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侧头看向他,柳总管以为是本宫杀了八哥吗?
    柳生生一顿, 又听她问:父皇也如此以为吗?
    殿下柳生生道:此事不是陛下信不信, 而是陛下愿不愿信。
    燕娇心下一惊,柳总管此言何意?
    柳生生瞥了眼周围的侍卫, 贴近燕娇一点,说道:是六皇子指证的殿下您。
    燕茁?
    她眼睛微眯, 心里泛起的冷意染上眼角眉梢,若是燕茁指证她, 那就是说八皇子的死与他有关。
    燕茁他怎么敢?
    她捏紧拳头, 面上愈发的冷, 却没再多言一句。
    待到轩辕殿时,大理寺卿吴大人、刑部尚书钟大人、谢央、裴寂,还有杨忠义兄弟俩也都在殿中, 正中跪着燕茁, 皇帝身旁的齐妃不住摸着眼泪。
    茁儿, 你怎么也伤成这样?
    燕娇目光落在燕茁身上,只见他微微弯着脊背, 左手按在右上臂上,痛苦而挣扎道:母、母妃,儿臣没事。
    皇帝看到门口压下的阴影, 微微抬起头, 眯起眸子, 冷声道:太子,你该当何罪?
    燕娇心下微冷,皇帝从来都没喜欢过燕艽,她自成太子以来,也算是兢兢业业,对他也无怠慢,可到如今,皇帝也只偏信燕茁,不肯听她一言。
    她冷笑一声,又看向被放倒在地的八皇子的尸体。
    她瞳孔一缩,那张俊秀的脸没一丝血色,整个面容显得冷冰冰的,她眸光一颤,泪光微闪。
    她仰起头,只道:不知儿臣所犯何罪?
    听到她的声音,燕茁的背脊一颤,瑟缩了一下,只听皇帝道:昨日老八去雀台见你,你将他推入河中,你可认罪?
    燕娇:父皇所说,儿臣不知。
    正此时,燕茁抬起头,喊道: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太子杀了老八后,竟还要杀儿臣!
    他说着,就膝行了两步,又道:儿臣实在害怕,昨日太子像疯了一般,若非儿臣被山阴王所救,只怕儿臣再也见不到父皇、母妃了。
    燕娇听着他的话,看了眼一旁的杨忠信,冷嗤了一声,只朗声问道:谁人不知杨家与本宫不和,六哥也处处针对本宫,六哥所言,恐怕是假。
    燕茁低垂着头,眼珠一转,回过身看着燕娇道:燕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八就是你杀的,若不是你杀的,那信件又如何解释?
    信?什么信?
    她这一问完,皇帝就扬了扬案前的信件,燕娇微怔,这是什么?儿臣从未写过。
    这是你的字迹,写的是亥时三刻在雀台相见,朕问你,昨日亥时,你在哪儿?
    燕娇眉间微紧,回父皇,亥时已是宫门紧闭,儿臣自然是在东宫之中。
    哦?皇帝狠狠一拍桌子,那朕怎么听闻太子拿着腰牌出了宫?还说是朕的命啊?
    燕娇忙跪下道:父皇容禀,若是儿臣出宫,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这不是有意让人怀疑到儿臣身上,定是有人诬陷儿臣!
    燕娇看向燕茁,又道:还有,谁不知六哥曾大闹八皇子府,而兰竺道人是儿臣派去八皇子府,儿臣与八哥感情颇深,儿臣怎会杀八哥?
    燕茁连忙道:燕艽,你就是知道这样做,会让人怀疑有人嫁祸你,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张胆,你与老八感情深?呵!那是因为老八犯不着你的利益,但泰山封禅之事,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
    燕娇猛地看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泰山封禅,父皇遇刺,而你坠崖,可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燕茁伸手指着她,大声喊道。
    燕娇嗤地笑了一声,六哥慎言!
    就是老八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你怕我和老八的腿疾好了,会有碍你的太子之位,你便做了一出苦肉计,但不巧,你回京之时,去了张家,你说的话,全被老八听到,帮你做这出戏,杀了那群杀手的,正是张浔恩!
    燕娇听他言之凿凿,若不是说的是她,她都要信了,却不想张浔恩带兵去大楚,竟给燕茁钻了这样一个漏洞。
    现在张浔恩在大楚,根本无法回来作证,而八皇子也被燕茁杀了,身上又有她的信,皇帝又偏宠燕茁,此事对她不利。
    老八是个心善的,他的腿好了,感念你的恩德,可你呢,你知道他知道了真相,就想杀人灭口,昨日约他出来,将他推下河,也亏得他对我这个兄长还信任几分,可惜燕茁擦擦眼泪,看向皇帝,狠狠一叩头,可惜儿臣还是晚了,父皇!
    燕娇看他演得热烈,冷冷一笑,她侧过头看向八皇子的尸体,八皇子的腿好了吗?
    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将腿治好,可他的腿好了,却丧了命。
    燕茁这样的卑鄙小人,从没想过放过他,也从未顾念过手足之情。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眸子,问皇帝道:父皇,不信儿臣吗?
    皇帝沉吟一声,刚要开口,就听燕茁眼泪涟涟,你还狡辩什么?父皇,老八不能枉死啊!
    燕娇的余光看到他又深深叩拜起来,垂下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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