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委派韦思谦全权调查此案,而韦思谦就是那种一根筋的人,真是秉公执法,这谁要是能够劝阻他,就不会有他当日在朝堂上状告莘国公窦孝慈侵占土地一事了。
    其实在贞观前期,朝政清明,贪官非常至少,不过在贞观后期,李世民就有些骄傲自满,皇帝一旦骄傲,必定会滋生腐败,虽说还算是朗朗乾坤,但是这些人可都是王公贵族,你要说他们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清清白白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一旦查起来,那真就说不清楚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只是输了,那么李治的一声令下,只直接关乎他们全家老小的命运了。
    惶恐在蔓延中,并且愈演愈烈!
    要知道这些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的惶恐,预示着一场大风暴即将要降临。
    ......
    韦府!
    “老爷,你---你真的要将查来的证据全部呈上去么?”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面透担忧的向正在写奏章的韦思谦说道。此人名叫徐胜,是韦思谦身边的一名小吏,一直都跟在韦思谦身边。
    韦思谦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呈上去,我写来作甚。”
    徐胜道:“可是---可是依小人只见,此事当以慎重呀,老爷,你看这些人都是王公贵戚,谁都不是好惹的。”
    “王公贵戚?”
    韦思谦哼了一声,道:“我查的就是他们这些王公贵戚,不然的话,要这御史台作甚。”
    徐胜又道:“可是老爷你这么做,会将人都给得罪了。”
    韦思谦道:“这雕、鹗、鹰、鹯,怎能与众禽为伴?我身为御史中丞,本就应该独善其身,不应跟任何官员有密切的关系,迟早我也会得罪他们的。”
    徐胜见韦思谦一脸坚决,显得有些着急,急切道:“老爷,此事分明就是韩艺与他们之争,老爷犯不着让韩艺当板子使,你看御史大夫,至今未露过面,分明就是不想得罪人。再说,老爷你一旦将这一份奏章呈上,也将陛下逼向了角落里面,到时陛下即便想手下留情,也是不够的,老爷你这么做,可能两边都不讨好啊!老爷何不少写一些,给陛下,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韦思谦停了下来,瞧了眼徐胜,叹道:“你说的这些,我何曾不明白,但是如果人人都这样想,那朝堂必将变得腐朽不堪,倘若如此的话,那我还当这御史中丞干什么,坐在家享享清福,岂不是更好。这份奏章我是一定要上,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如果我今日给那些人一条活路,那今后我再查任何人,对方都不会服气的。至于给韩艺当板子使么,那也是没有办法,这是我职责所在。”
    ......
    眼看韦思谦的调查已经临近结束,那些王公大臣急得是茶饭不思,没有人清楚李治究竟打算怎么办,可是根据李治那日的言论,显然不打算轻易绕过他们,可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早已经退休在家的长孙无忌。
    目前这情况,也唯有长孙无忌能够阻止这一场风波,因为长孙无忌辈分够高,威望够高,而且在朝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他还是李治的舅舅,普天之下,只有长孙无忌可以跟李治一较高下。
    于是乎,每日数十名名官员前去太尉府求见。
    但是太尉府大门紧闭,长孙无忌是一个人都没有见。
    可即便如此,请长孙无忌出山的言论已经日嚣尘上了。
    这一下,气氛变得尤为的紧张,因为长孙无忌拥有抗衡李治的实力,实力是对等的,那么结果就变得无法预料了。
    大兴善寺。
    “是呀!我差点将这一尊佛给遗漏了。”崔平仲破天荒的将酒杯放了下去。
    元鹫也是破天荒的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面色凝重道:“真是没有想到几个佃农竟然会闹到这种地步。”
    崔平仲道:“听闻你们元家最近也是动作频频,这应该都是韩艺的主意吧?”
    元鹫点点头,道:“不过这小子似乎玩大了,我大伯他们现在都吓得不敢妄动了,那边太尉刚刚免除韩瑗、来济的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尉的势力进一步被削弱了,遭此下去,对于太尉也是极为不利的,这可是太尉的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老崔,你说如果太尉真的站了出来,陛下有几成胜算?”
    崔平仲道:“太尉当时没有做出反击,就退了下去,但因此也保留了他在朝中的势力,而陛下之所以要借此事肃清朝堂,其目的恐怕也多多少少想削弱太尉在朝中的势力,要是真的爆发了,陛下胜算虽高,但对方毕竟是太尉呀,他的势力可是深不见底的,我也不好判断。但是---!”
    元鹫道:“但是什么?”
    崔平仲道:“韩艺是你的妹夫,你难道一点都不了解他么?”
    元鹫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韩艺故意制造出这个机会,打算彻底消灭太尉?”
    崔平仲困惑道:“或许是,或许不是,我也不敢确定。”
    正当这时,犬牙突然急忙忙跑了过来,在元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元鹫道:“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犬牙道:“九成是冲着姑爷来的。”
    崔平仲瞧了眼元鹫道:“出什么事呢?”
    元鹫叹道:“看来他们中间已经有人打算拼死一搏了。唉...找了这么一个妹夫,真是不幸啊!我先去处理一下。”
    ......
