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莺便吩咐绿儿两句:你以后也学着点,以后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夫君,莫要听信他嘴上说什么,只看她做什么。
    若你做了不对的事,她却因着怕影响与你的关系而不直言相告,反而遮遮掩掩看着你犯错而不提醒,只自私想着经营她与你的关系,这样明哲保身的人你要离得远远的,她自以为能玩弄真心,却不知一颗真心是世间最难得之物。
    绿儿听明白了点点头。
    回到家里莺莺自去洗漱,她回房时萧照已经在桌前等他了,莺莺便将今日白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又问萧照:你哪里可有得用的人派遣去服侍她?
    说是服侍实际是监视,萧照应了声:有。又道:多谢。
    莺莺抿嘴笑:你我夫妻何必多谢?谁家没有那么一两个糟心亲戚呢,萧照不嫌弃苏家那一大家子人,她自然也投桃报李帮萧照处理麻烦。
    却没想到这句话叫萧照站住了,他问:可我们是假夫妻。
    假不假的有什么关系,莺莺边梳头边不以为然:我瞧着我们比好些真的还和睦些呢。
    那,萧照忽然住了嘴,他看着莺莺,像是在看什么珍宝一样。
    那你想叫假的成真的么?
    这话在他心里过了一遍,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莺莺手上还在拆发饰,叮叮当当一串:对了,那车家人可真是势利,不过外面有不少她这样的人对我笑脸相迎,也不过是对着萧夫人罢了。哼,等我们以后和离了她对下一个萧夫人也是那样。
    萧照听着莺莺叽叽喳喳的声音,默默闭上眼睛。
    她从嫁进萧家就这样叽叽喳喳,明明只是一个小娘子,却絮絮叨叨像十个八个小娘子。
    萧照却从来不觉得她聒噪,反而只觉得安心踏实,家常的絮叨里有一种属于人间烟火的温馨,生生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
    什么和离,他一点都不想和离。
    一刹那冲动涌上心头,萧照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你想和离么?
    萧照的声音金石一样响起,坚定而铿锵。
    莺莺手里的木梳停住,她听清楚后忽然心脏一阵阵发烫,像是周身的血都往心脏涌,心神更是大乱,连木梳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不说话,萧照心里一下没了底。
    他本就是鼓起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却像是唐突了莺莺一样。
    我说得太唐突了些。萧照道,像是怕莺莺畏惧一样忙补充道,你若是不愿也不勉强,我们还像从前约定一样相处便是。
    说罢便搭起帘子,大迈步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莺莺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外面有飞蛾扑棱不住敲打窗户纸,莺莺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有些吵。
    萧大人想和离了?
    说起来如今萧大人也大好了自然是可以正常结亲,从前两人之间的约定自然也算不得数了,萧大人如今正得圣眷,生得好又品性正直,和离了再结亲也是大受欢迎的。
    可
    莺莺总觉得心里怪怪的,难道是担心和离后孤苦无依?莺莺索性翻出账本盘点私房:
    算盘噼里啪啦,她打了好一会算盘珠子总结了下自己的奁产:自己如今有一座东角楼街巷三层的商铺,价值万两银子,每月光是租出去就能赚三百两银子的纯利润;还有三家花满蹊的店,店里小二伙计就有几十人;更有响当当的皇商招牌;手里如今已经有几百两的银票,今后还会越来越多。
    要说地位嘛,莺莺想了想:自己是苏家娘子,如今大房伯父家与自己走得很近,也算是有娘家人支持的。而且下月还有长帝姬要认自己做干女儿,更重要的她上次救萧大人之举让她在汴京贵门里留下了贤良护夫的贤名。
    有钱又有地位,这样的二嫁妇人也能嫁个不错的男子。若是不想嫁人也无妨,她靠着上面这些也能在汴京城稳稳当当立住做生意过日子。
    这么看来就算和离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莺莺这么想着,一边宽慰自己一边洗漱换睡衣,过一会长寿传话:萧大人今儿忙,要在衙门里过夜。
    他忙起来有时会这样,莺莺不以为怪,嗯了一声。
    可等她回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帷帐那侧静悄悄的,要是以往萧大人在背后,可今天他不在。不知为何窗外的蝉鸣听得分外清晰,地上蜡烛燃烧的哔哔啵啵声也清晰可闻。
    这些都吵得莺莺睡不着觉,莺莺心烦气躁,伸出手去将帷幕一把掀开。那边放着萧大人的枕头和被褥,整整齐齐摆在床上。
    莺莺拍了拍那边的枕头,心里空荡荡的。
    她嘲笑自己:等和离后自己一个人睡可是常有的事,不如趁今天先习惯。
    可她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想,和离后萧大人会娶妻,这屋里就睡了他的新妻子,她会将这枕头被褥帐子都换去么?
    莺莺想起这个就一阵心疼,那可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嫁妆。
    要么她和离的时候带走吧,萧大人不是那等小气之人,一定会叫她带走的。
    这么想着莺莺满意下来,阖上了眼睛。怪不得她今天心头一直萦绕着不安,原来是担心无法立足、舍不得熟悉的摆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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