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做什么。董灵鹫敲了敲公主的手背,说你的事。
    孟摘月回过头,鼓了鼓脸颊,委屈地道:儿臣就是信了哥哥的话,以为这新科状元郎真是才貌双全,可他也跟寻常男人一样,贪花好色,儿臣不要他。
    董灵鹫接过瑞雪递来的温茶,提起盏盖,慢条斯理地润了润喉咙:天家儿女,从一生下来,身上就带着责任和宿命,朝臣百官都紧紧盯着公主的德行,如若你休弃驸马,而你哥哥又准许,势必引起官员们的激烈批判。
    孟摘月赌气道:那是我的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因为这个骂我哥。
    董灵鹫道:先帝喜食鱼肉,曾经夜中在禁内向御膳房索取,此事传出去后,京中内的鱼价飙升六倍,世家争相模仿,民生大受影响,市井为鱼价所苦。四年前属国进献了一斛珠,赐给了当时的淑妃,她用珍珠缝制彩羽衣,出席宫宴,一日之间,珍珠价格到了难以企及的地步,高门女子以持有一件珍珠彩衣为荣,奢侈成风。
    公主好像有些明白了。倘若女子可以休弃男子,朝中百官必定畏惧效仿,所以极力阻拦此事。
    那那我和离不行吗?孟摘月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驸马同意和离吗?董灵鹫问。
    孟摘月面色更苦,喃喃道:他怎么会同意,既然他有外室养着,儿臣也要相几个面首留在公主府。儿臣跟皇兄都是母后的孩子,他有后宫三千,儿臣却只能守着驸马一人,这怎么公平?
    她原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母后一定会训斥她,然而董灵鹫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态度平和地道:你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人,后来结局如何么?
    孟摘月不是没有受过教导,自然知道上一个豢养了三十多个面首的山阴公主,最后被皇太后手谕赐死在家中。她垂头丧气地道:娘亲,你不会对盈盈不好的。
    董灵鹫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们俩的性子真是反过来了。
    孟诚空有三宫六院,可离了他的结发妻子王姐姐,便不愿意跟其他的女子有亲密交流,可他身为皇帝,开枝散叶是职责之一,因此屡屡被问及家事,烦不胜烦。孟摘月贵为公主,夫婿敬重,可三心二意,即便没有驸马豢养外室,再过个一年半载,她也会和离求去的。
    孟摘月捂住额头,揉了半晌,小声道:母后还把俊俏男子放在身边呢,我是不信您能只看着他
    她说到这里,感觉母后的视线笼罩过来,便立刻闭口不提,甜甜笑道:娘亲有您在,只要皇兄稍稍施压,驸马肯定会甘愿让儿臣跟他和离的。我这就去找皇兄,他肯定也明白儿臣的苦衷。
    说罢,孟摘月便起身。恰好归元宫的内侍前来,内侍请公主前往归元宫叙旧,兄妹俩心有灵犀似的。
    公主拜别太后,前往归元宫。待孟摘月走后,郑玉衡才心弦稍松,重新坐下来。
    瑞雪就在董灵鹫身侧侍候,将公主的话语都听在耳朵里。她点燃香炉,隐晦地看了郑玉衡一眼,跟太后低语道:娘娘,让殿下看到郑太医,恐怕不大好。
    檀香缭绕,经过窗外清风徐徐,一直盈进怀中。
    嗯。董灵鹫道,但哀家跟郑太医,并无不正之事。
    瑞雪沉默了下,道:依奴婢之见,这种清白,只是娘娘跟郑太医彼此之间的清白,旁人是不会信的,白白地虚增罪名。
    董灵鹫笑了笑,忍不住也望向小太医所在的方向,道:你觉不觉得,要是没有这份清白给他支撑,他早就被愧疚和恐惧给吓跑了?
    瑞雪叹息道:多余的风骨。
    董灵鹫却道:有些风骨是好事,遇到什么事都有个底线,能站得住。就要照顾他这一点才对。
    瑞雪对太后娘娘不仅视为恩主,多年相处下来,已经视为亲人长辈一样尊重,所以如果郑玉衡能让太后娘娘心情稍霁、略略放松,什么纲常伦理、清白体面,她其实都是不在意的。
    太后娘娘也有能力不在乎这些。没有人敢指责她,没有人觉得她会犯错。
    几乎整个慈宁宫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能够侍奉太后,让她开心,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偏偏这个小郑太医总是把握着分寸和距离,娘娘稍微走近,他便拿捏着后退。
    太后娘娘不急,他们这些人却都要被这股劲头儿急得不行了。
    瑞雪也不便再劝说,两人低声交谈,只有彼此能听见。她转而道:公主殿下那边
    董灵鹫道:我记得公主府的季都知是你的同乡?
    公主府的都知太监掌管一府之事。而这个季都知,是昭阳公主成亲时从宫中拨出去的,在离宫之前,曾是瑞雪的对食。
    瑞雪一听,语调便下意识地柔和许多:是,都是娘娘给他的脸面。
    让他看着点公主府的事,要是盈盈真的挑起了面首,找几个性情温顺、好拿捏的人。董灵鹫思索着道,不要让别有居心的人接近公主身边,至于驸马他养在长平街的外室,无论用什么办法,把身世背景拿到手,若有奴籍,就以金银财帛收买,令其状告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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