    这长孙无忌本已经淡出朝野,在这件事前极少有人提到他,突然一下冒了出来,令整个局势风云变化,变得神鬼莫测,扑朔迷离,而且也将李义府等人吓了个够呛,大战仿佛一触即发,整个朝堂的空气都已经渐渐凝结了,一场关系着大唐命运的博弈已经拉开了帷幕。
    许敬宗、李义府都有些慌了,他们立刻就去找武媚娘,他们没有首先去找李治,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武媚娘一听这消息却是大喜不已,当机立断,立刻让李义府、许敬宗人等去找李治,将此事告诉李治,争取将长孙无忌等一干关陇集团成员全部除掉,只差没有说出不惜一切代价了。
    这事从一开始她就是坚定的支持者,目的就是要清除长孙无忌在朝中的势力,为以后除掉长孙无忌做准备,现在这情况,摆明就是将长孙无忌放到火上烤,她肯定不会放过的。
    许敬宗、李义府得到皇后的指示后,底气倍增,立即跑去求见李治,现在的情况非常明显,如果让长孙无忌翻身了,那他们铁定死翘翘了。
    两仪殿内。
    “陛下,如今那些王公贵族整日跑去求见太尉,请求太尉出山,他们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于是投鼠忌器,请太尉出来对抗陛下。”许敬宗十分激动的说道。
    李治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沉眉问道:“那太尉可有见他们?”
    李义府道:“如今太尉府是闭门不见客,但是谁知道太尉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见面,当初陛下没有听从太尉的建议,太尉心里难道一点怨念就没有吗?如今对于太尉而言,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说不定这一切就是太尉故意安排的,陛下当立刻采取应对措施!”
    许敬宗又道:“陛下仁孝,顾忌舅甥之情,但陛下您毕竟是一国之君,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陛下此时应该先发制人,让大司空带领禁军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李治眉头紧锁,拳头紧紧握着,许敬宗、李义府他们说得倒是轻巧,因为他们不需要为此负责,可是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一言一行都将直接影响整个大唐,思忖半响,道:“你们先下去吧!”
    “陛下。”
    “这事朕自有打算。”李治沉声打算许敬宗的话。
    李义府、许敬宗相觑一眼,拱手一礼,便退了出去。
    他们二人走后不久,李治就回到了后宫。
    武媚娘见李治来了,急忙迎了上去,道:“陛下,臣妾听闻朝中不少王公贵族去找太尉?”
    李治点点头,道:“方才李义府、许敬宗急着见朕,也是为了这事。”
    武媚娘目光闪动了几下,道:“那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办呢?”
    李治微微眯眼,坐在矮榻上,沉默不语。
    武媚娘眼中闪过一抹杀气,道:“陛下,不管太尉是怎么想的,但是太尉的名望在长安无人能及,他长孙家在关中地区可是盘踞了上百年之久,势力盘根错节,倘若他一旦站了出来,那么陛下必将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即便这一回太尉不站出来,今后呢?太尉的影响力在太可怕了,哪怕他不再朝堂之上,陛下也得受制于他啊。”
    说到这里,她就打住了,但是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即便长孙无忌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你这个皇帝也得顾忌他,这你怎么励精图治,大展身手,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
    北郊外面的一片山林中。
    一个慈眉善目,身着灰色僧服胖和尚慢悠悠的走在山林间,忽然,他停了下来,目光瞥向一旁,只见一个带着铜制面具男子朝着他走了过来,他当即一掌当胸,笑问道:“阿弥陀佛,柳施主,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来人正是柳如风,他微微颔首,道:“好久不见,不知大师为何来此?”
    胖和尚微微一愣,哈哈笑道:“早知柳施主在此,贫僧就不来了,毕竟贫僧老了,可是抢不过柳施主。”
    柳如风摇摇头道:“大师可能误会了,我不是来杀韩艺的,我是来杀你的。”
    胖和尚脸色一变,道:“什么?你不是早已经离开了朝廷吗?”
    刀光一闪。
    胖和尚倒了下去,只见他右掌中有着一枚飞镖。
    ......
    在东郊外的一间残破道观里面,只见五六人坐在其中,但无一人出声,都在静静的擦着自己的兵器,那刀剑被他们擦的是雪亮雪亮的。
    砰的一声巨响。
    残破的木门仿佛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量,顿时变得四分五裂。
    那五六人脸上一点慌张都没有,立刻将武器紧紧握在手里,往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大叔站在门前。
    其中一人惊道:“元堡主!”
    “真是抱歉,我不想来打扰各位的,但是韩艺是我的妹夫。”元鹫挠着头,很是愧疚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上方传来几声响,那五六人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连屋顶都没有破,他们可都是高手,上面有人他们不可能察觉不到,那么肯定是有人扔了一些东西上去。
    不好!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元堡主,竟然玩这些下作的手段,殊不知元鹫本就是一个极其无耻的人。
    等到他们醒悟过来时,为时已晚,只听得几声咔咔咔骨头脆裂的声音,不到片刻,就见那五六人躺在地上,脑袋全部都是反转一百八十度。
    元鹫走出门外,拿出自己的丝帕,擦了擦手,一脸恶心的表情,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朝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树林喊道:“小犬,过来一下。”
    犬牙立刻走了过来,道:“堡主有何吩咐?”
    元鹫转过身去,扭动着臀部道:“你帮我看看身上哪里脏了没?”
    “.......!”
    ......
    曲江池。
    “教主,有几批刺客来到京畿地。”
    “冲着韩艺来的。”陈硕真立刻问道。
    “嗯。”
    “人在哪里?”
    “都已经死了。”
    “什么人干的?”
    “不清楚,我们的人去的时候,全都已经死了。”
    ......
    凤飞楼。
    “不来了,大哥,都已经玩了两天牌了,我好累啊!我可还要去卖包子了。”
    熊弟一脸哀求的朝着韩艺道。
    韩艺道:“小胖,你别扫兴好不,你看华仔、小野玩得多么尽兴。”
    小野瞧了眼韩艺,挠挠头,没有做声。
    杜祖华可怜兮兮道:“大哥,尽兴是尽兴,但也挺累的。”
    韩艺不耐烦道:“少废话,都不准走,咱们决战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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