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郑玉衡喃喃道,他顾不上吃,握着筷子想了好半晌。那不就看不到
    董灵鹫尝了几口,没回答,而是先说:冷。
    郑玉衡脱下外衣给她披到肩上,将一旁早就煮沸了的酒倒出一壶,倾倒进杯中递给她。
    董灵鹫捧着酒杯喝下去,暖意从内至外,再加上面前热气腾腾的暖锅,肩上的衣衫,几乎跟秋末的寒气完全隔绝了。
    她喝完了酒,声音有点微微沙哑了,回复道:纹在背上才能把花采下来。
    随后,董灵鹫抬眼望向他,轻轻地道:昨夜在你背上挠得红印子消了吗?
    郑玉衡动作一顿,当即脸上肉眼可见地泛红,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酒,壮胆似的,但说出话来却怕被别人听见,悄声:不知道,你你帮我看看?
    作者有话说:
    小郑你在说什么啊!!(纯属是被教坏了)
    第123章
    董灵鹫含笑望着他, 靠近了几寸,她道: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宽衣解带, 真是好兴致。
    郑玉衡瞬间无地自容,低头不再说话,白皙的耳尖都泛着红。他默默地给董灵鹫布菜,将她比较喜欢吃的食材用公筷放到她面前, 而后陪着董灵鹫喝酒。
    她的酒量很好, 若不是上次占花名时抽到了分别敬贺、饮醉方休的签, 恐怕十个郑玉衡陪她痛饮, 也见不到董灵鹫醉后的模样。
    这一次郑玉衡悄悄跟她出来, 觉得过量伤身,并不想让董灵鹫喝太多。两人心中都各自有个分量,所以大约各饮了三杯, 就停下来用膳,等暖锅里的炭火烧透, 滚水停止翻腾时,正好吃完了饭,以备好的清茶漱口。
    暖锅撤到一边, 夜色渐浓,煮着余酒的小火炉咕咚冒泡。星光烁烁, 昙花在几乎同一时争先开放, 一瞬绽开、又一刹寂灭,极为美丽和短暂的景象出现在两人面前,伴随着星月之辉, 和秋末下萧冷的晚风。
    董灵鹫的心情忽然无比安宁。
    她平日里虽然也十分平静从容, 却像是有一道秤砣压着似的, 让她的一悲一喜、一乐一怒,都显得沉甸甸的。而这种举止上的分量,似乎从很多年前就降临到了她身上,让董灵鹫不断习惯身上的重量。
    自婚后不久,她似乎就已经无法肆意地大喊出声,无法如同家中一般习练君子六艺、以击球投壶为乐,她的鬓发间总是装饰着表明身份的贵重饰品,限制她的自由她的位置越高,就越觉得这方天地好像在不断缩紧,将她框在一个小格子里,沿着一个轨道走下去。
    但此刻,她体会到这种安宁,就仿佛是天地倏忽宽广,她极目远眺,眼前并非是宫墙朱门,而是一片粼粼的湖面、月影摇晃,昙花一现。
    郑玉衡陪着她看了一会儿月亮,然后说:坐船吗?
    董灵鹫道:我记得你晕船。
    我不晕,郑玉衡立刻摇头,我跟你坐就不晕。
    董灵鹫挑了下眉,转头看了他一眼:小郑大人,你很会随机应变嘛。
    郑玉衡不好意思接话,伸手探过去拉住她的手指他曾经很多时候都想这么做,但是碍于身份和场合,只能小心的试探和揣摩,而不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他带着董灵鹫走出亭子,然后踩到了亭边的画舫上。这是早就停在这里的,先前乘船而来的老船夫已经上岸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玉衡牵着她上了花舫,让她坐到竹棚的里面,然后随意地划动舟楫,这条精巧的舫船就在水月湖中随意地飘动起来,荡开一层层细微的水波。
    董灵鹫听着淅沥的湖水声,她的心神清澈寂静,迎着满怀的月光,忽而忘却了身份。
    郑玉衡回到她身边,说:只在落月庵住一日吗?
    董灵鹫道:要是没有你,就一日。
    郑玉衡顿时精神起来,刚要开口,便听她说:但你明日就要回去当值了吧?
    他刚打起的精神瞬间又低落下去。
    我以前也来过这里,董灵鹫道,陪着给这里的菩萨佛陀上过香。
    她本来顺口想说孟臻,想到郑玉衡是个小醋罐子,将这个名字略过了,然而郑玉衡却十分警惕,捕捉到了她的省略,低低道:檀娘陪先圣人来过几次?
    董灵鹫看了他一眼,道:很多次,记不清了。
    郑玉衡拈酸吃醋,故意道:我这些把戏都是你看腻了的,先圣人肯定也在这湖上陪着你泛舟,给你做暖锅热酒吃,你一定觉得他的比较好
    董灵鹫道:没有,我没陪他湖中泛舟。
    他有点高兴,但还很矜持地克制着自己,别高兴得太厉害,假装很有气度地道:那就是先圣人的不是了,他怎么能这样亏待我的檀娘呢。
    这话说得,连董灵鹫都想教训教训这张嘴,从哪儿学得这么坏。
    夜深风冷,董灵鹫看了一会儿月色与湖中的倒影,忍不住紧了紧衣衫,随后,郑玉衡起身将画舫的小门关上,本就昏暗的光芒忽然消失,四下静寂,舫船却一直在摇动,似乎一直向黑暗的波光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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