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衡吸了口气,破罐子破摔,说:那您看吧。
    他低头,姿态形同献祭,跟被供给神仙的贡品没两样,眼角眉梢还有点儿可怜。
    董灵鹫解开他衣上的绳扣,把亵衣褪到肩膀后,扫了一眼他身上的鞭伤,指腹轻轻按着红痕的边缘,低声问他:还疼不疼?
    郑玉衡摇头。
    她的手便落下去,往伤得最重的地方一路按动,问他:全都好了吗?
    郑玉衡即便有些刺痛,那也都是能忍的,何况到了这时候,董灵鹫的触摸比起伤痕来说还更难熬,他喉结微动,气息不畅:娘娘您不要
    还是碰疼你了?她说。
    这根本不是疼不疼的事情啊!
    董灵鹫就如同检查小皇帝的功课一样,非常严谨细致地检查过了他的伤,终于放下心来,轻轻抱着他道:看来好多了,明日就是去宫外参宴,也不会累着你的。
    郑玉衡埋头在她怀里,额头贴着董灵鹫的肩膀,耳朵烫似火烧:娘娘是因为这个吗?
    董灵鹫道:不然呢,不然哀家是什么登徒子,非要调戏你一番不成么?
    郑玉衡很小声道:难道不是
    董灵鹫忍不住笑,捧着他的脸抬起来,温和道:你看你,把别人想成什么样子,你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哀家怎么舍得吓坏了你。
    郑玉衡无地自容,眼神止不住地望着床榻的外沿,很想现在就跪下去请罪以表清白。
    但董灵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甚至让郑玉衡靠在床榻内侧,纱帐落下时,她的手贴在郑玉衡的脊背上,与他身上的鞭伤隔着一层薄衣。
    郑玉衡喉结一动,压着声音:娘娘臣不应该
    嗯?董灵鹫闭上眼,内宫是你说了算么?
    郑玉衡立即闭口不言,重新感觉到太后娘娘的压迫力。他没有丝毫困意,不敢看向董灵鹫的眼睛,只能盯着她的唇。
    董灵鹫素来少涂口脂,唇瓣柔软,形状优美。
    就在郑玉衡看得入神时,董灵鹫忽然抬起手,从后侧摸了摸他的耳朵,触到一片温热之后,才很轻地笑了一声,说:怎么还在害羞。
    郑玉衡努力申辩最后的底线:臣只是太医
    那换个人陪侍?董灵鹫仿佛是在思索,什么人呢?那那让猫进来睡吧。
    不要。他脱口而出。
    董灵鹫的话顿了顿,睁开眼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郑玉衡低下头,伸手回抱过去,心想这件事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他肯定能把自己剁成肉馅儿包饺子。
    他学着董灵鹫安慰自己的样子,轻轻地拢着她的肩、环着她的背,声音温顺又低柔:您休息吧,臣玉衡会陪着娘娘的。
    小太医凑过来,小心地贴了一下她的额头。
    夏末初秋,月夜转凉。
    在这个心跳如擂鼓的静谧夜晚里,郑玉衡在人生中第一次与除亲人之外的异性同床共枕,而这个女人,还是本朝最尊贵、最具地位的掌权人、上位者。
    但在他的心中,一切的权柄、荣耀,都只是加诸在太后娘娘华服圣冕上的珠玉宝石,是装饰她的饰品,其本质微不足道。
    他近乎渴望地享受这一刻,又畏惧这一刻的月光,只会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小郑:臣是有底线的!
    然后小郑的底线一退再退。
    不会真的有人相信娘娘只是为了看伤吧,当然是看伤的同时欺负欺负他啊www、
    后面还有更新~
    第25章
    惠宁二年七月初五, 是一个吉日。
    临安世子早便登门与祝家女相看过,孟慎对这桩母亲千挑万选的婚事并无异议。婚约自然如期举行。
    董灵鹫贵为太后, 不必太早到场, 所以随行的众宫人也并不急躁,谨慎细致。令郑玉衡没想到的是,连宣都知也要陪同太后娘娘出宫。
    宣靖云陪着郑玉衡从马车上下来,笑吟吟望了一眼前头娘娘的车驾, 道:这身常服似是新制的, 郑太医可有日子没回太医院了。
    郑玉衡道:有劳都知记挂, 下官承蒙娘娘垂爱。
    宣靖云是领命照看他的, 所以没有上前近身陪伴太后, 他身后领着几个小内侍,皆是沉默肃穆、行事规矩,而且手脚极麻利, 除了应答几乎不吭一声,让宣都知培养教诲得非常好。
    临安世子的亲事就在京中的王府故居中举行。王妃这几年上京就是居住在这里的, 她有日子没有回属地了,连前些时日临安王病重的消息都是遥遥传递过来的。只不过联想到这对夫妻年轻时的龃龉,这种生死不见的刻骨疏离, 似乎也能够理解了。
    王府故居经人打点了一番,如今华贵体面, 张灯结彩, 宴请官员、内眷的庭院分内外两处,女眷们入内院,与王妃一同饮食用膳, 而在朝的官员受邀, 则在前院由世子接待。
    这一脉除了世子孟慎以外, 嫡系血脉再无其他,至于临安王的一些庶出子女,都被慕雪华一手压制着,别说参宴,就是上京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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