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虚,一直到了学校,薛双霜都一反常态的安静。
    “双霜!”冯玲昨日点拨了她一番,早上又见他们二人一起进了教室,自然是十分激动,“我说的对不对?”
    被她这么陡然拉到了一边,薛双霜莫名有些羞涩,瞟了一眼徐千羽平静的侧颜,才摇了摇头道:
    “漫画很好看,不过——你别想了,我们只是朋友。”
    颇有几分不服气,冯玲只是噘着嘴不以为意道:“行吧,我就看你们两个谁先忍不住。”
    “……”
    完了,她昨晚就已经做了那样诡异的梦了。
    叹了口气,她坐到了座位上。刚掏出语文课本准备背古诗词,徐千羽就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摆。
    “今天早上是英语早读。”
    “对,我忘记了,哈哈。”
    比笑声更尴尬的,是她脑内来回跳动的记忆。徐千羽依旧是那样清冷不可扰,她却做了那样的梦,简直是对他的亵渎。
    心中泪流成河,脸上却是红云遍布。
    “薛双霜,你发烧了?”萧洛川难得早来了一次,刚进来,就看见了薛双霜烧红的脸颊。
    “没,教室有点闷而已。”
    萧洛川转过头望着门口呼呼吹过的冷风,紧了紧自己的厚外套,又用一种难以言述的眼神扫过他们二人,忽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
    “哦——你们两个吵架了啊。”
    “没有!”
    两个人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教室里稀稀拉拉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们。
    “好好好,没有吵架,只是你们两个的位置嘛——刚好比较闷,是吧?”
    萧洛川这话中毫不掩饰的揶揄,更是让薛双霜巴不得找个地洞藏起来。一转过头,她才发现:
    徐千羽的耳朵也红透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早上的尴尬,又如往常一般交流。
    只是,不知是受了冯玲的话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她最近时常会忍不住注意到徐千羽的身体。
    咳,身体部位。
    他的手很大,展开时几乎有练习册那么大。薛双霜悄咪咪地把自己的手往桌子上一摆,很快就又缩了下去——她的手对比之下也太小了。
    还有他的手臂,虽然看起来并不粗壮,用力时却会绷起一道道的青筋。
    鼻子也是,格外的挺拔……
    “你怎么了?”
    一个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游荡是很难不被察觉的,特别是这个人还是薛双霜,徐千羽低头看了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薛双霜舌头打结,不知道如何解释,憋了半天,才辩驳道:“就是……看看窗外的景色,哈哈。”
    说完,她还要欲盖弥彰地伸长脖子望向窗外。
    太丢人了,尴尬使她质壁分离,为什么每一次做蠢事都会被抓个正着啊?
    十月底,初二年级的期中考试如期到来。
    留芳中学向来是以随机数来分配考场,因而虽然他们二人的成绩差距不大,却分在了隔了两层楼的考场。
    薛双霜在四楼,徐千羽在二楼。
    南方的教学楼往往有一个连通的露天走廊,徐千羽拿着考试用品,刚走到考场门口,忽然下意识地看向了四楼的走廊。
    一个小巧的身影正朝他挥手。
    从昨晚布置考场拉开座位开始,他们两个都在努力备考,也没说两句话。
    “徐千羽,加油!”
    她知道他已经看见了她,于是比了这样一个口型,还做了手势。
    徐千羽说话的习惯就是嘴巴张开的幅度小,此时他隔这么远,说了什么薛双霜也看不出来。
    不过眨了一下眼,徐千羽就消失了。
    他是进考场了?
    张望了一会,刚准备转身去自己的考场,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薛双霜,加油。”
    大概是一口气冲上楼的,徐千羽还在喘气。因为近日的降温,他的呼吸已经能够显现出一小团热雾。
    好奇怪,明明拼命跑来找她的是徐千羽,为什么她好像也心跳加速了?
    “嗯!我们都加油!”
    回到考场时,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他刚才弯弯的笑眼。不知为何,薛双霜有一种预感:这次考试,她一定能发挥地很好。
    相比于帝都,颂城的升学制度更加严格,对于学习也更加看重。
    留芳中学向来看不上普高率,一直是以重高率来作为宣传重点。因此对于部分成绩优异的初二学生也会抓的格外紧,希望他们能够夺得市内重高的预录名额。
    考完的第二天,薛双霜、徐千羽还有班上几个同学就被柳杉叫去了办公室。
    “这次考试,你们几位同学排名很靠前,按照咱们学校的惯例呢,11月份起,你们就要来学校和初叁的同学一起上晚自习了。”
    “另外,”柳杉将桌上厚厚一塌宣传册分发给他们,“这些都是咱们市内的重高,你们现在就要选好目标。要是能通过预录,不止能去更好的高中,还能省去中考的流程。”
    道过谢,一行人都显得有些激动。
    回教室之后,班上的同学也忍不住来询问,一时之间教室里吵吵嚷嚷。
    薛双霜和徐千羽二人却像是各有心事,都没有多说。
    她如今虽然搬来了颂城,但户口仍在帝都,而且……她之前听大伯说,将来还是要接她回帝都上高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徐千羽也是沉默着,来回翻阅自己手上的册子,盯着颂城一中的地址出神。
    一中是市内最好的高中,位于望桥北的中心地带。如果去了,他就要在望桥北度过叁年时间。
    可他的父母就是死在望桥北。
    期中考试结果公布,徐千羽又是毫无疑问的年级第一。自上初中以来,大大小小的考试,他都是永远的第一名,让人难以望其项背。
    而薛双霜也不错,虽然教材和帝都有着不小的区别,她也拿到了年级第八的好成绩,更是让班上的同学们都感到惊讶。
    他们都以为帝都来的人不会怎么看重学习,却没想到她上课认真不说,还真的考出了这样好的成绩。
    年级里很多人都对这个“一战成名”的转学生感到好奇,期中考结束后,萧洛川又收到了不少帮忙送信的委托。
    “你们把我当信使呢?”他虽然嘴上吐槽,但也还是如约往薛双霜的课桌里塞。
    “萧洛川,你在干嘛?”
    午休结束,薛双霜和徐千羽刚迈进教室,就看见了他鬼鬼祟祟的模样。
    一眼瞄到萧洛川手上的信封,徐千羽想都没想就冲上去挡住了他,却不曾想,她仗着个子娇小,直接从他张开的手下钻了过来,望着萧洛川疑惑道:
    “你手上拿的什么?”
    “喏,都是给你的信。和之前一样,你不回应也没事,反正是这些人一厢情愿。”
    见她呆呆接过了一迭花里胡哨的信封,徐千羽脸色很难看,坐到座位上半天都没有说话。
    “徐千羽,你是不是之前就看到过这些东西?”
    联系冯玲和萧洛川的说法,她之前应该就收到过情书,只是不知为何,她本人实际上从来没有看见过。
    而徐千羽刚刚那么激动……
    “对不起,”他低着头,双手揪住了桌面上的课本边角,“之前的我都扔掉了。”
    见薛双霜一直看着他,徐千羽忽的害怕起来。
    就好像未经允许突然发芽的野草,他害怕迎来的是斩草除根,所以只能畏畏缩缩地掩饰。
    “我是怕影响你学习,毕竟马上就初叁了。”
    他声音冷静,言之有理。
    如果不是耳朵通红,目光躲闪,薛双霜或许真的会对他的这套说辞深信不疑。
    难道徐千羽真的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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