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田小小的吃了一惊,放下了铜盆,看向了其它人。
    几个少年卫兵,并无其它气息,却也有二丝白气,王守田若有所思,一丝是士兵身份带来,相当于地球上的公务员,相当这个世界的小兵小吏身份所带来的气。
    还有一丝是他们的本命之气,这里面类似油和水,实际上能看见,很容易分辨。
    再看自己,的确找不出本命之气。
    前世的王守田,绝不至于没有本命,他日后被节度使大人收为养子,继承大位,怎么可能没有本命?
    莫非,这就是穿越和破碎带来的影响?
    就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山民被带了进来。
    “何七给大人磕头了!”这个山民看上去还有些魁梧,行礼说着。
    “……哼,听说你们嚷着要回山,你等既已加入我军,就要受军法约束,你可知道,就此一点,我就可斩你们首级!”一见这人,王守田就冷冷的怒斥着。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何七是识时务者,立刻磕头说着:“小人岂敢逃亡,只是不知到哪里去,想回山等候而已!”
    这理由很扯谈,不过对山民来说,也就是这程度了,王守田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营帐内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这何七只得不断磕头求饶,让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何时小官人有这样的威慑了?
    等过了片刻,才听见王守田不冷不热的声音:“你是山民,又姓何,那你和何五郎是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心里有些“砰砰”跳着。
    “……大人也知道我家的五郎?他现在是我家的族长!”何七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王守田。
    “果然!”王守田心中想着,口中却说着:“既然你要回山,那就回山,带我们一起去,我有话和你家五郎说!”
    “啊?”何七更是张大了嘴巴。
    “下去吧,准备下,过会就出发!”王守田一挥手,让他出去,何七虽然满腹疑问,却不敢问话,退了出去。
    营帐内,因此就一片沉静。
    “……小官人,你真的要入山?”过了一会,贺仲犹豫了一下,问着。
    “不错!”王守田简单的回答说着。
    贺仲先是不语,过了一会,他又问:“小官人,你这次答应和山民进山,有什么打算吗?虽然山民的离开,的确会给我们造成一定兵力损失,但其他被打散的军队也不少,并且,前几日,已经有人探听到了钱副指挥使的消息,我们为何不去投奔钱副指挥使他们呢?被打散的时候,他们似乎突围出去的人很多……”
    藩镇编制,五人一伍,十人一火,五十人一队,队正就已经是正经武官,从九品,称陪戎副尉,现在王守田,就是陪戎副尉。
    二队为一营,长官就称陪戎校尉,正九品武官。
    五百人为一卫,长官宣武校尉,三卫为一都,设都指挥使,参将级,可称将军,有一千五百人。
    三都一府,设游击将军,总人数五千人!
    藩镇兵少,本镇就只有四都,这次兵败,就是一都溃败。
    王守田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早就等着他这一问了,挥手说着:“把张毅叫来。”
    “诺!”
    没有多少时间,张毅就踏步进来,一丝不苟的行礼:“队正大人!”
    “贺仲,把刚才的事,以及你的话,再说一次给张毅听听。”王守田说着。
    “诺!”贺仲无奈的回答,将刚才的话,再说了一次。
    张毅默默的听着,脸色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等着。
    王守田微微摇头,由此可见此人并不擅长应对上司,不过,也不以为然,说着:“诚然,钱副指挥使的余部还有,退到了正定县,但是一都已经损失巨大,估计能集起一卫就差不多了,这点人,守城有余,只怕反击甚难。”
    “……小官人,难道你想反击?”贺仲不由张大了嘴。
    “不错,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本来也只有一都兵马,并且这都还没有补全,据说只有八百人,这次虽然大胜,损失也不会小,再说,在此大胜时,肯定要调遣一些队伍四处侦察和追击,其本部必空虚。”王守田按照历史里的记忆,当众而说:“当然,大胜后,敌军会增兵,但是这需要时间,现在至少是只有半都兵力!”
