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镇定自若地微笑着:谁向他问话?
    师小冉:是沈哥。周队跑了一晚上,在休息室睡觉呢。
    简月转身往外走:我去看看。
    师小冉跟上简月:可是周队让你回避呀。
    简月走到门口,回身把师小冉轻轻往后推了一下,笑道:我去看看周队。
    休息室是由走廊尽头的旧会议室改造的,因为采光和布局都不好,就被改造成休息室,休息室里摆了几张长沙发和两张行军床,供熬夜加班的警察补觉、休息。
    简月推开休息室的门,一眼在东边墙角的一张行军床上看到了周行,房间另一头的行军床上也躺着一个人,是值了夜班又主动放弃轮休的刑警小张。她关上门,朝周行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周行,低声说:你把简骋带回来了?
    周行仰面躺着,双脚架在床脚的栏杆上,身上盖着自己的外套,脸上扣着一顶警帽。他的确没睡着,帽子底下的声音很疲惫:依法排查。
    简月:那你应该知道昨天我也去了简骋的公司。
    周行嗯了一声。
    简月道:我配合你们的侦查程序,我也需要排查嫌疑,你可以对我审讯。
    周行掀掉脸上的警帽,坐起来拧了拧僵直的脖子:那你说吧,为什么去简骋的公司?
    简月道:你知道简骋是我的心理医生,我最近睡得很不好,所以找他聊聊。
    周行:那冷微澜为什么去找简骋?
    简月淡淡地笑了笑,你确定冷微澜去找简骋了吗?如果简骋见到冷微澜,他一定会告诉我。
    周行抬眼看她,眼睛里只有疲惫:我有证据。
    简月还是四两拨千斤:我对你找到的证据很有兴趣,我能看看吗?
    周行一时沉默下来。
    那头的小张还在打呼噜,一个人的动静堪比一个装修队。
    周行扔过去一只枕头,正中小张的胸口,小张坐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悠长的哈欠,道:早啊周队。
    周行露出很淡的无奈的笑容:早个屁,你一直打呼噜,我一分钟都没睡着。
    小张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你咋不把我踹醒,我醒了再睡就不打呼噜了。
    周行道:你去楼上的审讯室叫沈冰,让他下来找我。
    小张:好嘞。
    门关上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行身上的衬衫穿了一整天,棉麻的质地,起了皱纹。他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简月,慢慢地解衬衫的扣子,道:你知道我对你没意见,我在做我分内的事。
    周行不是不修边幅的糙人,他一贯把自己打理得整洁、干净,他身上有一种文雅与锐利相结合的气质。他拥有合法的暴力手段但是他丝毫不崇尚暴力,他更像是脱下西装误穿了警服的绅士。他加班熬夜的次数多不可数,避免不了没有时间回家洗澡换衣服,所以一直在休息室里备着干净衣服,他身上的衬衫皱了、脏了、沾了汗,是一定要换掉的。他脱掉身上的脏衣服,拿起床头一件干净的黑色短袖衬衫。
    简月侧过脸不看他光裸精壮的上半身,又禁不住偷偷瞥了一眼他肌肉虬结的后背,道:配合你们排查,也是我分内的事。
    周行转过身面对简月,整理着衣领,习惯性地翘起一侧唇角,但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很会说漂亮又违心的话,但是你总有能力让我们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简月道:不包括你,你不相信我。
    周行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欲言又止,但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门口走。
    楼道里横着水桶、拖把等清洁用具,还有几个空纸盒子。保洁窦姐做事时总是这样,瞻前不顾后,几乎把楼道堵死了。他们刚出休息室,窦姐就拎着扫帚走进去了,寒暄了声:不睡啦?
    周行身上的这件衬衫扣子又小又密,扣眼还难找,他系着扣子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桶和纸箱,道:窦姐,以后别把东西放在楼道里,来来往往不方便。
    窦姐:哦哦,晓得了。
    周行又说:我办公室里有几个纸箱,你下班去取。
    窦姐:谢谢啦!周队长。
    周行一抬腿跨过地上的路障,自然而然地向简月伸出了绅士的手。简月扶着他的手跨过地上的水桶和大片水渍,很快松开他的手,抱着自己的双臂和他往前走,道:冷微澜的案子,你让我回避,是回避到哪种程度?我可以知道你们的进展吗?
    周行几个小时没看手机,就收到上百条消息,他一只手拿着手机看消息,一只手继续系胸前那颗扣子钉子户,道: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参与。
    简月:萧一杰出事那天,冷微澜在其他城市拍戏,你派人查过她在当天的行踪吗?
    周行:问过导演,她整天都在剧组。
    简月:我建议你再问问她的助理,她在剧组同样能做很多事情。
    周行瞥了她一眼,眼神耐人寻味:还需要查什么?现在已经确定了冷微澜是嫌疑人,我认为针对她的侦查已经结束了,现在的任务是抓捕。到现在他都没有把扣子顺利塞进扣眼里,比黄豆大不许多的圆圆的、滑滑的扣子总能从他指腹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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