的就是个狗屁!”
    话音刚落,一个宛转,一柄飞刀出现在他的手上,接着,带着一条极尽的光华,激发而出,目标正是那最后一盏青铜灯!
    “不好!”黑斗人还未等对他这句话产生愤怒时,这出手一刀,便惊得他们亡魂大冒,纷纷惊叫,继而接踵离开李寻欢,步步踏音,准备阻挡那柄飞刀。
    飞刀有多快?连李寻欢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黑斗人又哪里能追的上飞刀的速度?在他们刚刚准备离开李寻欢身前的时候,飞刀已经击在青铜灯上,“嘚啷”一声轻响,青铜灯被远远击飞。
    罩在李勿悲身上的透明茧蛹消失的干干静静!
    那最后的四个黑斗人也在此刻惊醒过来,与其余的黑斗面具人,一起袭向端坐其上的李勿悲。
    而李勿悲此刻,却依就如先前那般,紧闭双目,仿若死人,没有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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