    见在场的人,或者凝神听着,或者张大嘴,王守田继续说着:“现在的情况很微妙,与其和他们汇合,最后被增兵而来的敌军围攻,不如寻机会给敌人突然一击,这样的成效,要远比正面对抗来的大多了。”
    “队正大人,敌军就算分散,本部必有精兵,我们这点人,很难拿下。”这时,张毅开口了。
    贺仲听完,有些意外的看了张毅一眼:“火长说的对,小官人,我们这点人,就算找到了对方位置,也拿不下啊!”
    “是啊,所以我才决定随山民进山。”王守田挥手说着:“山民中,有数百善射之士,若是能招募,或者至少短时间驱使,作此一击,就可能了!至于目的地,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
    张毅低着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王守田,说:“大人若是能招募数百山民,当可一战!”
    “若是能招募,可战之,若是不能,至少现在也可避敌锋锐嘛!”王守田笑了笑,一挥手说着:“现在时日差不多,立刻出军!”
    逃到山里和逃到县城,岂不是一样?
    而且,虽然王守田只当了三年节度使,并且日后被囚禁,信息封闭,但是何五郎这种李承业手下早期大将,还是知道。
    何五郎是山民的族长,干些狩猎和毛皮生意,并且还不时通过水利弄些灰色的行当,但是此人却是难得的热中当官的,想着办法要当官。
    在原本历史上,李承业当时还只是县令之子,一次游历,就遇到此人眼巴巴上前侍奉,终获得赏识,提拔成心腹,并且在早期屡次建立战功,多次提拔,并且改名为何忠。
    虽然在李承业当到蜀王后,他渐渐失宠,但是还是当到游击将军的地位,掌握一郡折冲府,正五品武将!
    此人据说善武善射,手下又有一批剽悍的山民,再加上如此热于官职,想必是可利用的人。
    如果能利用他,再加上自己熟知历史,知道敌将虚实,打个反手枪,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是王守田心中的主意。
    见王守田主意已定,再说的确可以避敌锋锐,张毅躬身行礼:“诺!”
    凌晨时分,微风。
    黎明的太阳,照的原野一片明亮,这个时候,本是农夫出田的时候,可在这时,偌大的一片旷野,连个鬼影都没有。
    远处的一个小村,半点炊烟也没有,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冢。
    一阵风吹过,除了风声,再多的,就只有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了。
    死亡的气息,从前几天,就开始在这个地区弥漫开来了。
    胜利一方派出的一队队骑兵,不断收割着那些失败逃亡者的头颅,太多无头尸在野地里倒着了,如果不是已经到了初秋时节,只怕又要引起一场瘟疫了。
    周围十里八乡的百姓,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也都天一黑,就找个尽量隐蔽的角落忍着。
    被抓着,就是死路一条。
    战争中,无论哪一方胜利,带给百姓的,永远是灾难。
    这支六十人的队伍,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悄悄的行军。
    前面走着的山民,是领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何七也正和人说话。
    “七爷,真要带他们进山吗?”一个山民走在何七的旁边,他对后面的几人颇有些忌惮:“万一他们进山闹事……”
    “进了山,自有五哥接待,他们只有六十人,不会闹事,如果他们真敢闹事,那五哥也自会有办法应对。”对此,何七倒是不怎么在意,很显然,他对自己那个五哥十分的信服。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其他山民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这个时辰,小路上静悄悄,一路走来,没遇到敌军,不过,时不时会遇到的一两具尸体。
    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周围的情景,越来越清晰起来。
    一个到前方探查情况的山民,忽然跑了回来:“七爷,前面有一个村子,有敌军在搜索。”
    “大概多少人?”何七一挥手,问着。
    “有十余骑。”那山民回答的说着。
    何七做到心里有数,折身走到队伍末尾,将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王守田。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继续走这条路,还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何七问的说着。
    “尽量避开他们吧,有其他路可走吗?”王守田想了想,问着。
    “那边有一条路,也能通向我们那里,只不过,路不是太好走。”何七一指旁边的一条山道。
    的确曲折,不过,这样的小路,不会有多少敌军来搜查,毕竟骑兵过去困难:“那就走这条路,白天行军,走大路实在是太过危险,我们还要有一日行程才能到达山寨,小心一点好。”王守田说着。
    何七点头,随即指挥山民进了这条小路,王守田和其它军人,都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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